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95章 命刻之石

    黑色的巨龙盘踞在地，白净的莲花泪珠亦都只被它悄然碾碎，无数银白的星辉点点飘散虚空。这样的世界，确是天下间一片唯美的净土。

    缓缓起身，棠梨尽量地支撑身躯，一边也只打算跟在青龙背后，慢步前行。

    “你还好吧。”青龙却是不忍，轻叹回眸。“要不然，我们还是再休息一段时间，等你彻底好了再说。——而且，我们不用着急的。”如此补充，他以为她会听劝，却不想，那女子缓然一笑，更是坚持。

    “没关系的。不过就是痛一阵罢了，我挨得住。何况，造物主在前，他虽然本不想伤痛众生，却终也是千年不动，总会有些身体僵硬，想要舒缓一下的。我们越是耽搁，只怕会错过的东西，就愈发的多。”虽然不知道前方究竟有什么秘密等着自己去探询，但是，这样的地方，这身前的神——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让她轻松放缓心绪。

    “你到底还是这么大胆。”这样的地方，灵气被禁锢，若是自己用双手拦住她的去路，而她，即使无法瞬步移开，恐怕也还是会冲破束缚想着要冲锋上前的吧——说到底，那些责任，到底都是她的包袱。

    可是，即便青龙的声音有所担忧，可棠梨却依旧淡然，不曾会意。“大胆，那也是因为这样的神不会想着要伤害我们。要不然，如我这般的人，又怎敢随意放肆呢？”

    “那，我们现在该往哪边？”他缓缓地转过头，用力地试着感应，却终究仿佛什么都不能发觉——这样的世界，到底太过神迹。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那巨龙感应到了他二人缓缓上前的慢步身形，还是因为它已经舒缓了自己常年不动的僵硬感，总之，此时此刻，它终于缓然停滞，不再动静，倒是彻底将这样的白净世界划分为二：左侧，天空带着些许静谧的幽蓝色泽，安然浮沉，而右边的虚空之间，无尽的游丝缓缓飘荡，仿佛漫天都是这种绯红萤火一般的东西。但是，无疑，这样的两重天，完全差异。

    “这样的天空，是否就是曾经那一幕的写照？”棠梨惊讶地停住脚步，疑惑。

    “怎么？”青龙终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寒烟之色，绯血之空。很久以前，青鸟诞生的时候，天空就呈现出了这样的画面，一半苍蓝，一面绯红。可是现在，这样的地域，却竟然也暗藏着这样的绚烂天穹。”如果这里的是神迹，那么曾经的云穹，又算作什么？

    “或许，这只是巧合呢。”

    “不。我宁可，认为那一切都是人为。”悄然，女子却是哽咽泪凝，顾自心叹：若说这样的神迹之地，破劫曾经驾临，那么，他是否也见到了这样的画面，才会在那个时刻，那个节骨眼上，选择造化出这样的绮丽画面——到底，他是真正懂得占卜，还只是因为那个时刻就是他离开人世的时机，所以才故意做出了那样的个人杰作，才会被上天察觉，才会被处以灭灵之罚？

    “可是，这样的天空，到底又代表着什么意思？而这样的巨龙，在这样的云穹之下，又会代表什么呢？”他想要宽慰，却终究不得见。

    “正与邪，善与恶，光明与黑暗……想来，这就是那苍蓝与绯红所各自代表的意思。而它们底下的这尾巨龙，便是它们中间的分水岭，是所有对立力量的分割线，是将那原本应该统一的力量彻底割裂的刽子手——我早就应该猜到的，这样的巨龙，它所代表的意思，就是混沌，无极，鸿蒙……太多太多古老的名字，却全部都指的是这同一个意思。而这样的龙，他的的确确是凌驾于我们所有人的力量！”

    如此，青龙也只不禁震惊变色：“所以，那太极图上，黑与白之间的那道分割线，难道代表的就是这样的一尾巨龙么？”

    “或者说，若是没有这样的龙，那些力量根本也都无法被分割。而正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才会有那些力量的完全对立——我不应该大意的。”心叹，悲凉。所谓的造世主，自然会凌驾于众生之上，自然可以很轻易地禁锢所有灵魄身间的灵气流动，自然可以很轻松地保全郁非，无人知晓。

    “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亘古神灵的事情，对于这个世界的我们来说，本来一切都是谜。我们，不能看清所有，情有可原。”说真的，青龙没有办法去面对她的自嘲。

    “可是，如果这样的神当真存在，那么曾经的力量，是否也应该都可以在这样的巨龙身上找寻到彼此对应的洞穴和龙鳞？——不，更应该说，左右对称，他浑身所有的鳞片之下，那一个个被拔掉龙鳞所露出来的洞穴之间，那应该就是他的血管，孕育着一对又一对的双生神祇？”

    不是不能相信，至少，破劫的强势和霸气，让他的世界从来都不会容下其它任何的神。所有的人，

    不过都只是他身边的陪衬而已。所以，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流传下来的神祇们才会因为惧怕他的存在而甘愿一直留守在此，安然度日——即便是千万年沉寂，但也终究还是陪在这造世主的身旁存活了下来。——如此，大抵也算得上是他们与世无争的福分吧。

    “你别吓唬你自己了。双生神祇，不是一向传说的都只有十二对么……”

    可是，不用再说，青龙周身的器官终究都已经感应到了：周身之间，万灵腾飞，那渐近飘荡的或蓝或红的光晕之中，那点点如萤火般纷飞的东西，那不是旁的，那正是携带着种种纯净力量的神祇们——他们，左右相对，飘荡虚空，互为共生，却一个都不曾想过要离开这里。

    “你感觉到了？”棠梨不用感觉，用眼睛就能够清晰地看见他们灵魂之体身间的眼睛和唇角：身前，灵魂飘荡，那一个又一个安宁的魂魄终究是她从未曾想要闯入的奇异世界。——只是，与此同时，她也终究无法忽视青龙的一步顿足。

    “你说，他们会不会，想要攻击我们？”他终究还是忍住了那下一句：他们，会不会因为怨恨破劫而反过来想要伤痛于他。

    然而，棠梨却是无声。她突然沉默，眼底的视线齐聚一处，凝神地看着，缓缓迈步，就连神情都不禁有所恍惚。

    “棠梨？”步履虽轻，可对于青龙而言，却终究听得分明。“你怎么了？前面，是有什么吗？”除了天空中飞荡的灵魂，他听不到身前有何异动。所以，在那地方，并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东西，对吗？

    可是，棠梨依旧无言，但只心惊浅淡：到底，要该如何诉说才好。那一方，静谧停在身前的石刻。多少年前，自己不也曾在破劫的宫殿中看到过一块类似的石刻么？那样的地方，那样的石刻，它清晰地镌刻着自己的命运，无论过去多久，那都是萦绕心头的噩梦！

    ——所以，如果那样的一块写满了将来的命运，那么如今，这出现眼前的一块，就是暗藏着所有人过去的命刻之石么？

    心颤，微痛。她知道自己有些事情无法忘却。可是，若要就在这个时候看清那曾经的真相，那么自己的意志，当真还会坚定么？

    ¤

    “青龙——”正在青龙也要朝着她的方向靠近之时，那样的碧衣女子却是清浅回头，悄然轻声，“我们走吧。”说着，她探手就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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