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里,留正就草草写了辞表,命卫士带回呈上。奏表中除了告老乞求退休之外,还有“愿陛下速回渊鉴,追悟前非,渐收人心,庶保国祚”等话。等光宗下诏劝留的时候,他早已潜出京城,一溜烟地走了。
留正出了京城,人心更加震动。光宗上朝,也晕倒在地上。幸亏有内侍扶住,才没有受伤。赵汝愚此时情急势孤,不由仓皇万分。左司郎中徐谊,进谏赵汝愚,说道:“古来人臣,不外是忠奸两种。为忠即忠,为奸即奸,从没有半忠半奸,可以成事。公虽然心内惶急,却又想坐观成败,这不是半忠半奸吗?要知道国家的安危,关系今日,为什么不早定大计?”
赵汝愚说道:“首相已经离去,缺人行事。我虽然想安定国家,可是孤掌难鸣,难有作为。”徐谊接口说道:“知閤门事韩侂胄,是太后弟弟的儿子。为什么不托他禀命太后,立刻举行内禅?”赵汝愚道:“我不便去托付他。”徐谊又说道:“我的同乡蔡必胜,和韩侂胄都在閤门。等我去告知蔡必胜,要他去邀请韩侂胄,你认为何如?”赵汝愚说道:“事关机密,请小心为是!”徐谊应命而别。
这天夜里,韩侂胄果然来拜访赵汝愚。赵汝愚立即和他谈论内禅之事,并请他当面禀告太后,韩侂胄一口应承。太后的近侍里,有一个张宗尹,一向和韩侂胄关系很好。韩侂胄辞别了赵汝愚,就来到张宗尹那里,嘱咐他代奏太后。宗尹上奏
二次,却没有得到答应。
韩侂胄在宫门等候消息,见到内侍关礼,便问明原委。关礼说道:“宗尹已两次请命,还没有得到许可。你是太后的姻戚,不如直接进去当面陈说。等我先进去,为你通禀就是。”韩侂胄大喜。关礼随即进见太后,脸上流着泪痕。太后见状,急忙问他何是什么缘故?
关礼答道:“太皇太后读书万卷,也曾经见过,有时事如此的情况,能保证不会出乱?”太后道:“这不是你们所能知道的。”关礼又说道:“事情已经是人人知晓,怎可讳言?现在丞相已经离开,只有赵知院一人,恐怕他也要动身了。”说完,声泪都下。太后愕然说道:“知院是同姓,与他人不同。难道他也想离开吗?”
关礼又说道:“赵知院因为是宗亲,这才不敢急于离去。他派遣知閤门事韩侂胄,竭诚上达。韩侂胄令张宗尹代奏了二次,却没有答应,赵知院看来也只好走了。”太后道:“韩侂胄在哪里?”关礼道:“小臣已留他在外面候命。”太后说道:“如果事情合理,就命他酌情办理。”关礼得了此旨,急忙来到门外,去告知韩侂胄,说道:“明日清晨,应当请太皇太后在太上皇的梓宫之前,垂帘引见执政,烦请你转告赵知院,不得有误。”
韩侂胄得到命令之后,急忙转身出宫,去报告赵汝愚。天色此时已经将晚,赵汝愚得了韩侂胄的报告,也立即转告参政事陈骙,及同知院事余端礼,又命殿帅郭杲等,连夜调集兵士,保卫南北大内。关礼又派遣閤门舍人傅昌朝,秘密制作黄袍。这天夜里,嘉王派遣使者来告知,说不再亲临。赵汝愚却说道:“明日禫祭,王爷不可不来。”来使应命而去。
次日一早,群臣都来到太极殿,嘉王赵扩也穿着素服到来。赵汝愚率领百官来到孝宗的梓宫前,接着看见太后升坐于帘内,便拜跪奏道:“皇上有病,未不能主持丧事。臣等曾乞求立皇子嘉王为太子,已蒙皇上批出‘甚好’二字,又有‘念欲退闲’的御笔,特请太皇太后决断。”
太后说道:“既然有了御笔,相公便可奉行。”赵汝愚说道:“这事关系重大,要播于天下,书写在史策上,不能无所指挥,还乞求太皇太后作主。”太后答应了。赵汝愚于是袖出所拟的太后懿旨道:“皇帝抱恙,至今不能主丧。曾有御笔,想自退闲,皇子嘉王赵扩可即皇帝位,尊皇帝为太上皇帝,皇后为太上皇后。”太后看完,便说道:“就照此行罢!”
赵汝愚又上奏道:“自今以后,臣等奏事,当听新皇帝的命令。只是恐怕两宫父子,可能有嫌隙。全仗太皇太后主张,从中调停。太上皇圣体不好,如果突然听说了此事,也不免惊疑。乞求令都知杨舜卿提举本宫,担负责任。”太后于是召杨舜卿来到帘前,当面嘱咐,然后命赵汝愚传旨,令皇子嘉王赵扩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