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6

命，来赌一次吧，悼灵——！

    「澜儿！走——」一声疾呼，悼灵奋力地飞驰过去，拉扯着那一道依然还只挥舞着青色光柱的女子，狠狠地攥住了她的手臂，压迫着她生生地靠近那壁障的地方，死命地刺透过去，激荡着所有阻碍身前的死灵尽皆殒灭，化成一团团妖异而冷寂的墨色烟云！——抱歉了。

    「澜儿，你醒醒！你是霖儿，你不是青鸟啊！」一声大喝，悼灵终是猛然地齐聚起手里的力量，生硬地朝着那女子的面颊上冷厉地挥斥过去，啪地一声作响，让那女子只不禁就是一怔，隐有惊悸般地苏醒过来。「悼，悼灵……」下一瞬，她就清楚地看见了自己背后那灼灼生辉的双翼，大惊失色。「悼灵，这是……」

    「出去！」这般的时刻里，又哪里还有时间来解释那无聊的一切！如此，悼灵终是恼恨一般地瞪住了她，抓紧她的手掌不由分说就只猛力地朝着那分明已然妖异起黑色迷雾的壁障之间刺透过去！「出去！赶紧用你的力量破开了结界出去！」

    「是，我这就，我这就走……啊！悼灵——」一声惊呼，还不待得那女子回转过身，她就只分明地看见那悼灵背后的地方又是一排分明冷厉的死灵迫近上来！可是，她的呼声虽快，可那急躁的人终是不曾反应过来，只悲怆地任由着那样四把分明生硬而冷厉的重剑纷纷齐齐地刺透了他的身躯，刺破那一件崭新的青白棉衣，连带着分明的鲜红血液不迭地喷涌出来！

    「悼灵！」霖儿有些惊慌失措地惊呼起来。可是，悼灵，那样已然打定主意的人，又怎么可以让自己在这般的时刻里将她也遗留在此？

    「走！」高声呼喊。可是，惊起的声音却是生生颤动着人的肺腑，拉扯着，钻心剧痛！「破开这里的封印，赶紧离开——」

    「可是你的伤……」

    「如果我死在这里，那你就去责备老天爷吧！可是，如果我让你死在了这里，青鸟，他就要永远和你一同埋葬在永生的黑暗之中了！走——」咬紧牙关，回转身来的男子坚毅的面容之下终是只迅捷地飞扬起一道冷厉的寒光，带着一道银白色泽的光晕迅疾地向外壮大开去，朝着他那身前所有飞碾虚空而来的死灵兵团们疾驰而去，将所有的死灵士兵，甚至包括他

    身体的大部分都只齐齐地囊括其中——所幸，他们都是死灵，根本就不会知道要躲避这样的结界，反倒是更加不迭地拥簇而来，带着冷厉而腥臭的气息围拢在这天之一隅！

    ——可是，霖儿……你快走啊！你到底还在磨蹭些什么呢！

    「走！走啊——」恨恨咬牙，不想再多费唇舌，悼灵但只猛然地将那最后剩余在自己封印结界之外的臂膀探伸出去，凶恶一般地攥紧了她的手臂，执起那一道还炫动着碧色光芒的青鸟符急急地朝着身后的黑色壁障之间推搡出去——她背后的碧玉翅膀还在，她手里的玉符还在隐隐发光！所以，她要出去，一定要，平安地离开这里！

    「走啊！」终于，成功地用那一道力量的光华生生地将她推送了出去。可是，下一瞬，还不待他跟着自己一同出来，他的手臂，却竟然已然放开了自己，而那一道好不容易才被破开的封印壁障居然迅速就只闭合了起来——

    「悼灵！」如何割舍？如何能够诀别？可是，可是……还不待得人失声痛哭，她手上，一并那后背的翅膀，那样的力量，似乎就已经达到了极限！竟然，还不容人有所警觉，那样的力量就齐生生地消退而去，直叫那一道海蓝单薄的女子一时失力，整个人都只不禁悲怆地跌落下去，一声轰鸣，整个人，竟是只落魄地跌落在地，惊起一地的沙尘和雪沫，肆意飞扬——所以，霖儿！你走吧！离开这里。我知道，这样的一次跌落，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所以，你走，赶紧离开，越远越好！

    「悼灵！」可是，他又哪里能够料到，那样的女子，她却是极力地支撑着站了起来。即便是没有了身后的羽翅，即便是那样的力量不再出现，可是，她却还是生生地将自己的手触向了那样的一道壁障！

    「霖儿！你走——」这样的一声呼唤，终是即时地喝止了她自投罗网的行为。「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想再继续拖累我，如果你不想连累我封禁他们所有人不成，那你就赶紧离开！我告诉你，我不会有事的！——你走，你去那边，去銮化城——你那个黄衣姐姐，她在那里等着你的！你去找她。她有本事可以先保护好你的！你等着我——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走——」

    可是——「我不走，我死也不走！我不信，我不信……你都受伤了，你还有几分力气啊！你根本就不可能，你会死在这里的……不！」——你知道吗？我是来寻你的。我活到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找到你的痕迹！可是，你不再，我，孤身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受够了，我受够了等待，受够了失望……「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你，等你出来，等我们可以一起走……悼灵，我等你……」

    柔声软语，多么真挚的绵绵情话。可是，可是……我无福消受！

    「你走啊！有你在，我怎么敢用尽全力杀光他们所有人呢！」

    「这，是什么意思……」

    「你害怕血。你见到血就会难受——你说，我怎么还能够当着你的面，让他们流出血来呢？我不动手杀了他们，那我们，又怎么能够安全地离开这里呢！——所以，你走，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和力量！走——」

    该相信他吗？如果相信，那自己就得走掉。可万一他是骗自己的呢？万一他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消灭这么多的死灵呢……她忘了，她仿佛根本就不记得，就在刚在，就在他用力掴掌自己唤醒自己之前，她也曾用着那般冷厉的光柱荡平了身前所有厌弃的死灵——想不起来……可是，她不知道，那头顶虚空中停滞的男人身影，他却是还只在心下暗自得意，微笑：真好！我又猜对你了！果然，你不记得那些事了……

    「我走，我这就走……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你一定要去銮化城里找我的！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掩住鼻息，霖儿终是只不禁悲怆地颤抖着身影转过身去，向着那来路的方向一路奔驰而去——不！不会有万一，我不允许你有万一！老天爷，如果你敢让万一发生，我要恨你，我一定会恨死你的！所以，我要相信他，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相信，不能怀疑，不能让他为自己担心，为自己分神……

    「悼灵，悼灵……」

    回眸顾盼，脚下踉跄。那一道海蓝的女子终是只孤寂地行走在清冷的白雾之间，沿着那冷清凋敝的杉林大道一路南行——在那前方，沿着路就可以拐向西南——前边，就是銮化城的地方了！所以，我要去那里，去那里找城主，去那里找寻姐姐，去让所有可以集结起来对抗死灵的力量都过来相助于你！所以，所以……

    「悼灵，我不要你死的！你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