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梨园魁首

    宋言笙喝的有些醉了，眼神恍惚起来。

    邢文酒馆内的灯光闪烁地晃眼，宋言笙不自觉地抬手遮住眼睛，等再次放下手时，眼前出现了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鲜艳的红色衬衫搭配着紫色西装的样子让人记忆深刻。

    那位男子坐在了宋言笙的对面位置，宋言笙这才看清楚了他的眉眼。乌黑的头发尽数别在脑后，露出清晰的眉眼，五官似雕刻般的分明，嘴角带着笑意，这笑容颇有点风流公子的轻佻。

    “你是宋言笙宋老板吧？”

    对面的陌生男子主动搭话。

    “是的。”

    “哇，真的是宋老板，久仰久仰。”

    “你是？”

    “啊，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您的戏迷，听了您很多年的戏了，我母亲也是唱戏的，她叫周静和。”

    周静和是宋言笙父亲那一辈北平唱旦的梨园魁首，梨园魁首五年选拔一次，父亲总是输给周静和，圈内人都戏称宋言笙的父亲是梨园里的“千年老二”。不过很快，周静和便嫁给了北平有名的商户苏尚利，便不出来唱戏了，这梨园魁首的名号才落到了宋言笙父亲宋喜清身上。

    这正是这个时代，女人的悲哀，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嫁人后守着规矩不能再抛头露面，只得相夫教子，了却一生。于戏曲，是要断了念想的。这也是宋言笙一直担心的事情，她想一辈子都唱戏，生于戏台，死于戏台，可这件事情她又怎么能够决定呢？

    “你是周静和周老板的儿子？”

    宋言笙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一些，要知道，周静和一直是她所欣赏的人，她唱戏的扮相、唱腔、动作、甚至是每一段念白，她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周静和不仅青衣唱得好，武旦、刀马旦、花旦也是信手拈来，留下了很多难以超越的戏曲形象。只可惜戏路生涯太过于短暂，宋言笙对她的记忆也就停留在了十年前。

    “对。”

    苏锦秋见到宋言笙的反应，觉得可爱得很。看惯了宋言笙在台上扮演的各种角色，却从未见过台下真实的宋言笙的样子，不觉靠近了一些，想看的真切。

    偏分卷发，眉如柳叶，眼睛清澈，总觉得眼神恍惚了些，许是有些醉了的缘故，脸颊还泛着微红，高挺的鼻梁映着点点绚丽的灯光，红润的嘴巴和红裙相称的正好，美而不魅，倒显得清新脱俗。

    “台上宋老板的每个扮相都是极好的，果不其然，卸下油彩也是如此的明媚动人。”

    听到苏锦秋的夸赞，宋言笙倒不觉得多么欣喜，倒是有些轻浮，许是他的打扮给宋言笙传递的错觉，即便如此，宋言笙依旧莞尔一笑，客气地回答道。

    “苏公子说笑了。”

    “宋老板怎么一个在这里喝酒？”

    苏锦秋注意到桌子上的还剩下大半瓶的酒，和宋言笙孤零零的玻璃酒杯，询问道。

    “本是与朋友一起来的，朋友一时有事，便先走了，我也准备离开了，苏公子再会。”

    说罢，宋言笙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许是有些醉了，脚下踉跄了一下，苏锦秋赶紧扶住宋言笙的手腕，宋言笙才得以站稳。

    “宋老板是不是有些醉了，要不我叫司机送宋老板回家。”

    宋言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道了谢，

    “不用了苏公子，我叫车自己回去就好了。”

    “还是让我送宋老板出去吧，我来帮你叫车，小心又要摔倒了。”

    见到苏锦秋的举动，宋言笙倒为刚刚觉得苏锦秋轻浮感到抱歉了。

    “那就有劳苏公子了。”

    “宋老板客气了。”

    苏锦秋站在宋言笙一侧，陪她缓缓地走出酒馆，拦住了一辆黄包车，提前给了车夫几枚银元，

    “麻烦您把这位小姐安全送到云笙班楼。”

    车夫看到银元，笑眯眯地对苏锦秋说，

    “好的，爷儿，您放心。一定把这位小姐安全送到。”

    苏锦秋轻轻扶住宋言笙上车，宋言笙礼貌道谢，而后挥手跟苏锦秋道别。苏锦秋摆摆手，目送着宋言笙的背影逐渐远去，怔住了片刻，直到被一位穿着娇艳的绯色旗袍的女人勾住手臂，才缓过神来。

    “苏二爷，愣什么神儿呀，我们还等着您去喝酒呢？”

    “啊？对，喝酒，走，喝酒去！”

    苏锦秋自然地搂住那女人的细细的腰肢，引着她进入了那片绚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