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信任我们。
钟洪友不是不懂道理,要不七八年的兵白当了,只是——
不让走就算了,就在这干。钟洪友按照分工去找人谈话。人家吃惊,哎,你怎么变得这么快呀?钟洪友说,我变了,你变不变?
去团部开会前,钟洪友查了一下哨,没发现问题,可心里还总有点嘀咕。钟洪友不是多疑的人,但自从团部出了丢鸡的事之后,一到大事之时,心里都会不踏实。
司务长算是这件事的当事人,因为丢的鸡是他们炊事班的。那是到了吴堡后不久,一天早上发现少了一只鸡,大家到处去找,没找到也就算了。
后来这事被团里知道了,领导们觉得这里边有问题。哨兵的位置离鸡窝不远,可就是没人听见鸡叫,也没有看见有人掏鸡窝。于是就分成了两派,警卫排说那鸡根本就没进鸡窝,炊事班说警卫排脱岗了,要不就是警卫排的人把鸡偷吃了。
丢只鸡是小事,可哨兵没发现问题却是大事,于是团领导们也开始过问丢鸡的事来。经过一番询问,有人能证明丢掉的那只鸡确实进了窝,形势开始转向不利于警卫排。于是按顺序查哨兵,但也没发现有漏岗脱岗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二营的肖特派员是搞肃反锄奸的,有经验。他说,如果情况都属实,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哨兵把鸡抓走了。由于找不到鸡,甚至连鸡毛都没有,事情难以调查。文团长坚决反对用肃反方式来审查,帅政委、曹主任也是这个意见,调查也停下来了。
虽然成了无头案,但这个事情总得有个结论,有个说法,讨论来讨论去,似乎谁都该批评,谁又都不该批评。
文团长环视一下大家,突然想到有一个人还没有发言,便点上名来。老郭,你怎么不讲话?说说你的意见。
老郭是副官处主任,司务长是他的部下。老郭苦笑说,我要是说的话,不就是推卸责任吗?
文团长说,那要看你说的在理不在理?
老郭说,大家说说,是鸡给人站岗呢,还是人给鸡站岗?
大家的意见统一了,最后决定批评警通连罗连长,警卫排郭排长。
罗连长不服,文团长问他:哨兵的位置离鸡窝那么近,哨兵发现不了鸡是怎么没的,你说应该由谁来负责?
罗连长说,当然是哨兵负责。
文团长问,哨兵是你的兵呀,还是炊事班的兵?
罗连长后来要求去抗大学习,就让去了。二月份,延安成立中央教导队,郭排长也走了。
丢鸡的事本与钟洪友无关系,但自从听说了这件事后,查岗的时候特别上心,千万不要这样的鬼事情发生在自己这里。有一次说给司务长听,司务长不以为然,认真点就是了,哪里有什么鬼呀。
钟洪友当然不信有鬼,但他的推断与别人的不一样,他觉得这鬼是在外面,有人故意破坏捣乱。
哨兵说,刚才看见治安队的人远远地走过去。钟洪友朝哨兵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昨天是什么班?看见过吗?
县治安队以前叫铲共义勇军,反动民团性质,专门镇压老百姓的,统一战线成立之后才改的名,还是原来那帮人,他们的头是县治安主任老魏。
这老魏不是本地的,家在横山。原来也在咱们组织,三四年时被上级派来组建县委,担任组织委员,三五年正月吴堡县委要组织县保安团兵变前,老魏突然说要回家结婚,自己跑掉了。一年半以后,老魏又回来了,而且受人家的委派,担任了县肃反会的主任。
老魏离开吴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回来以后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老魏回来以后干得最大的事就是清乡善后,自首搞进去三千人,凡乡干部和排长以上的全送感化院。再就是,黑军暴动之后,队伍撤出吴堡,留下了几人坚持。县保安队的几个家伙前来诈降,趁人不备,突然下手,把我们的人全搞掉了。有人说,这是老魏、夏县长、王老财一起出的坏主意。
部队来到吴堡后,吴堡县委也以警备八团民众运动股的形式对外工作。民众运动股的军代表每次下乡,老魏他们都要破坏。一次在田间狭路相逢,护送军代表的战士中有独立营的,治安队中有参加诈降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村里时保长连碗水也没给喝,其他战士心里正有气,出手帮助自己人。治安队的人怂,掉头就跑。
从那以后,治安队的人都离他们警备八团的人远远的。怎么在这个时候跑到眼皮子下面来溜达啦?怎么个情况?
团里开会前,钟洪友向文团长和帅政委汇报了情况,文团长和帅政委低声地商议了几句,没说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