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这大冷天的,还是屋里暖和,少爷屋里请。”阿圆自来熟的一把拖住僧人,往屋里一带,后者被她带了一个踉跄,顺势歪进了屋里。阿圆麻利的一拉门,咣当一声,吵杂和寒冷都被隔在了外面。屋里点了几个灯笼,灯光柔和,锅里飘出粥香,热气蒸腾,和外面的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仿佛置身梦中。
“少爷请先换身干爽衣服,再来喝碗热粥暖身驱寒。”阿圆拿着一叠衣服,指了指几乎垂至地面的竹帘子示意道。僧人像是不习惯和阿圆说话,也不吱声,只伸手要拉门,想要出去。
“少爷出去又能如何?如果你是个有办法的,又何必晕倒在院子前面,给人平添这许多麻烦?”僧人难以置信的回头,看阿圆一脸和气的笑着,陪着她的圆脸,显得温柔可人。如果不是真的听到,他绝不相信,这么刺人的话,是从这个温和的女孩儿嘴里吐出来的。
“你赶紧换了衣服,吃了粥汤,发身汗才是正经。不然折腾了这么一场,若是病倒了,枉费小姐一番功夫是小,再去给你求医找药才是大!”阿圆微笑着说,将衣服塞进呆滞的僧人手里,连拉带拽的将他拖到了帘子旁。僧人眼神忽闪,终是没有坚持也没有和阿圆争就,拿着衣服,去了帘子后面。阿圆见他倒算识趣,也就晃晃的避开来,重新蹲在锅子旁,专心的搅动薄粥,防止粘锅底了。
僧人手脚倒也快,换上新衣,叠好旧衣,出了帘子。阿圆禁不住双眼一亮,刚刚倒没注意到,这僧人倒是好相貌,双目温润,五官精致俊秀,身材挺拔,全身洋溢着一种不过忍亵渎的高雅。想来也是,若不是相貌出众,怎么就被人惦记上,进而遭了难。她笑眯眯的接过僧人的脏衣服,示意他坐在火盆子边上取暖,顺便递上了一碗粥汤。僧人捧着碗,热量透过木质碗壁传到他手上,进而传遍全身,他双手捧粥,觉得心里身体都熨帖了很多,心,也没有刚刚那么惶恐不安,看着锅里翻滚的粥,看着一朵朵小花,沉稳了几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失了分寸,他平时不是这么容易失常的人。
僧人打量着屋子倒是宽敞,有百十坪全铺着榻榻米,连燃着火盆子的地方也不例外。只是除了他换衣的帘子,竟是没有任何隔断,帘子估计也是刚挂上的,看来这两个少女平时就在这个空旷的敞间里生活起居。这里不像住所,倒更像寺里的讲堂,空旷至极。
“外面的是?”他听着越来越清晰的人声,捧紧了碗,问道。
“那是我家小姐,行四。”阿圆和刚刚一般微笑着,但僧人总觉得她在谈及女孩儿的时候,眼睛亮了几分。
小姐,行四。僧人品着阿圆的话,蓦然睁大了双眼,手下意识的摸上了已经被他收好的那串佛珠。这天地,可真是小。当初那人送自己佛珠,他还不肯受,直到那人说权当结个善缘他才收下,也确实喜爱,才随身带着,却没想到,这么巧。
想来小姐刚刚施救,已经发现,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此物,是否因为这个善缘,才肯接下他这烫手山药。阿圆刚刚的话虽然过分,但却正中要害,他到了哪儿,谁救了他,可不就是替谁惹来了祸事。他想了想,又想起身,却看到了阿圆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阵心虚。想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但在这两个比他小的女孩儿面前,总感觉矮了几分。他要出去的心,又不那么坚定了。阿圆好像很信任她的小姐,再回想着那个女孩儿冷淡的双眼,僧人终于下定决心,坐了下来。
咣当一声,木门被一脚踹开,门外的攒动的火把,几乎能把黑夜点燃。“源六!滚出来!”为首的人粗声粗气的大喝道,这大冷天的,任是谁寻了这些时候都要有些恼火,再加上对着的又是这个身份尴尬的女孩儿。
来人三十多岁,一身武士装扮,一手□□,一手火把。大摇大摆不请自入的进了院子,她一进来,身后的扈从也呼呼啦啦的涌了进来,幽暗的院子顿时灯火通明。来人刚想再喝斥几句,忽然撞上游廊上抱臂少女的冷漠眼神,没来由的,心里有些发憷,清了清嗓子,才出声道“这里可曾有人来过。”
“不曾。”被称为源六的少女想都不想随口答道。
“你胡说,脚印明明是在你院门口消失的。”来人大声呵斥,像是抓住了女孩儿的把柄。
“那你还问?”源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噎得那人愣了半晌。屋内的僧人细心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扫了阿圆一眼,这对主仆,说话是一般的噎人。
“你!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进屋搜一搜便知。”
“凭你?”女孩儿只是单纯的问道,不像是故意激怒来人,效果却出奇的好。
“给我搜!”
“大胆!”
“今儿也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敬你有个小姐的虚名,凭你也敢跟二小姐叫板?”
女孩儿犯了众怒,一时间乱成了一团,群情激奋,叫嚣声要把屋顶掀翻了。
僧人紧张的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