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2

个时候了，你还要那么天真善良地去在意那些可有可无的人干嘛！你的心里，你的魂里，你全部的精力，此时此刻，不都应该完整地落在她的身上，你所想所念的，不应该正是眼前的她吗？

    她的幽影，却是那般的落寞，静谧的呼吸，柔弱的心底，直勾勾地抓取着人的心，调动起人的思绪，让人只不禁颠沛流离。

    「霖儿——」还是无法抓住她，还是看不见她的心，还是远远地隔着，仿佛千山万水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一般。他有些痴了，不动脑子，就这般脱口而出。

    但可惜，隔得还很遥远，不过也该值得庆幸，毕竟这样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去在意『霖儿』这样的字眼里所隐藏的秘密。可是，稍稍只再往前一步，那更让人难过的，却是他眼底所见的人，那唯一一个刻在他眸子里的素影突然就冷下了眸子，转过了方向，只朝着话聊斋酒栈的大门口轻叹了一声，似要迈步，却终是忍不禁咧动了唇角苦笑了一声——她到底在笑什么？是在笑那个远去的人，还是因为那个人的离去勾起了她对青鸟的回忆？

    「霖儿，霖儿……」多想抓住她的心，宽慰她惊悸的心。但——「可惜，我永远都不是他，我比不了他。」

    ◇

    站在酒栈门前，嗫嚅着唇角，女子也只欲言又止——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自己却是突然就只将那柔软的心给悲切地揪成了一团。因为什么？是方才那位公子的突然离别像极了往昔里青鸟诀别自己时的模样么，还是姐姐，亦或者，是那个追随着她想要将她找回来的人？

    摇了摇头，苦思没有结果的霖儿终于还是强忍住了眼底朦胧的泪痕，下定决心轻缓地迈开步子。但可惜，却还是只不禁脚下一软，差一点没跨过那一道半尺高的门槛——「姐姐！可得当心啊！」门里，那迎头而来的，自然还是留守在自己身边的晓寒——「晓寒。」只稍稍一念及这个名字，她的心突然就忧伤地颤了一下，一边扶住了上前而来的晓寒，一边却是更加哀伤地深呼吸了一口，一口冷清的凉气终是猝不及防迫不及待地直钻入她的心肺之间，让人愈发觉得心寒冷颤起来。

    「

    晓寒。」跨入门里，霖儿压低了声音，轻柔地差点让人不曾听见。「帮姐姐去倒杯茶吧。」

    「好的。」晓寒一边答应着，一边却仍旧是竭力地搀着姐姐，让她坐在了临近门的一张桌子边上方才继续缓声开口，准备离开。「姐姐，你先坐。那，你要放什么茶叶呢？」

    「什么是苦的？」霖儿只静缓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本能地疑问。「去问一下掌柜吧——什么最苦，我就要那个。」

    「哦，苦的？」虽然心下一怔，可这少年模样的晓寒却还是憋住了心底的疑虑，没有发问，反倒是只轻巧地抓起了一个茶杯回转过身，直朝着柜台里的掌柜问了过去。「掌柜大哥，请问一下，你这里有什么茶叶，是苦的呀？不要最苦，一般的就行了——」当然，说到后面这句的时候，他偷偷地压低了些许声音。

    「喏，这个。」掌柜随手返身就从身后的架子上拈了一个小罐子出来，搁在台上，一边只顾自地说，「江心苦茶。不过，怎么突然就有人喜欢喝这个苦茶了呀！每年店里都会进一些，到最后却大部分都给浪费掉了——真不晓得东家为什么非要进这种无人问津的东西呢！」

    「现在我姐姐就要啊。」晓寒乖巧地回答着，一边也只静然地从小罐子里抓了一些茶叶出来，放入了杯子。「可是不会浪费了呢！要是我姐姐喝着习惯，待会肯定还会再来要的。到时候，要是我姐姐喝着满足的话，估计在走的时候还想着要将这一小罐全部都给买下来带走呢，您说是吧，掌柜的！」

    「嘿嘿，还是你这小官会说话。那，这茶我就暂且搁在这里了。等一会你还要的话，就自己过来拿吧。」

    「嗯，谢谢掌柜。」一边笑着说，晓寒也只一边朝着后边的厨房走了过去，心思暗忖，「也不知道这一口苦茶，姐姐会不会满意呢。」

    不一会儿，晓寒便只端着茶从那后面的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边还只浅浅地笑着，浅语：「姐姐。这是江心苦茶。不知道姐姐会不会不习惯？」

    「呵呵，我就是这里的人，哪里会不习惯呢。」依旧只低垂着头的霖儿也只低声地笑了笑，一边却是二话不说抓起杯子就径直地喝了一大口，直叫那身侧的晓寒都只不禁看傻了眼。

    「姐姐，这个应该很苦的吧！」可是，姐姐又怎么会……难道，是姐姐有心事吗？

    「苦？呵呵，怎么会苦。」霖儿但只缓声，笑得却是更加的忧郁起来。「你知道吗？」她不敢说。「姐姐的心里更苦，比这茶还苦。想到你，我就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可是说到底，那个人，青鸟，还有他的父母，其实也都是我害的吧！如果我和青鸟当初没有发现那一尾落魄的蛟龙，如果不是我任性地要将他收为弟弟，如果到最后我没有将他遗留给大人和夫人呢？若是我都不曾做到这一步，那后来，晓寒又怎么会成为大人和夫人的丧魂钟呢？若是大人和夫人不曾不死，那青鸟，他又怎么会离开我五千年呢！你不知道，你不会明白！其实，是我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爱』，奢望『幸福』！」

    ——可是，心中再过忧愁，又如何能够以实言相形托付？只能够作茧自缚，越陷越深。

    现在的晓寒和往昔的那个，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吧！可是，正因为没有关系，所以在自己这般悲戚地念及他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会愈发地堵了起来：如果没有那些往事，自己和青鸟现在一定就还在蒙山之中过着属于自己恬静而安然的生活吧——可是，自己究竟又算是什么呢？他是蒙翼，是青鸟，而自己，不是云翔，不是翎飞，就不应该是那个伴随在他身边的霖儿了不是吗？自己不该有资格，不该有！

    多想反驳自己，多想就此将一切都抛下，再也不去管，再也不去问，但，却偏生地难，仿佛只要动一动这般的心绪，仿佛只要自己还活着，还有呼吸，就会有那千万道金针伴随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迫不及待地刺透了她脆弱的心房和肺脏：疼，浑身都疼。可是为什么疼，为什么要因为一个自己决意不再有牵连的人心疼，浑身都痛！

    「青鸟！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多想喊！可是，去哪里才能够那样大声地宣泄一次，将所有的往事和心中沉疴都彻底抛弃，安然做回自己，做好自己，化成往昔恬静的少女，静谧地享受一切不用烦恼不用担忧不用爱恋的时光——「青鸟！」可是，我还想找到你，见到你，揭穿所有的真相，到时候，我才能够真正的死心……

    身心俱颤，灵魂悲泣。

    可是——

    「姐姐，是大哥哥！」如此一句简单的欢声笑语，就足以让她再次跌落凡尘，难以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