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手稿的事也一并说了。
历经牢狱之苦,姜闽之着实感到有些疲惫。
他如今只想回到长洲,过从前无拘无束的日子。
厌倦了这看似繁花似锦,实则雾里看花般的为官之路。
“邹氏……她怎样了?”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姜璃凝视他片刻,轻声回道,“她挨了板子,现下还无法下床,但父亲放心,女儿已为她请来大夫,也有人照料她的起居。”
“她这人啊……其实并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在凉州节俭惯了,乍然来到这繁华的江都城,容易被人蛊惑……”
姜闽之如鲠在喉。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艰难地为邹氏说着好话。
说给他们听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劝说自己。
“如今,为父也不打算将她立为正室了,就让她安守本分地在姜家,做个侍妾吧。”
“还有……”姜闽之望向姜承。
他这个儿子,比他出色得多。
自幼便性子沉稳,不喜张扬,又极其聪敏。
若不是被他牵连,流放到凉州,只怕早已少年成材,身居高位。
他叹了口气,“过两日便是放榜之日,若你能金榜题名,父亲便打算辞官,带着邹氏回长洲去。”
姜承默然。
其实,他原本也是这般打算。
父亲自凉州归来后,每日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重蹈八年前的覆辙。
既不敢开罪弘阳帝,又对太子阳奉阴违,更不敢公然忤逆二皇子。
在江都城这潭浑水中,要么洁身自好,做个忠臣,只对皇上效忠。
要么就选定一条路,坚定地走下去。
像父亲这样妄图左右逢源,两边都不得罪,又怎么可能呢?
“父亲既然已经拿定主意,儿子自然不好多言。”
姜承说道,“一切等发榜之后再说吧。”
对于此次科考,姜承并非没有把握。
即便无法考入前三,至少应该不会落榜。
毕竟在凉州的八年里,他白天劳作,夜晚挑灯夜读,从未有过一天懈怠。
只为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让姜家重新复起。
从姜闽之房中出来,兄妹俩并肩而行,姜璃情绪恹恹。
“怎么了?”
姜承见状问道,“父亲如今都回来了,你为何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姜璃看他一眼,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先将邹氏与连老二的事情隐瞒下来。
若是...
邹氏能与那连老二断绝往来,随父亲一同回到长洲,安心侍奉父亲...
姜璃内心十分矛盾。
连老二那边已经开始借信子钱了,过不了几天就该无力偿还。
所有准备都已就绪,但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父亲身体如此羸弱,还替邹氏说好话。
若让他知道邹氏做下这等丑事,肯定又会遭受沉重打击。
“没事,就是觉得父亲受苦了,心里有些难受。”姜璃敷衍道。
姜承轻轻拍了拍她肩头,“好了,你素日里不要想太多,忧思过度伤神又伤身。为兄还是更喜欢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肆意妄为的你。”
姜璃淡淡一笑,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