入了翊坤宫,只见此处宽阔敞亮,正殿面阔五间,布置奢丽,檐下施斗拱,门扉均为楠木所制,雕五蝠捧寿、万字锦底,窗饰万字团寿纹。
翊坤宫正殿可谓是金碧辉煌,满目金砖铺地,光可鉴人,厅堂正中央地上铺着妃色地多彩喜鹊登梅栽绒毯,乃寓福运吉兆。上首摆着一张紫檀木雕花贵妃椅,一旁的镂空芍药花型玉熏炉内焚着香,香烟自镂空的小孔处袅袅升起,幽幽送入鼻间。高花几上摆着汝窑花樽,插一束粉色三醉芙蓉花,娇嫩欲滴。
最显眼的便是殿中左侧摆着的一架十二扇玻璃围屏,黄花梨木做的屏框上描金饰着各式折枝百花,花团锦簇,繁盛盎然。屏框内皆嵌透明玻璃,其上更以贴金、点翠等手艺描以山水之景,围屏周边一应边牙皆是描金彩绘。此物宫中只有两件,一件摆在太后屋里,一件便赏给了宜妃,可见皇上对其恩宠之深!
玻璃围屏对面摆着一座硕大的自鸣钟,以铜镀金为质,底层为乐箱,用金胎画珐琅做芍药怒放姿色,以淡蓝釉为地,上压草绿、粉红、红色等彩釉,花叶脉络分层清晰。花丛间笔直挺立一双仙鹤,以红珊瑚嵌鹤顶,白玉饰其周身之羽,通体洁白无瑕。双鹤交颈缠绵,颈部环成圈,内置一圆形钟盘,盘面刻文繁复,其中一圈为子丑寅卯十二时辰,每至一时辰便发出鸣声,双鹤羽白之翼共展,极为精巧!
皇上素爱西洋钟表,每每至翊坤宫总要以此观时。宜妃虽看似跋扈,对皇上却是极为心细,总能投其所好,将此钟视若珍宝,每日着人仔细擦拭,更令造办处的匠师定期检修。
眼下,宜妃郭络罗·容烟正慵懒靠坐在贵妃椅上,一袭海棠红缂丝片金彩绣孔雀纹织锦衣,以蓝、青为底色绣孔雀尾羽开屏,上缀翡翠、猫眼石、珍珠等一应宝石,熠熠夺目。外罩一件云狐皮褂子,将其妩媚身段掐得玲珑有致,尽显风情。她本就生得美艳,一双妖冶丹凤眼顾盼之间百媚横生,眉如远山之黛,鼻翼纤巧挺立,皓齿莹白,唇若点绛,两靥凝腮,举止之间娇态连连,年华如滞,在她身上半点不留痕迹,难怪能如此盛宠多年。
宜妃端着天青色蝉翼纹汝瓷杯盏浅酌花茶,指尖戴着金镶玉镂空护甲套,正中一枚上缀着金累丝展翼蝴蝶,蝶首嵌着一颗圆润东珠,晃动间蝶翼轻颤,如戏明珠,趣意盎然。水葱玉指指尖皆涂以蔻丹之色,色泽明艳,更显肤白胜雪,柔若无骨。她端坐良久不言,室内气氛颇有几分沉重压抑,千琋恭敬垂首立于一侧,不便出声催问,一时只得静默。
良久,宜妃方瞟了眼静候的千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听她状似慵懒地朝着身边的侍婢春深开口道:“去,把本宫那件铜镀金掐丝芙蓉纹宝瓶拿出来给她。”她下颌点了点千琋,神色倨傲。
那春深闻言,福了福身子,恭敬退下。
不多时,春深捧着一个黑漆螺钿花鸟漆盘进来交于千琋面前,其上置着一个玲珑别致的葫芦形宝瓶,铜胎质地,掐丝工艺精湛。
千琋忙跪下朝宜妃谢恩,复起身去端那漆盘,谁知那春深力大得很,并不放手。千琋暗使劲,可惜双手指节泛白也未能如愿,她思忖个中必有古怪,可细瞧宝瓶并无异样,正犹疑间却听得宜妃不悦道:“怎么?本宫的贺礼看不上么?”
千琋敛神柔声道:“回娘娘,奴才绝无此意。只是看着这宝瓶精致,奴才粗手粗脚,怕不慎磕碰了,为表对娘娘的敬意,奴才理应找一物仔细收容起来。”
宜妃眼中浮起一丝不耐,沉声道:“本宫叫你拿着你便拿着!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擅作主张?”
千琋无奈,知道避无可避,只得伸出双手去捧那宝瓶,指尖方触到瓶身便觉一阵灼痛烧来,十指连心,疼得她迅速甩开了手!
那宝瓶掉落在地上,滴溜溜滚了个圈,瓶塞稍松,竟洒出几滴灼烫的热油来,在金砖上滋滋冒着几缕白烟,看得人心惊肉跳。
宜妃拍案怒道:“大胆奴才,竟敢轻贱本宫送的贺礼!”她双眉倒竖,眼中盛满气怒。
千琋早料宜妃居心不良,可叹奈何不得,只得跪于地忍气吞声道:“娘娘息怒,奴才本非有心,只是宝瓶灼烫,一时拿捏不住。”
宜妃嘴角噙起一丝冷笑道:“怎么?区区一个奴才还这样身娇体贵么?这就拿捏不住了?分明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千琋暗咬唇,低声道:“奴才不敢!”
宜妃拨弄着纤纤玉指,漫不经心道:“那便好生捧着。”
千琋掩在袖中的双手暗暗握紧了拳,强抑下心头恨色,沉声道:“是。”她强忍痛意拾起地上的宝瓶,紧咬牙关,手中已然烫出了圆润水泡。终究……还是撑不住,掉落于地……
宜妃美眸一沉,冷冷道:“好个胆大妄为的奴才!本宫好意送礼给定嫔,你竟敢一再轻辱,分明是故意为之!”她眼中划过一丝凌厉恨声道:“来人!将这不识好歹的奴才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千琋心头一凛,虽是不甘,却也知宜妃素来专横,眼下又是在这翊坤宫中,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断不可触其逆鳞,否则所食苦果的唯她自己而已!她忙急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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