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说道:“小姐千金之体,如何受得住这秋雨?莫要着凉了。若不嫌弃,我背你。”
“这……”她有些犹豫,虽心生好感,但毕竟孤男寡女,做出这般亲昵之态,恐多有不妥。
却见何来毫不犹豫的脱下自己的圆领长袖衫给她披上。衣衫偏长,一直垂于地上,何来颇为心疼的裹紧她,然后蹲下来。
吕欣瑶犹豫了一下,矜持之中,何来略显霸道的将她驮在背上,惹得她俏脸微微一红。
“冷么?”他轻声问。
“不冷了。”她羞羞涩涩的回答。
“给你吃包子,要不?”
“好。”
于是,街上,雨中,伞下,一对情侣亲昵前行。
何来背着她一路前行。三年未见,她变得愈发迷人了。用何来的话说,该挺之处如青松挺拔,该细之处又很柔很细,吕欣瑶一手撑着伞,一手给他喂包子,看着何来吃得很香,她开心的笑了。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包子,但这又何止是包子!
经过州试、省试和殿试,科举张榜的那一天,金明池附近人山人海。唯一的一件大红袍是给进士的第一名穿的,榜眼、探花或者其他名次都身着绿袍。
城内,放眼望去,达官显贵、富绅豪门,带着家丁,有的跟着待嫁的女儿,早早的就在那里围观,不时的对着进士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等唱榜完毕,进士们解散的时候,场面突然失去控制。众多达官富绅纷纷带领着各自的家丁冲着刚刚选定的目标一拥而上,先下手为强,这简直就是在生抢硬夺,也是,这抢到的便是赚到的。
这些人简直是强盗,汹涌的人潮中,何来只觉自己如一叶轻舟,被扯来荡去。于是,他只好扯开嗓子喊:“吾非状元!吾非状元!”一边说,一边奋力格挡着家丁奴仆的来犯,情非得已时,他甚至用其他进士为自己做掩护。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他就是状元郎!州试、省试和殿试均第一!休要蒙人,既非状元,如何穿这件大红袍?”
此言一出,霎那间他陷入重重包围之中,继而,挤在最前面的家丁不由分说便将他五花大绑着“请”进了自家宅院中。
而其他那些相貌堂堂的进士,情况也惨。非但衣裳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差点就被大卸八块了。一群群家丁如同上街绑架一般簇拥着一个一个进士离开。
忽见谁家性格泼辣尚未出嫁的女孩似乎还没有抢到人,着急的在那里一边跺脚,一边大声呼叫:“爹爹!爹爹!捉个绿衣郎呀!”
这榜下捉婿是宋朝独特的婚姻文化,之前总是听说,如今算是切身体验了一回。
把何来绑回家去的是陈员外,虽有万贯家财,苦于膝下无子,如今带回来一个状元郎,好生惊喜,嘉奖了众家丁后,请何来进屋好言相劝一番就要拜堂成亲。
见自己逃脱不了,何来便推托说不知相貌品性如何不能成亲。陈员外哈哈一笑,立即喊来女儿。
不多时,有一女子袅袅娜娜的站在何来面前,行了个万福,道:“公子万福,奴家陈婉儿。”
何来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待到看清面目时,他忽然将手中茶杯摔得粉碎,怒道:“天下说大真小,陈婉儿,你害我好苦!”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陈婉儿心头一惊,待看清这状元郎的真实面容,她顿时吓瘫在地。
“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害我?”何来恼怒的差点失去理智。也是,若不是她,自己何苦露宿街头,乞讨为生?
随着陈婉儿的哭诉,事情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原来,婉儿托人打听到陈大河在襄阳一病不起,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偷了何来的金银财宝去医治爹爹。而后,陈大河用剩下来的钱财作本钱开始经商,本着精明的头脑和原先积累的人脉,在河南应天府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三年后终于东山再起。
“你当告我一声,我岂是那种吝啬之人!再者,好歹给我留下一些盘缠做路费,你倒好,搜刮了个干干净净!”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一个孝女,他不说“偷盗”,用了“搜刮”一词,嘴上虽然还是忿忿不平,心里已经原谅她了。
“奴家有错,请官人责罚……”陈婉儿痛哭流涕。
陈大河明白了七八分,招手命管家送来满满一箱金银,道:“当日若非何公子仗义疏财,哪有我今天!五百两黄金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若非此事,也没有日后苦读诗书,更没有我今日光宗耀祖,如此说来,算是两清了罢。婉儿孝心感天动地,只是从今以后,你我便再无缘分。就此告辞!”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身穿大红袍,骑着高头大马,一路随从吹吹打打,带着下联,直奔相公府提亲。
哪知到了府上却得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吕相公接到圣旨,小女吕欣瑶当作贺礼随同无数金银财宝不日将一同北上,献给咄咄逼人的金国。
前往金国将意味着一去不复返,路上稍有差池那便是株连九族之罪,途中必然凶险异常,即便是到了金国,十有八九也会客死异乡,其中道理人人心知肚明,故而,由谁押送便成了一个难题。
谁会放着江南安乐荣华不享白白去送死?朝廷之上,众大臣互相推诿,何来突然往前一站,高声道:“启禀皇上,微臣愿舍命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