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上起来,下颚线条收紧,牙槽咬紧。
他刚要起身就被常梨脚尖抵着腰拽回来。
猝不及防被带了一道力,许宁青没站稳,往后倒在床上,只堪堪手撑着才没压到她。
下一秒常梨就搂上他脖颈,薄薄的睡衣袖子滑下来,露出一截白皙到刺眼的细腻皮肤,她仰了仰头,在他下巴咬了口。
许宁青表情有点沉,就这么看着她没说话。
常梨点火似的,舌尖扫过他喉结,轻声说:“你又要去洗冷水澡?”
许宁青捧着她的脸,指腹在她耳垂上一下一下揉着,力道逐渐加重:“嗯。”
“你都洗多少次冷水澡了。”常梨小声说,脸有点红,“医生不是都说了嘛,前三个月不行,而且小梨子做检查都很好呢。”
许宁青看着她,半晌哑声笑了,想听她明确说出来,于是故意道:“所以呢?”
“所以你别去洗冷水澡了。”她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来许宁青想听的露骨的话,脖子都红了,“……小心点就可以了。”
窗帘被风卷起一个角,夜幕黑沉,压过卧室内的旖旎气氛。
时隔几月才开荤的许宁青虽然做的小心翼翼,却架不住更加磨人,到凌晨才洗完澡重新回到床上,常梨自孕后头一回挨上枕头就立马睡着了。
再往后,预产期逐渐接近,许宁青这点儿想要亲昵的心思就被担心占据了。
他们一起去听了生产的课,看了一些生产的讲解视频。
常梨向来心大,害怕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就又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了,倒是许宁青看了以后就一直非常担心。
尽管已经早早确定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以及产后护理,只不过当许宁青原本对生产的认知从单纯的疼到还背着一系列风险时,他就连着好几天没睡好。
以至于到了预产期,常梨原本不想让他陪产,可许宁青还是非常坚持要陪着她。
“我听说生孩子的时候表情都会变得特别狰狞,太丑了,我不想你看到。”常梨说。
“我怎么会觉得你丑。”
许宁青理解不了她拒绝陪产的理由,小姑娘正遭着罪生孩子,他心疼还来不及,哪里会有空去在意生孩子时的表情怎么样。
最后常梨也没说服他,再来她一个人进产房也觉得没底,反正他也保证不会觉得丑,陪着的话她心里更有底一些。
于是到12月中旬,常梨在预产期前几天提前住院,小梨子在孕后期非常乖,到最后来动静也是正正好的预产期当天早晨开始阵痛。
常梨阵痛没有持续多久就已经开指到可以打无痛针,紧接着便被推进产房,爷爷奶奶白懿和许承陈湉都在外面等着,许宁青跟着走进产房。
无痛分娩针有十厘米左右长,偏粗,许宁青看了眼心就被揪着,抬手轻轻捂住常梨眼睛,哄道:“乖,打完就不疼了。”
他却想起当初常梨还在高三时那次冬令营,因为扭伤手需要针灸,小姑娘明明吓的不行,红着眼眶,为了手能快点好不影响画画,忍着怕说要针灸的样子。
打完无痛针后倒是一段时间内都没什么明显痛意,只不过到后面还是渐渐又痛起来。
产房内,医生护士的声音,手术工具金属碰撞的细碎声音,以及常梨因为忍痛而凌乱的呼吸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传入许宁青耳朵里,几乎是种折磨。
他紧紧牵着常梨的手,之前上了再多的课看了再多的讲解视频,都比不上现在身临其境看着常梨生产的万分之一,连人都忍不住轻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产房内终于响起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护士很快就说:“恭喜许总、许太太,是个小公主。”
而产房门也被拉开,同时通知了站在门外等候的众人。
大家同时松了口气。
许承搂着陈湉看向产房内,便见许宁青跪在手术床边,把脸深深埋进了常梨的手心,肩膀轻轻颤抖。
他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桀骜的性子,自在又无拘无束,叛逆的少年时期就更加难驯,打架斗殴这样的混蛋事儿没少干,光是被老师叫去学校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再长大以后便学会了用权势和能力占得有利位置。
除了孩提时代,许承就没见过许宁青哭过,现在是头一回。
痛意是在生下那一刻就很快散去的,常梨闭了闭眼,终于是缓过来了。
紧接着便察觉到手心上传来的一片滚烫湿腻,一滴一滴落在她手心。
常梨愣了愣,垂眸看许宁青,轻轻唤了声他名字。
“嗯。”他抬头,“还痛吗?”
常梨只看过两次许宁青红了眼眶,一次是在婚礼上,另一次是在得知她怀孕,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而如今却是直接流泪了。
她扯起嘴角,抬手给他揩掉眼泪:“我不痛了。”
许宁青又嗯了声,重重搓了把脸:“以后不会再让你痛了。”
12月中旬正午12点8分,常梨诞下一个女儿,许宁青终于在自己三十岁之初晋升做了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