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哥回来,抱了他一会儿才好。”西韦有点小嫉妒道,他现在大了,小时候大哥也总抱他。
“是吗?哎哟我们狗蛋还涨脾气了。”爷爷笑着道。
“涨了不老少那,后来怕不点再祸害,我们帮着给围了一圈篱笆,现在那儿,除了我哥,谁都不让去跟前,我奶看边上有点空,种了两棵喇叭花,刚出,狗蛋看见就给挖出来栽墙边去了。我哥给做了一个小本子,打的格,狗蛋天天量小苗长了多少,记的可认真了。”卫成继续讲。
“狗蛋一夏天就不能回来了?”爷爷问。
“回来啥呀,人家都把我奶哄好了,说是到老秋再回来,狗蛋说等他种的草药卖钱了,给我奶也买个银簪子。”西韦抻了抻腰,活动了下手脚,他和卫成岁数小,虽然干活快,但是没长劲儿。
“狗蛋老逗了,我哥说他现在是咱家人了,所以跟我们一样给零花钱,狗蛋一点舍不得花,都攒起来了,说是给我哥过生日买东西。”
“对,娘,你看狗蛋都有心给我哥过生日,我和二哥想给我哥买点啥都没钱。”西韦抱屈道,他去年和二哥脑袋一发热,说是买马的钱他们攒着给,到现在手里的钱都不能花。
“没事儿,你俩想买啥,要多少,娘给。”西远娘乐道。
“真的?娘,可说好了,您可别不给,我俩也不白要,以后攒够了一定还您。”西韦一听乐了,干的更起劲。
“你娘不给爷爷给,我俩乖孙这么能干活能吃苦,得给点啥补偿补偿。”爷爷道。
“你哥现在除了溜须你奶,晒点花茶,没别的事儿吧?”西远娘一边点种子一边问。
“我哥也挺忙,除了溜须我奶,还得专门溜须我们先生。”
“啊?你们先生那么难答对,还得专门让家里人给溜须啊?”西明文都撑不住问了。
“我们先生好着呢,是我哥没事自己要溜须,怕先生对我们不好。”西韦道。
“是,今天给先生做点粥,明天给先生熬点汤,后天给拿包花茶,还有咱家做的吃食。”卫成一一列举。
“哈哈,”西韦没等说话呢,自己先憋不住乐了,“有一回我哥给先生熬了罐儿八宝粥,我和二哥去早了,先生家没开门,就站门口给喝了。”
“本来以为没事儿,只我俩知道,没想到,那天先生没事非叫我哥去见他,我哥还问先生粥好不好喝,合不合胃口,要是可以的话他以后接着给熬。”卫成也一边说一边笑。
“那不对出来了吗?”
“我哥一说先生就明白咋回事了呗,当时没吱声,背后把我俩好一顿收拾。”
“没打你俩吧?”
“没有,我们先生不咋打人,就是让我俩背书,错一个字在院子里跑一圈,我俩现在书背的可溜了。”
“跑圈儿这主意指正我哥给出的。”西韦嘎嘎笑了两声,肯定的说。
“你哥和先生关系还挺好?”
“啊,这不小勇没事儿非得跟着去学堂看看嘛,狗蛋也要跟着,我和二哥就给领去了,休息的时候,他俩没事绕着榆树玩,一边玩一边大声喊我哥说的啥‘莫道桑榆晚,微霞尚满天。’让先生听到了,问这句话谁说的?他俩就说是大哥讲的,先生就非叫我们把大哥找来,俩人聊了半下晌,先生都没给我们讲功课,光叫我们背书习字。”西韦讲述道。
“然后先生就要大哥给他做学生,大哥不干,说做不惯在学堂一坐一天,后来被先生磨的没法儿了,答应可以做先生的俗家弟子,爷,你说我哥多逗,给先生当学生又不是出家做和尚。”卫成接西韦的话给家里人说。
“后来呢?”西明文两口子异口同声追问。
“后来,后来就做‘俗家弟子’了呗,我哥现在没事就去学堂找先生聊一会,他一去先生可高兴了,说啥‘本人生迟暮,心似朽木,不想被小儿口中戏语点破,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颇觉蹉跎许多时日,幸为时未晚。”西韦学先生的口气说话。
“这说的啥啊?”西远娘被说蒙了。
“就是说本来觉得过日子没盼头,后来听见狗蛋他俩说的话,先生后悔了,认为还得好好过日子。”卫成给解释了一遍。
“哦,可也是,过日子就得有个盼头,不然咋过咋没劲儿。”这么一说,西远娘马上领悟。
栓子听着西家人热热闹闹地说话唠嗑,心里满是羡慕,他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就一个老娘,从很小起想办法维持生活,最艰难的时候,除了老娘,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看人西家多好,兄弟多,感情也好,你惦记我,我惦记你。不过,他家欠的钱,再有两年就能还清了,到时候他可以找个好媳妇,多生几个娃……想到这里栓子脸有些红,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劳累了一天,吃过晚饭,西韦躺在炕上不一会儿打起了小呼噜,旁边卫成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自从哥哥把他领回来,这还是第一次睡觉的时候哥哥没在身边,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位置还是那个位置,可是卫成总觉得缺点啥,一个人睁眼望着地上撒进来的月光,辗转良久,方才入睡。
第二天,干完活儿,西韦和卫成说啥都要趁着晚上回彦绥城,尤其是卫成,他想哥哥了。西明文还想留,西远娘扯了扯他的衣服,没让他吱声,于是,几个孩子饭都没吃,在傍晚的余晖中,坐上马车出发。
“哎,饭都没吃一口。”老爷子吧嗒着烟,看马车远去。
“爹,没事儿,回去小远还能叫他们饿着嘛。”西远娘跟老爷子说。
“可也是,我是穷惦记,走吧,咱也回家。”老人家起身收拾家伙什。
“你咋不让我留他们?天都快黑了。”西明文抱怨道,有点心疼孩子,也有点担心,天有些晚了。
“我倒是也想留,能留住吗?回来两天,唠了两天磕,嘴里就没离开过他哥,小远成天在他俩眼么前转,估计离开两天就想了,你还留啥。”西远娘一边把东西放到驴车上,一边跟西明文说。
彦绥城里,西远坐在堂屋里和狗蛋一起包烧面和小笼包,狗蛋新学的,包的七扭八歪,不过都没破。
奶奶抱着小不点和栓子娘在里屋唠嗑,没办法,小不点一看见烧麦小笼包小爪子就往出伸,只能让她瞧不见。
“都包一小天了,还没包够啊?”栓子娘问。
“小韦和成子爱吃,估摸着俩孩子今天能回来,趁早先做着。”奶奶拍了拍欢实蹦跶的小不点,“平时小远不爱给做,说是费事儿,俩孩子离开两天受不了了,人家不跟屁股后哄,他也给做上了。”
“咋做那么多?”栓子娘好奇。
“能光做小韦他俩的嘛,不还有程南他们,小远这是怕做少了,俩弟弟吃不过瘾,多做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瞧你们家几个孩子,我心里就想啊,我们栓子要是有个这样的亲兄弟,也不至于啥事都得自己扛。”栓子娘道,本来她只是偶尔过来几次,后来栓子回去说西家老太太来了,小大夫说,让他老娘没事跟奶奶唠唠嗑,栓子娘才来得勤快一些,她和老太太挺能聊的来。
堂屋里,西远把包好的烧麦端起来,要去灶房烧水,水烧热了,放锅里捂着,成子他们啥时候回来,加把火一会就能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