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

轻摇曳，女子柔媚的身躯但只轻缓地慢步向前，唇角之间却是不禁只微微凝起来一道深邃而得意的笑意。然后，待得她只沿着路径慢步到那一方荷塘边上之际，她便只微微一笑，神色清明地侧转过身，面向了散放着晶莹萤火的一方荷塘：“出来吧，阿修罗。我已经回来了。”

    随着她这一声微笑缓缓落定，她身后的茅草屋也便只为人所轻轻拉开，从那里面款款走出来了一道冷寂而深沉的脸庞，冷语：“怎么？现在才回来么？”

    “阿修罗。”棠梨不卑不亢，但只冷声回敬。“如果你还有记性，那你应该知道，我能和你提条件，算得上是你的荣幸！”

    “哼。荣幸？”迷殇却是只一声冷笑，冷眉上前。“小姑娘，赢了我一次，不代表你就能够永远地胜过我了！还有，就算你可以利用我的灵识兵器来反抗我，那也不代表我就会臣服于你——你应该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杀得了我的！”

    “是啊。的确如此。”棠梨却是令人意外地笑了起来，显得却是那般的恬静而悠扬，让人难以琢磨。“就算你的灵识兵器刺穿了你身体所有的部位，但是我相信，你仍旧是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所以，我也不打算再与你为敌。可是，同样的，你能来找我，那就证明，你也不打算与我为敌。所以，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任由你摆布？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迷殇却是微微昂首，使着眼角里的余光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然而，那个青碧衣衫的女子却终是只微微一笑，低声，浅语，毫不在意。“阿修罗啊阿修罗。你是来和我玩文字游戏的呢，还是说你格外聪明，自认为可以从我口里试探出什么？嗯——”偏然回首，那一道冷寂的眼底却是只静然地投过来一束令人不禁胆寒的清光——那是什么？傲然而绝世！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由得，那迷殇的心下却是只不禁波诡云谲，久久难以镇定。那样的眼神，带着冷清，带着镇定，带着蔑意，带着强势——那不是一座山，那是海，深沉的海，却依然还是那般强势地压迫着自己，难以喘息！这个女人，她，她……

    终于，他的心底那最后的一道防线放弃了挣扎，彻底地溃败了：棠梨，这个傲然的女子，从一开始就有决胜的把握

    ！

    “怎么？”如此，那方女子却似挑衅一般地微微上前，站在了他的身前，却是冷笑着托起了他的下巴：“阿修罗。现在，你想好了你的决策吗？”

    “你……到底，想要我去做什么……”声音之中却是不禁充满了胆怯和惧意，已经完全诀别了之前那般傲然而无所畏惧的气势。如今的阿修罗，俨然一头斗败的公鸡，只能任人欺凌，难以反抗。

    “当然还是那件事情了。只要你们的少主大人归来，我们就断然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时候才该动手的。所以，别太着急了，也别太心慌——要是被人看破我们的算计，不单是我，我想连你也吃不了好果子的！”媚然一笑，棠梨转身便只朝着自己的房间里缓步而去。

    然，待得她只缓缓踏上那门前的台阶时，她却只令人意外地回转过头，侧着身朝着那依然还只面朝着荷塘的黑影悠然笑道：“对了，阿修罗。如果我没有计算错误，那个时候，我想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兄长了，那个——”她终是冷笑着回转过头，却是只在这无形之间又往那阿修罗的心底投入了一把难以抵挡的利刃！“怀带着你们幻雪之城圣印却一直逃避着自己的责任从而将你们幻雪一族悉数送葬的罪人！我相信，你会满意我的安排的。呵呵，呵呵——”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地耍弄过呢？站在荷塘边上，那一道黑衣冷峻的模样却也终是只在他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死灰颜色：原来，自己真的什么本事都没有。原来，自己居然能被一个陌生人如此牵着鼻子走——她只要时不时地丢出一口食物就能够牵着自己的心一路徜徉，渐渐远离自己的本意！而自己，而自己怎么可以就这般的低贱自己呢？

    “迷殇，阿修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成为永远都不会畏惧和害怕的真正死神！”恨恨咬牙，可那人的心却终是只在这悲凉的黑暗之中渐渐迷失了自我。——有什么事情，能比复仇，重振家邦更能够诱惑自己，即便是出卖自己都毫不吝啬？“迷章，幻雪之章！我一定，要杀了你！”

    ◇

    步履轻缓向前，轻羽白纱的女子也只静静地跟在那身旁水蓝长衫的瞬的旁边，任由着冷风呼啸，整个人的神色却是也不禁浅淡了许多，再没有了挣扎的心绪。

    “虚彦。”瞬缓缓开口，有种试探的口吻。

    “嗯？”

    “你刚才——”然，才只数字出口，那男子却是不禁沉吟了片刻，改口复道，“我是想问，你当真已经决定了吗？”

    “是啊。心底有疑问，就一定得想着要去弄明白的。既然我是个这样的人，那何不就依着自己的性子这么做呢？管太多事情，怕这怕那的，说不定秘密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可自己都难以把握住了，不是吗？”空仙却是只柔声惨语，分外让人怜惜。

    “虚彦。如果可以选择，你是不是一定要让自己离开神之四灵呢？如果，你不选择离开，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瞬的声音不禁却是有些哽咽。

    “可能吗？”那二人却是又只转过了一个拐角。“那些秘密，应该涉及了太多的阴谋和权术吧！我相信，天帝是绝对不愿意有人去发觉那其中的真相的。既然如此，我怎么可以留在四灵之中拖累你呢？”——原来，你是明白的。

    “虚彦……”

    “明月啊。我们就不要再聊那些事情了吧！”空仙淡然一笑，撇去了自己脸上那些乍现的难过神色，继而却是叹了一声，轻然地偏过头看向了他。“我们，应该就快要到龙神的极光之室了呢！到那时候，无论结果怎样，我们都一起面对。——我知道，我现在，还是四灵之中的一个，我和你，都还是彼此依偎的战友！所以，如果龙神，他真的做了那样事情，那我也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相信我。”

    那是一眼的郑重，和肯定。所以，身旁的瞬也只定睛回眸，相作示意。“放心吧。如果是怀带着杀戮的心意前来于此的话，那我真的也是个可怕的罪人了。我答应你，不管龙神他怎么说，都由你来和他谈判吧——我相信，他应该不会对你撒谎的。”可是，虚彦啊！你真的能够确定，往日回忆中的故人还能够将你当成朋友，当成从这北俱芦洲中走出去的家人么？你就那么肯定，你还是那个单纯的少女，而他们也都还是那些个纯真而善良的好心人么？

    他不相信，但是，他却也应该相信她一次。不管她的过去如何，他知道，他欠她。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圆她一个梦，即便只是个在他们分道扬镳之前最简单也最有可能颠覆她念想的梦——龙神啊龙神，你，当真还会是她眼底的那个好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