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呀。”她笑了一下,吐字清晰:“算什么男人,有吗?”
拐着弯骂他呢。
“没有。”荆念抬眸,从后视镜里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作茧自缚倒是有一首。”
他已经卸掉了方才在宴会厅的慵懒随意,整个人气压低得可怕,几缕湿发耷拉在右边眉骨处,沾湿了睫毛。
他眯着眼:“要听吗?”
许柔不吭声了,毕竟自个儿还坐在对方车上,万一惹得他发怒了,撵她下车。这荒郊野地的,她要怎么回去?
她抓着安全带,忍气吞声做了缩头乌龟。
下了高速,前边快到城郊路口了,是个三叉道。不知道是不是暴雨天的关系,红路灯信号断了,不间断地跳着黄色。
车内液晶屏显示凌晨1点18分,这个时间点,路上别说是活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可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等他们压过实线的时候,左边倏然窜出了一辆奔驰的敞篷跑车,车上坐了一男一女,音乐震天响,也不知道是不是磕了药,女的扶着前挡手舞足蹈,男的在一旁大声调笑。
两车交汇,荆念踩了下油门,先一步驶入唯一那条匝道。
这本来是个小插曲,转眼也就翻篇了。
可世上的神经病永远比想象的要多。
挑衅的远光灯频频亮起,还有改装过的高分贝喇叭不断嘶鸣,许柔透过后视镜,竟然还看到那两个疯子冲着他们比中指。
她能注意到,荆念自然也没忽略。
只是这会儿他莫名其妙把车速降下来了。
后头的车很快追上,和他们并驾齐驱。车玻璃窗大开,喝得半醉的男人冲着他们大声嚷嚷,时不时猛按喇叭。
许柔反感地皱起了眉。
匝道并不是双车道,两辆车挤在一起,反光镜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公分。
隔壁磕了药的女人挥舞着双手,朝他们吐了口唾沫。
这样子平行其实很危险,搞不好就要蹭到两侧的水泥围挡。轻则车身受损,重则侧翻。
许柔眼皮直跳,忍不住道:“我们超过去吧?”
荆念漫不经心地笑。
“别怕。”他说。
许柔转过脸看他,有点不安。
他笑意加深:“因为一会儿……还有更值得害怕的。”
伴随着话语,他猛地朝左打方向盘,前轮的轮毂和对方的碰撞在一起,车身重重一震。反光镜应声而裂,留了一点连接线,要掉不掉地挂在车架上。
长而凄厉的摩擦声响起。
来自奔驰车和围挡的亲密接触。
荆念还噙着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你疯了?!”许柔不敢置信地捂住嘴。
隔壁的女人开始尖叫起来。
荆念还没有打算放过他们,油门踩到底,涡轮增压介入,发动机直接上了4500转。
奔驰车试图抢回主动权,但结果是徒劳的。
两百米外就是岔道。左边通往还在施工中的高架,右边则直达市区的329国道。
荆念把着方向盘,半点没手下留情。
“把他们逼去断头路好不好?”他语气很温柔,和情人间的呢喃没什么不同。
许柔哪里还有心思回应他,车速已经飙到了180码,岔道中央的防撞栏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根本就是铁了心要把对方赶到高架去,根本没有要右转上国道的意思。
太疯狂了!
她的心已经要跳出来了,全身的血都在往脑门上涌,这个人绝对是个变态。
真后悔上了他的车。
她紧紧闭上眼,不敢再看。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许柔惊呼了一声。
奔驰撞翻了隔离带,在还没晒干的沥青路面上艰难地滑动,惨不忍睹。
至于他们的车,来了个接近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堪堪擦过防撞栏,呼啸着上了国道。
她回过神来,身体微微颤抖着,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
“你是不是有病?”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许柔伸手按停了音乐,愤怒地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有病?!”
很奇怪,她话音刚落,老天爷就很应景地打了个响雷。
简直是振聋发聩的一声,伴随着闪电,震得人心里惶惶不安,感觉就要厄运临头。
电光石火间,他踩了急刹。车子险险停在路旁,车头差点撞上公交车旁的广告灯箱。
许柔惯性朝前倒去,被安全带勒得肋骨生疼。她挪了个方向,还想和他理论,却意外发现他一动不动靠在椅背上。
雷声未停,一声接一声,炸得人头皮发麻。
他的眼神空洞,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
没了刚才的嚣张乖戾,只有毫无生命力的颓败。
许柔愣住,小心翼翼地试探:“怎么了?”
他没说话,额头上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眼底猩红,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她没学过心理学,不过这幅样子看上去绝对是有问题的。
到底什么鬼?难道是怕打雷么?
她迟疑片刻,重新开了音乐,随后调到最大,很快盖过了雷声。
许久,他恢复过来,再看向她的时候,目光森冷。
那是怎样的眼神呢?
许柔觉得,应该是秘密被撞破想要杀人灭口的那种。
果然,下一刻,他就冷道:“下车。”
许柔张了张口,没有成功说出内心的想法就被赶下了车。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她顺手拿走了后排的雨伞,同时出于泄愤心理,她关门的力道用了十成。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跑车瞬间加速,溅起泥水,甩了她一身,而后扬长而去。
许柔气疯了,长柄伞成了武器,被她狠狠在空中挥了两下。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最好别再让我见到你。
不然,今日所受,我一定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