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53章 夜之魅

压低了声音。「悼灵，好好提防着。我们越往前，所能遇见的，说不定就愈发可怖。危险，随时都可能来到我们身边。」

    「我知道。」屏息凝神，再度极力地看向前方。可是，那厚重的云霾终究只肆意地碾压人身——越往前，他们才发觉，自己所能见到的范围终是越来越小，渐渐地，不足一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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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走了有多久？」

    「没多久，一盏茶的时间。」霖儿却是安宁，还能够记清楚时间的流逝。只是——

    「一盏茶？」一盏茶，那就是说我们已经大概往前走了二里路。可是，这身前的云霾，不只压抑着人的视线，甚至连五感都几乎剥夺——这样的地方，当真可以存活下人，甚至，还能够存留着一座完好的人间城市吗？

    但是转念一想，人心不禁安然：是啊，月妍。她是这里的阴阳大祭师。料想，这样的地方或许还存在着更加可怖的猛兽或妖魔。

    「啊！」只是突然，那身后的相思又是一阵惊声，哭唤。

    「相思！」悼灵急声回首，却竟是意外地发现，自己，却连那咫尺之间的霖儿都看不清了！这个鬼地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们没事。」看不清，但还好，那尾随相思的晓寒却是高声开口，忍不禁还只回转过身，凝神戒备地操起那手中冰寒的旋风灵气肆意地朝着那紧紧牵绊住相思的一道幽魂般的东西轰击过去。「好像，这林子里是有鬼魅之类的东西。」不过咫尺，却终究看不分明，也难以辨识或听清。

    「鬼魅？」前一刻还在隐隐担忧而忖思，但是下一瞬，那临近身前半尺的地方，却是已然现出了分明的幽魂魅影。那是……

    悼灵凝神戒备，一边也只微微靠近上前，却是见着一道分明散步般的人影在自己跟前慢慢移步——但是，那般神态冷清面色冰凉的躯壳，怎么看，都不会是鬼魂。那，分明就是正常的人一般——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睡着，但正在梦游的正常人！

    心，陡然提到了嗓子口。可是身前，却竟是接二连三出现了那般慢慢移步的梦游人。「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变成了僵尸？可是这白雾之间，感觉不到任何的妖魅之气啊！可是，一个人梦游还好解释，可这么多人……」

    怎么能够接受！就这样不过屈指可数的短瞬之间，身前的白雾之间，却是已然走过了不下十道的人事幽影！「

    他们明明都还活着，可为什么会像僵尸一样，在这山林里莫名其妙地走来走去？他们，当真还是活着的吗？」

    心绪焦灼不安，可是附近的霖儿却是轻声，浅叹，「或者，我们快到了。」

    「什么？」悼灵终是蹙眉，不解。

    「老人家曾说，在雾杳林里，只要我们可以见到成群在浓雾中徘徊的幽影，那就应该是已经临近了渊梦城。」

    「可是，会这样轻松吗？」二里路？若是只有二里路，那不是应该很容易就可以进入渊梦城吗？既然如此，那为何……

    心，惊颤。可是，那一旁的霖儿却是突然便消失了气息和声音。仅只一瞬，这般的可怖的白雾却就已然将其从自己的身边生生抢夺走了！

    「霖儿！」悼灵心焦气躁，但只愤然地奔赴上前，一把用力就只将那陷入浓雾中的人影生生拉住。

    但，只当他将那人紧紧拉回之际，他才突然发觉，那个人，只不过是森林之中一个闭着眼慢步的「幽灵」而已。可是，下一瞬，他终究已然明白，这般浓厚的白雾，却竟然如此轻易就叫自己失落了她！「霖儿，霖儿……」

    他惊惶地呼叫着，担心着她的安危，却终究愈走愈远，将背后的三人抛诸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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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哥，你去了哪里！」迷雾之间，相思惊慌失措。可是身前，却再也看不见大哥哥的存在，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他去了哪里？谁，又还站在自己的身前……

    「相思，别怕。」身旁，那紧紧攥住自己手的人，却是方才将自己解脱出来的晓寒。

    「大哥哥……」可是，在少女的心间，这般的人终是不太重要。她只会忧心他的去向：大哥哥！他不见了，他还是不见了。可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不过是背后突然有个人扯住了自己的肩膀，为什么就能够让自己失去了他？若我，一直都不曾想过要放松他的手，若我从不曾想过要以退为进，那么大哥哥他……」

    「不要担心，我带你去找……」

    「不要！」悲痛欲绝，相思却是再也克制不住，径直一声高喊，继而便只泪花四溅。「哥哥他不见了，哥哥他不见了。我……」心颤着，而灵魂，早已陷入死寂的灰霾之中。

    「不要慌。」身前，棋神倒是安宁。「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还在这迷雾之中。我们安下心——如果说渊梦城就在这附近，说不定只要我们前往渊梦城，就能够等到他们了。」

    「你确定？」救命稻草，能够信服吗？

    「无法确定。但你应该要相信你大哥哥的聪明才智。」

    「……」如此一语，倒只叫人不免心惊：所以，就该要选择相信你，相信他吗？若是他当真聪明，又怎会甘愿被那个女人所蛊惑！

    可是，这般的时刻里，相思终究不好多说什么，只微然一声浅叹，答应他，「那好，你带路吧。千万，不能再分开了。」晓寒跟不跟来无所谓，重要的是，自己能够跟在棋神的背后前往渊梦城。

    如此心念，少女终是急切一步地跟进上前，似心绪忧惶般紧紧攥住了棋神的手——那，是她的两只手。而与此同时，那本在身后牵着她的臂膀终是已然悻悻地颓然落下，再度孤身无奈。

    可是，即便如此，少年却终究还是没有径直跟上。他咬了咬唇，却只缓缓低下头，迟疑了一阵。

    末了，待那身前的人影再也想不起自己的存在，他便只微微地扬起头，稍许侧过身影，看向了左侧的方位。「姐姐，我这来找你。」那样深邃的一双眼睛，在这迷雾深深之中，却竟然只宛若探路明灯，一望千里。

    ◇

    满眼都是人影，满眼都是幽魂。可是，悼灵终究明白，这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他们但只阖着眼，仿佛是沉溺在彼此的梦境之中，却终究还是只顾自慢步，游走在那虚幻却又似真实的梦影之中，搅扰人心。

    「霖儿……」悼灵仓皇四顾。只是，哪里才能够看见那般的一道幽影？

    可是，说来也巧，只在他就在这白雾之间逡巡失措之际，那身前的迷茫之中，却竟然突然闪烁过了一道蓝光——那是？

    心绪一阵焦灼，悼灵便只急切地奔赴上前，不由分说便只一把扯过那一袭蓝影，惊声呼唤。「霖儿！」

    他心喜地看着，想要将那般的人影一把抱入怀中。可是，还不待他凝神看清，那般的蓝影身间却是只冷漠地勃发起一阵炫光，生生将他抵挡在外，引起一阵灼痛烧过手心。

    「霖儿？你不是霖儿……」他痴痴地遥看着，却终究什么都不曾看见，独见着那一袭海蓝，深沉，悠静，浮香四溢。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振聋发聩，却终究只缠绵在这不足咫尺的浓雾之中。一袭幽蓝，她早已炫光而动，消逝在了这茫茫的白雾之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