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4

是那样一个痴迷的胆怯的羸弱少女吗？她的身上，隐隐泛起了一层华光。但，那样的华光却让人心颤，难以靠近：或许，这样的思绪，其实应该是来自于她灵魂之中的「云翔」？那样的神祇，如果她一直都活着，她会不会成为这天上人间最慈悲的凡人？

    「罢了。」哭声一叹，悼灵渐渐回复了心绪，浅声，「既然鸿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铸剑师，又没有仙格，那他又怎么可能会拥有那么强大的魔力，足以叫那一把祥和的寿礼之剑变成了那般厉害的魔剑呢？」

    「应该，是邪灵们的共鸣吧！」相思悠然低声，继续诉说，却似要将方才霖儿身上的光辉和风头都给彻底地抢回来才是。「銮靖城，一直以来都是这废墟之城里最大的铸剑之城。全天下，几乎所有集大成的铸剑师们都云集于此。——这里，拥有着最为齐全和先进的设备，加上这里的人们本就崇尚武力和剑器，而且这里的城主从来都不会太过禁忌那些利器的冶炼和贩卖，所以，这里自然而然就成了所有铸剑师们常来的地方。但是，要想铸成一把好的通灵之剑，铸剑师就一定会大胆地牺牲一些可悲的凡灵以将天然而集结一团的灵气注入其中：有的是野兽，有的，就是一些健全的凡人，或男，或女，或壮年，或幼小……总之，一切的牺牲品，都要根据那一把剑的实际属性来确定。」

    「所以，在那铸剑的池中，还凝结了许许多多曾经不甘于被人推入铸剑池中的怨灵？是这样吗？」悼灵似有所悟，但仍旧是难以承受。

    「差不多吧。鸿蒙跳入了铸剑池，应该就是以他的怨念集结起了那一整个铸剑池中所有一直饱受烈焰侵蚀的怨灵。然后，他们就注入剑中，飞扬而起，几乎都要将这整座銮靖城彻底覆灭——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虽然那样的一柄魔剑几乎席卷了宫城前边所有的地方，但是，那样的一把剑却似乎意外地没有伤及东市里面鸿蒙自己曾经的家——他的家，就在东市——虽然只是一介低贱的铸剑师，但好歹也算是有那么一个官衔，所以终究会比普通的贫民要高出一等，所以他才会在东市安家。但是，当那样一场风暴过后，他终是将这城里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尽皆毁灭了！——一百万年前，如果没有那一个人的出现，只怕，不单这座城池，就连这整片

    天下也都要随之而倾覆了吧！——那个人，他拯救了天下，也封禁了那一把魔剑。但是，谁都不曾想到，一百万年之后，那样的一柄魔剑，却竟然还是被青篷给解除封印了！」

    「那个人，我们还能够找到他，请他回来再度封印那样的魔剑吗？」这，或许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可是，相思却是面露难色，久久难言：「很可惜，不可能了……」

    「怎么？那个人，难道他已经……」悼灵极力地试探着问，心底也只在暗暗地担忧着：如果那样的一个人不能再出现，那么，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自己前去将它予以封禁了吧！可是，如果那样的话……

    但是，无论他再怎么忐忑，悼灵却终究还是猝不及防地听见那身后的少女缓缓念起，宛若利剑穿心，千疮百孔，血流不止，疼痛难耐：「是明昭。如果没有同名同姓的人，那么那个人，或许应该就是我们之前，在傲来国里遇到的那个人了。」

    「明昭，明昭……」声音犹疑，海蓝衣裳的女子又何尝敢念起这般的名字呢？如同悼灵难以涉过龙城的事情一样，霖儿，她也绝难忘怀那样的二姐夫……那，是她一生的愧疚，无力偿还！

    「而且，明昭……」相思突然止住了言行，沉思了一阵，方才只再度昂首念道，「对了！据说，明昭他有一个称号，被人称之为剑神！」

    「剑神？」悼灵不禁一怔：「剑神明昭——所以，他才可以轻易地降伏那样的一柄魔剑？可是现在……」明昭不可能回来了。而且，这废墟之中残余的，都不过只是一些普通的凡人！而那些被上天赐予了仙格的所谓国主，城主和说书者们——他们，又能有多强的战斗力？——无疑，指望不上！那样的凡夫俗子，他们处理处理朝中大事，抵抗抵抗天灾或许还可以。如今，却又叫他们如何能够力挽狂澜？

    「所以，我们如今就只能够去硬碰硬了吗？」说完了往日的故事，相思终于又一度还复成了那个怯弱的少女。「可是大哥哥，为什么我们不能去求援青篷的弟弟呢？他可是銮化城的城主啊！如果他和青篷是兄弟，那青篷说不定能被青蒙所感化，从而挣脱魔剑的控制呢？到那个时候，或许我们就可以……」

    然而，悼灵却是凄声，故作镇定：「或许是可以。但是，銮化城距此大约有六十里路。就算我们的速度足够快，但是魔剑呢？我们谁都不知道魔剑它会准备在什么时候动手。而且，我们身前还有这样的一道护障。说不定，我们一踏进去，就能够被它知道我们的人数和道行了。——再者，这样的魔剑，如果连曾经的天之骄子青篷都无法克制，那么其他人，又谈何容易？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还是按之前说的那么办吧——相思，晓寒，你们两个回去，尽可能地往南边一些！等我和你们姐姐进去试探过情况再将那柄魔剑彻底封禁之后就去找你们！」

    「可是——」还不待得相思咬牙反驳，霖儿却是微然凝神，问，「封禁？悼灵，你有把握吗？」

    「有。当然有了。」悼灵微然一笑，分明冲着那样海蓝衣裙的女子佯作安然。可是，他不曾看清，那样女子的心中仍旧是满腹犹疑，分外忧心：如同他能够看穿她的悲伤一样，这一次，霖儿也终是看分明了他的决绝和真意：他笑得勉强，是不是就是说，所谓的「封禁」，其实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可是——

    「悼灵。」如此思绪，尽管担忧，可她却还是轻然探手，将他牢牢地握在手心，报之一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共同进退的。——悼灵，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努力和安慰。或许，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帮助你们找回青鸟。——我知道，这或许并不是你最大的愿望。但是，我能够的做的，也就只是如现在这般壮着胆子陪你一起往前去了。——记住，不要逞强。一切，随缘——」

    「你能这么说，那就真是太好了！」可是，尽管他是欢颜，可她知道，这一次，他并没有看穿她的忧心。「只要你以后什么都不再害怕，我做什么都值了！」

    「我不怕。我答应你，不管前面如何，我一定会勇敢地走下去。而且——」霖儿似有意无意地看了那胸口的玉符一眼。「如果青鸟他愿意保佑我，说不定，真的还可以那样的——」

    「那样？」悼灵不明所以。

    然而，那女子却是安然，「没事。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放心了。以后，我都不会再畏缩和逃避了——明明都下定了决心，却还是要这般口口声声地说逃避。——要不是你们，只怕我根本就不会有那样的勇气的。所以，为了你们，我也会勇敢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