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自成祖皇帝朱棣永乐十九年迁都至此,历经八位皇帝,一百年的建设,北京已然成为大明第一巨城,拥众百万,繁华程度比之于南都应天府,犹有过之。
数千条街巷胡同纵横交错,组成这座巨城,刘金喜穿街走巷,从锦衣卫北镇抚司驻地出来,穿过街道,往家中赶去。
此刻已是临近一更两点,离夜禁敲响暮鼓只差一点,路上行人稀少,巡城更夫,已然在各个街道敲着铜锣,五城兵马司士卒巡城,赶人回家。
此刻的大明,还实行元代以来的禁夜政策,《大明律》明确规定: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开禁通行。
刘金喜踏着节点走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家,位于城南大时雍坊里的石碑胡同。
一处一进的宅院坐落在胡同中,大门紧闭。刘金喜上前拍打着大门,不出片刻,脚步声传来。
“咳……咳……谁啊?这么晚还来叫门。”一道苍老还伴有咳嗽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娘,是我。”刘金喜在门外答道。
“是金喜回来了……咳……咳……”大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打着一个灯笼,披着一件厚棉衣,出现在门里。
刘金喜连忙扶住老婆婆,将她扶到院落内的石凳上坐下,这才反身关紧大门,落了栓。
扶着老婆婆进屋坐下,刘金喜问道:“娘,您身子可好些了?”
老婆婆又咳嗽两声,喘着气道:“这把老骨头了,用不了多久,就该见……咳……你爹去了。”
拨弄着屋中有些熄灭的炭盆,刘金喜说道:“娘,不要说这些话,赶明我给您请一个帮工,伺候您。”
老婆婆躺在床上,刘金喜帮她盖好粗布棉被,老婆婆喘了两口粗气,倒是不咳了,开口道:“不用了,娘喜欢一个人清净,你还是攒些银钱,讨个婆娘,给刘家留个后,娘也能闭眼去见你爹。”
刘金喜不敢反驳,掖好被角,低声道:“娘,您早些睡吧。”
又拨弄了一下炭火盆,将火烧旺,刘金喜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多日未回,屋中还是和离京之前一般无二,刘金喜简单收拾一下,便脱衣躺下了,但脑海中还在回想着一幕幕,陆炳辉撞死在囚车中,大人所说的话,不知怎地,那押在诏狱里的少年明亮的眼神,竟似印在脑海深处一般,挥之不去。
只是在迷糊之际,只听屋外大门被拍的“砰砰”作响,刘金喜豁然惊醒,急忙点亮油灯,那主屋内老婆婆的声音传来:“金喜啊,谁在敲门。”
刘金喜回道:“娘,我去开门,您先睡着。”
刘金喜快速穿好衣物,快步走出,在院落中问道:“谁啊?”
那门外传来了陈武的声音,只听陈武小声道:“大人,升衙了。”
刘金喜拿着油灯,打开大门,陈武一身劲装,喘着热气拱手一礼道:“深夜惊扰大人,还请恕罪,大人,快随卑职到镇抚司,升衙了。”
“什么事这么急?”刘金喜看着天色暗沉,陈武的脸色有些发红,怕是一路奔行而来。
陈武喘息道:“锦衣卫升衙。”
刘金喜不敢怠慢,连忙将油灯放到院中石桌上,对着屋内老婆婆说道:“娘,孩儿有事,您老照顾好自己。”
“去吧,去吧,唉,跟你死爹一样,整天就知道忙,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忙的。”老婆婆的声音传来。
刘金喜从外关上大门,随着那陈武快步往北镇抚司驻地而去。天色暗沉,城中夜禁还未取消,偶尔见巡城卫队,出示腰牌之后,放行而过。
两人穿街入巷,不出片刻便已来到锦衣卫北镇抚司驻地,只见火光大作,数十个燃烧着火焰的火盆摆放在院落中,亮如白昼,人影绰绰,但却又寂寂无声。
刘金喜快步入列,站好之后偷眼观瞧,只见锦衣卫北镇抚司平日里少见的各卫所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等数十人都站在院落中,偶有互相认识的人在窃窃私语,却也不敢大声喧哗。
锦衣卫,北镇抚司,正堂,大红的炭盆散发着热量。
锦衣卫掌卫事、都指挥使陈寅身穿大红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站在堂上,双手背负身后,看着那幅虎啸山林屏风。
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张锜站在右侧下方。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袁天章站在右侧下方。
大堂上还站着数道身影,分别是北镇抚司下辖的镇抚使、千户、副千户等北镇抚司目下在京城的头头,数道身影站立在两侧。
“明日,皇上到南郊斋戒,三日后举行祭天大典,锦衣卫上下做好准备。”指挥使陈寅缓缓说道。
众人齐齐施礼,大声道:“遵命。”
“天章,斋宫,以及天坛附近再派人详细探查一遍,不要出了差错。”陈寅又吩咐道。
袁天章道:“遵命。”
陈寅转回身,环视众人,面色凝重,而后,目视都指挥同知张锜,说道:“张锜,通知象房张爵,准备四头大象,以供驱用。”
张锜拱手道:“遵命,大人。”
随后,陈寅挥挥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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