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64章 春街影

命运，在浪潮中学会浮沉，直到有一日可以达成你我共同的梦想！去吧，相思！」

    孤寂的灵魂，悲颤的声音，那永远都被拘禁心湖的人，终究是少女心中再度强盛的理由——

    「师傅。你可不可以，教我一些诀窍呢？」

    失败过太多次后，相思终于咬着唇迟疑地走到了打坐禅定的棋神身前。

    「这个没有诀窍，也没有所谓的捷径。你要做的，就是沉下自己的心，不要让自己变成意气用事的莽夫——看清自己的心，用好自己手里的兵器，朝着你要攻击的目标，凝神聚气。」

    「可还是很难。我已经很用力地让自己的眼里只有那对面的木头人了。可是，我还是刺不中它。即便有幸刺入，但很快就会滑落下来。」相思委屈地说着，饱藏着绝望的哀伤神色。

    如此，棋神不免只微微苦叹一声，凝神道：「刺不中？那这样吧，师傅就教你一个别的方法——用你手中的短刺划过你的对手，不足以叫对方致命，却会让他伤口流血不止——你划出的伤痕越多，又都不曾命中要害，如此，对方虽然痛得难受，却也不会太过在意，反而会更想要将你击败。可是，只要你游走于对手身间，利用你轻盈的体态来刻意和对方保持距离，不让自己落入他的攻击范围，那么，你就不会变成他的猎物，甚至，你还可以好好享受狩猎的快感。划过的伤痕越多，流出的血量愈发充沛。等到他心念俱灰，只剩凄绝痛苦，那么你的胜算，就会越来越大。如果他再想要狼狈逃脱，那么到时候，他浑身的伤痛，就会变成他难以逃脱的致命弱点。等到那时，你再将他一招致命，足矣。」

    「就只这样？」相思终究不敢相信，狐疑。

    只是，那对面的人却是淡然一笑，浅声：「是啊，就是这么简单。与人对战，除了命中要害一击致命，将对方拖延到残喘至死，也是你的本事。战场之上，不在于你怎样对付敌人，而在于，你能否杀死对手，并且平安地活下来。」

    这样的训诫，倒当真是头一次听见。

    「如果以剑，或者是以你手中的短刺刺中对方要害，虽然可能会一招致命，但是也未免太过临近对手。如果你不是个绝对厉害的人，那么不单难以杀死对手，还反而只会将自己迫入险境。而且，如果对方不只有一个人，那么到时候，牺牲其中之一，将你刺入的武器，一并你送入的双手牢牢掌控

    ，那么到时候，你不单无法逃脱，还会变成他们祭拜死去兄弟的祭品。」

    如此一言，不免叫人微微心惊。只是随即，棋神又只缓缓，念道，「相思，你身体轻盈，这是你天生的长处。但同时，你筋骨力道不够。与其执意要将武器刺入对方要害致人于死，那还不如趁自己年轻气盛体态轻盈飘逸，选择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是每一个人，天生都适合打持久战的。

    「可是这样，不是会很耗时间，也消耗精力吗？」相思倒也聪明，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只是，棋神依旧淡然，微然一笑：「记住你的优势，并且将它发挥到极限——人，只有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才会感到安心，且不会很快厌倦。相思，既然你的长处就是如此，那为何不甘愿选择游击对手，且好好地享受那种狩猎的过程？只要你发觉自己的长处，并且好好地加以训练，提高自己的身法脚力，保全实力，不让自己成为对方的猎物，还能从容地划伤对手造成伤痛，那么很快，你就可以击败对手，提早步入下一个境界——我想，你应该很想要提早地超越晓寒，独当一面吧。」

    那微然的笑意之间，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刻意诱导？

    「可是哥哥说，要想抵达下一层，至少需要人修炼九年的时间。九年——那样漫长。以我的能耐，可以短时间内就超越吗？」黯然灰心，却是人心之中最过悲凉的无奈。

    「为何不可能？」棋神又只缓声，提醒。「想你悼灵大哥哥如今才多大年纪？可是他，如今都已经可以去到第七层了！一百万年的功力，你认为，他已经活了那么久吗？」

    「所以，这座塔……」稍许凝神感悟，相思不禁更加心惊暗叹：原来，自己在这里独处的时候，还能够得到师傅这般的好言相授！

    「这座塔，的确可以让人更加迅速地习惯凝神合一。只要你刻苦努力，十年修得百年功力，也是件很容易达到的事情。」

    「我能吗？」

    「只要你愿意，那就一定可以。可如果你继续畏惧，想要逃避，那么即使修行百年，或许你都无法走到上一层。」微然凝神的眼神之中，那隐隐的微光，终究颤动了人的思绪，不禁会意。

    「好的，我会努力的。」为了哥哥，为了自己，一定要达成那样的目的！如果懒惰是自己天性的弱点，那么从这个时候起，我就摒弃那些会困扰自己心神的东西吧。只要自己愿意，就一定可以成功。到时候——不，不用想将来。将来，不是靠自己拟想出来的。真正的将来，在今时今日，就已经提前注定——「你会成功的，相思！」

    不再是说给悼灵听，不再是说给青鸟听。如今时刻，终究还是自己心底那一脸哀凄的神色壮大着人的信念和所有的决心。「我会成功！」

    ◇

    朦胧中，似睡去了许久时光。如今，那一道深色的海蓝终是颤巍巍扶着自己的额头站起身来。

    自己，是孤身待在房间里的。而方才，那但只萦绕心头的，是远去的青鸟，还是作别的悼灵？而自己的心，为何一瞬，便忘记了所有？

    苦思不解，心叹悲凉。不免，霖儿又只揉了揉头，颤着身体走近了一旁的脸盆架前，稍稍以水湿润了自己的脸，湿润了自己的眼。

    但是，那微然俯首凝望之间，那清亮的水中，却是突然便现出了一道阴影……

    一阵惊诧，霖儿不禁惊恐。她仓惶地回转过身，想要极力地看清那一道应该突现在了自己身后的幽影。

    ——可是，在哪里？那一道青碧的幽影，在哪里？

    回首遍寻，却终究不能得见。可那分明，就是曾经青鸟的身影！只是，方才都还能看见，为何一回首就……难道，是水盆？

    一阵心念，霖儿免不得又只回首探望，再度凝神俯首看向了身前的水盆清波。

    只是这一次，那方才惊现的人影却终究再没有出现眼前——「所以，方才当真只是自己意识一时模糊，看错了吗？」

    没有青鸟，没有他的存在。是啊，青鸟……他早就已经离开。即便附着在悼灵的身上靠近自己，即便还能在梦中与自己相会，可那样的记忆，却终究不同于他的真实身影。何况，明明在梦里说要放弃，为何，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仅只一记梦幻，就叫你心乱如麻，心如刀绞？

    ¤

    「吱呀——」身前的门，突然就被人推了开了。只是才一眼，那入门的男人便只一阵惊疑。「霖儿？你起来啦——你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又做了什么梦？」

    霖儿微然抬首，却是惨淡一笑：我该要如何地回答你，我该要如何，才能够向你说明？你是悼灵，仅此而已。何必，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