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体失衡

    龙飞则苦不堪言。

    身体内熔铁炼骨般的疼痛自己是一点儿也没逃过去，同时却连眼皮睁一下的控制力也没有。

    大厅破碎时倒还没觉得怎样，当时全身真气鼓荡，碎石碎木砸在身上反而有一种按摩般的舒爽感，之后意识散去，再到现在意识逐渐恢复，外面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丝也没漏下，可惜身体偏偏一点儿也不受控制。

    为什么身体的反馈和意识的理解成了单向的？

    “植物人大概也就这样了吧？”龙飞苦笑。

    “我昏过去的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意识天地内再次黯淡下去。

    大火、马嘶、人影、流水、风声、雨声……

    “这是哪？”龙飞不由奇怪，“为什么似曾相识？”

    那么多的人，那么黑的天，满空的闪电，雨点打在脸上的冰冷，视野所及那漫天的大火，脚下骑着马行进如风的黑衣人，刀剑在闪电映照下那刺目的寒光，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在哪见过？

    身体的疼痛再次把意识叫回。

    早已熟悉分布全身如网般的经脉，经脉内时刻奔流不止的内息，永远浑浑融融似热似冷但真气澎湃的丹田，没有了。

    眼睛睁不开，手指动不了，脚趾头似乎也不再存在于整个身体。

    唯一还能令自己感觉到身体存在的便是这从头顶百汇直至下体会阴这一线。

    比蚕丝还细，比烈焰还灼热，又比冰雪还寒冷，烈焰如火灼般往身体左侧缓缓燃过去，冰雪如浸润湿巾般往身体右侧一点点渗透，整个身体在慢慢一分为二。

    “一边是碳烤，一边还是冷藏，真不糟蹋东西……”龙飞暗自苦笑，嘴角却连一丝抽搐也无。

    恐怕连无极子也没想到龙飞会有这种状况。

    《七幻诀》并非无极子所创，而是来自自己闯荡江湖时偶得的一本上古秘籍，和自己分属道门讲究清静无为的道功不同，《七幻诀》讲究以武修身、以身入武，和讲求修养、阅历、天分、机缘的道功不同，要简洁、霸道、直接了许多。

    然而无论何种武功，走得何种路径，若想步入巅峰，最后必然殊途同归，依旧需要修养、阅历、机缘的配合，所以无极子又传了龙飞被誉为道门至高的《镜藏功》，以从心性、智识等方面辅助。

    七幻为主，镜藏为辅，相辅相成，两边齐头并进，最少能省去龙飞二十年磨洋工的时间——无极子是这么打算的。

    这就叫人算不及天算。

    龙飞从小就跟顽猴一样，上蹿下跳没个安生劲，再加上从记事起陪在他身边的就是大师兄这个跟猴子差不了多少的千年银猿，比猴子稳当有限的二师姐墨玉白额虎，千丈的山峰在这俩面前跟平地没两样，一入山少了三五天多了十天半个月，顶着山中春风夏雨秋露冬雪，仅仅裹着条尿布一玩就玩到了四五岁，身体的成长早就远远超过了心智的磨练，七幻诀练到登堂入室，镜藏功不过一知半解，这才有了龙飞现在类似走火入魔的窘境。

    龙飞其实已经过了一个关口。

    若不是没抗住胡幻玉老人的最后一击陷入了昏迷，身体出现异状时依旧神志清醒，肯定会不自觉地依照原来的行气运功的方式重拾身体的控制权，如此以来，新的经脉、新的肌肉运行方式将与以前无异，这焚经破脉的苦就算白吃了。

    吃苦是小事儿，一加入后天有意识的控制，和先天的身体重造一冲突，真闹个废功碎体也不奇怪。

    而现在，身体的先天再造将遵循天地之理以及龙飞既定识的控制，武者所谓的脱胎换骨也不过如是了。

    这份机缘，十万个武者未必能有其一。

    正因龙飞天命所归，自然才有现在的大破大立。

    日后龙飞傲啸江湖几十载，最终成一代武学大宗师，这便是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