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49章 玉之心

    白净的浮光但只轻巧地透过窗棂，迷漫起一阵悠然的芬芳和金色迷人的味道。

    清晨，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绚烂日子。

    而此刻，霖儿但只孤身矗立窗前，似感叹，却也并不曾动静分毫。她只无声地看着身前，那沿街的过道之上，只轻缓地摇曳着几许单薄的身影。他们，丝毫都看不出年迈的迹象，只是，那眼角之间，却终是暗淡无光，似乎根本就已经对这鲜活的性命再没有了任何眷恋之情——那样惨淡不悲不喜的神色，又怎能不会叫人心疼？

    「咚咚，咚咚……」就在此时，一侧的门旁却是轻缓传入了稍许低声，只听人问，「霖儿。要出去走走吗？」

    「不用了。」她悄然回首，看了房门一眼，便再度似有意一般看向了身前的人影。「我想就在这里好好看看他们。你要是得空，就好好去照看那两个孩子吧。不用管我的。」

    「那好。我们在房间里修行。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记得来找我。」

    「嗯。」因为不想被剑神宫人太过注意，所以他们就只好决定留在房间，进入悼灵手中的法宝昊天之塔之中慢慢修行。而如今，霖儿也便只孤身一人更显自在一般凝神看向了自己身前那点点滴滴却并不拥挤的人流。

    ¤

    这样的小镇并不繁荣。亦或者说，这里的氛围显得相当清冷。所有的人，都只默然无声地留守在这片冷清的疆域之间。他们不用刻意去采撷食物，也不必去小镇外面采集炭火：生命原本美好。只是如今，却都只想要离开尘世，又奈何终不可得。如此，当真是幸，还只是劫？

    不过，这般的人世轮回，终究还是让人幽幽回想起了那一日离别自己的青蒙。

    青蒙，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溺于苦难之间不得解脱的人呢？只是如今，他终究已经离开，再也不必承受这世间的人情束缚，却再也不能让人重新回见。而所谓生命，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东西？若说是痴缠，总不是心甘情愿，可若是故意执迷，却也终究还是会让人感觉悲痛。就是不知道这里的人，在他们心中，想要活下去的信念，还存留着几分？而这样旷大的山林城野，到底能够让人感觉到几分的暖意和温馨呢？

    悲声心叹，霖儿不禁昂首望天，却终究还是看不清那遥遥天际的云上仙宫。

    出镜，他会在那云端吗？若是在，他如今又在做些什么呢？他，是只继续折磨着烟夕，还是已经换了旁人？亦或者，只如那梦里一般，他俘虏了所有的剑神宫弟子，奴役着他们，让那样的修仙之人都封禁在他手底的剑体之中：他，到底是谁呢？是和青蒙刚好相似，却举止完全相反的无情之人，还只是因为在原本的生活中经历太多苦难，所以才会被折磨成如今恶魔的模样？

    可惜，她终究猜不透，也无法继续琢磨。隐隐，只是更加无奈，叹息，而摇头辗转：「不知道，那老人家愿不愿意和我说些什么。」

    心念着，霖儿也便只翛然移步，缓缓朝着门边过去。只是，方只一转身，她就觉着自己背后的地方隐隐现出了一道清光。只可惜，惊讶回眸看时，却一切安宁，不曾显露出任何异样。

    「或者，是哪个地方反射过来的日光吧。」她微然一笑，拉开了房门。

    ¤

    过道之间，终是安宁死寂。想来此刻，悼灵应该已经将他们都带往了那昊天之塔。所以如今，在这似旷大的酒栈之中，终究只剩下了自己和老倌的身影。

    只是，稍一分心停步，再度凝神之际，霖儿却终究只见着那老人家离开房门，往外踱出。一边，却似乎还有些许声音传出。

    「说什么呢？」心存疑窦，霖儿不免加快脚步，靠近上前，想要听清，却终是奈何那外边的世界早已陷入一片死寂：料想，外边的世界，应该和自己在窗口里看到的一样吧！只是，既然那时候无人言语，那么如今，我所听到的，又是谁的谈话？难道，是我幻听了？

    一边蹙眉心忖，霖儿也只缓缓移步，靠近大门。

    只是，才只临近，她却竟然就听见那外边的地方当真又颤起了几许冷声，凝重而压抑：「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吗。」

    这个声音是？心中狐疑，却又不好拉开房门——那样的声音，委实太过刚厉。说不定，当真就是那剑神宫的人前来查探了！如此一阵心中悲鸣，霖儿不禁惶惶，想要退步，却竟是突然发觉那门边的地方正暗藏着一道细碎小缝，恰巧可以容人看清外边的境况——

    那似乎，是一道分明的宝座。在那其上，一道浑身冷厉华服翩飞的男子微然侧卧，冷峻的丹凤眼间，却是寒光激荡，慑人心魄：这个人，莫非就是梦里不曾见到面的出镜？只是，这是虚浮的幻境，还就是真实？若是真实……他，竟然亲自来了……

    如此，又岂有不紧张忐忑的道理！

    「

    没，没有。」只是，虽然惊叹，但霖儿终究还是强作安定，只听外边一道熟悉的声音渐起，却是酒栈老倌。

    「可要说实话。若是你撒了谎，不单里面的人会被大卸八块，连你，也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个说话的是……霖儿疑心，也只细细探望过去，却只见得那宝座之前低下几许的地方但只跪拜着这镇上所有的百姓。而在那近乎末尾的地方，酒栈老倌便只凄声俯首，凄然答复于其身旁一道剑神宫弟子装束的人——只是，霖儿终究不曾识得，无非只是猜测罢了。「不知道这个人，他又是谁。梦里面，不是明明连一个剑神宫弟子都不曾看见的么？那么，他会是……」

    心中惊疑，却终究不敢开口，又只凝神窃听观看。

    「没有，真没有人。」不曾料到，那老倌却是咬牙，极为郑重答复：为什么，不直接暴露自己的行踪？他们若是赶来问询，就断然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大家的停留不是吗？老倌，你如此之行，是否，只会给自己带来杀生之祸？

    果然，那人又只冷声，上前逼问：「那么昨天，闯入这小镇不曾离去的人，他们，又在哪里。不在你的酒栈投宿，难不成，都已经死在你手上了么！」

    「没有，没有人留下……」谁曾想，梦里胆怯惊惶的老倌，如今却竟是咬牙，不予实言。如此，不禁还只叫那霖儿心惊，有所思忖：这会是在做戏吗？若不是，那梦，为何和现实如此差异？这老倌，又为何不直接说出那些事情。难道，他就不怕出镜怪罪，而直接杀了他吗？

    ——若是那人动手，又有谁，能够阻止他闯入搜人呢？

    只是，那责问老倌的人终究还似耐心一般问着，没有直接发难。「老倌，就算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您的女儿好好想一想吧——您一直交不出薛若澧那个畜生。如今，却竟然连几个外乡人也要包庇了吗！我奉劝你赶紧说实话。若是一会搜了出来，仔细你的皮！」

    「没有，真没有。他们，他们不在我家——他们，都有点小法术，所以我想，他们或许都已经离开……」神色稍有仓惶，可老倌的言辞却还是叫人心中一震，难以安定：他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离开？哼——」那人终是冷笑，微微退后一步，扬起手臂。「来人——你们去搜。谁搜到了，大人自会恩赐你们出门休息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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