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舒展了下筋骨,准备就寝。她踱至门边本欲栓严实,却骤然发现门槛边竟放有一枚素银掐丝缠黑珍珠耳坠子,她心头一震,忙拾起细看,当真是定嫔之物!
她心思流转,暗忖道:姑姑若有事相寻,定会派人传话,不至如此鬼祟行事,可此物确然是姑姑贴身之物,寻常人近不了身,怎会出现于此?莫非出了何事不便明言,唯以此暗示?千琋心头隐忧,遂转身将锦衣与图纸一并妥当收藏于木箱之中,关上房门落了锁方出去。
为免引人注意,千琋出了永和宫后并未沿着宫墙夹道而行,而是择了一处僻静之地绕道御花园,园中花木繁多,树影婆娑,兼之如此黑沉夜色,倒是能隐蔽些身形。
千琋一路谨慎,途经之处专择高大之物遮挡,倒也安然。突然她猛地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之中,额头吃痛,不由轻呼出声。双唇却骤然被一只温热手掌捂住了,下一瞬整个人已被拽入了怀中,陌生的气息萦绕鼻尖,千琋慌乱地瞪圆了眼,一看之下惊道:“八……”
那覆在唇上的手越发捂严实了,耳边传来低浅的声音道:“别出声。”颇有些耳熟,果然是八阿哥!千琋抬眸看向他,一时不明所以,只得略略静下心来。
八阿哥胤禩并未放手,只是转头一直望向左侧,面色沉静,千琋意欲探身张望,怎奈八阿哥身形高大,挡去了她所有视线,她只得暗自心焦。
突然,八阿哥一俯身,连带着千琋卧倒于地,她心头惊悸,低呼出声:“八贝勒,你做什……”
话音被淹没于唇际,含糊不清,千琋惊恐地看着眼前骤然倾身含住了她双唇的八阿哥,猝不及防,脑中一片空白,竟忘了言语。
良久,八阿哥看着身下安静无言的人儿,方离了唇,凉凉道:“我说了,别出声!这是对你违令的惩戒,你若再出声惊动了那边巡查的侍卫,一旦将他们引来,我不介意逢场作戏给他们看,夜黑寂静,你我孤男寡女,在旁人眼中是何等旖旎风光?想来明日宫闱之内又将新添一笔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面沉如水,说得风轻云淡,却满含威慑,听在她耳中直教人一阵心悸,她贝齿紧咬丹唇,眸中冷凝被轻薄的委屈与怨恨,竭力抑制自己随满腔怒意起伏不定的心胸。却是不敢再贸然出声了,这个男人霸道专横,说一不二,定不是危言耸听!温润如玉、风雅俊逸的八贝勒?可笑世人真是错看!
八阿哥却是不以为然,眼神自千琋盛怒的脸上淡淡扫过一眼,便转首注视外侧。千琋倒于地,视线被一丛灌木所遮蔽,又受八阿哥压制,半点动弹不得。却见八阿哥高大的身形骤然迫入瞳眸,继而他附身将她扣在怀中,耳畔瞬时灌入他沉稳均匀的呼吸,并着温热气息喷洒在耳际,微痒。千琋冷着脸用力去推八阿哥,却被他双手一钳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几乎同时,一阵整齐而又闷响的脚步声往这边传来,清晰入耳,牵扯神经。八阿哥与千琋二人纹丝不动,屏息凝神,视线交汇之处,千琋暗暗瞪向八阿哥,他却是漫不经心,坦然相迎。
脚步声渐行渐远,良久,四周寂静无声,千琋看了眼身侧的八阿哥,颇有几分尴尬与不忿,压低了嗓音道:“八贝勒!请放手!”声音清冷,蕴含薄怒。
八阿哥抬首环视外围,遂放开了手,千琋匆忙自他怀中挣脱,退开身,一脸戒备地望着他,心中酸楚却发泄不出,只能愤然转身欲去。
“琋姑娘。”身后的八阿哥倒是不慌不忙地开口唤住了她,她定定站住并未转身,却见八阿哥悠然转到了她跟前,温润一笑道:“今夜之事多有唐突,还望姑娘不要介怀,莫要与人提及,否则,”他笑意不减,嘴角却含上一丝玩味之意,面不改色道:“我定会示众:琋姑娘对我一见倾心,有意相邀于夜色朦胧之中幽会于此,这等香艳之事想来众人皆是喜闻乐见。”
千琋眸色含怒,冷冷睇了眼八阿哥道:“奴才对八贝勒之事毫不关心,今夜之事奴才更不愿铭记!”无端遭此欺凌竟还被言语威胁,她心中已是凌乱不堪,如何不委屈?
八阿哥恍如未见,清朗一笑道:“好!愿姑娘言行不贰!”
千琋再不看他,大步离去。她心有不甘,悄然侧首看向方才八阿哥注视的方向,暗暗记下,那是顺贞门……还是更远处的神武门?他,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