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

顾她了。那么，珍重……”

    “嗯。”焉月欲言又止。良久，她终是隐忍着退出门去，却仍旧是不舍地回头顾盼，久久都不曾放得下心来。“悼灵，悼灵……你，可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好你自己啊！”轻语落在心底，那一方女子方才款款起身，趁着夜幕的缓缓降临向着自己的来路慢步回去，三步一回首，五步一叹息——到底有多舍不得，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

    良久，焉月已经离去，霖儿已经彻底苏醒。然而，令人意外的，却是此时此刻的霖儿眼眸之中竟是多了一些茫然和冷漠的神色，叫人不禁担忧，深情呼唤：“澜儿，澜儿？你听见了吗？我是悼灵，我是你的……”

    “我知道。”床榻之上，那一袭被搀扶着坐起身子的海蓝女子终是极不情愿地轻缓动了一下，唇角之间却是只缓缓飘落出来如此清淡的一句，继而却是微微然叹了一声，并没有看他便只冷语相向，“我知道你是谁。那么，你能出去一下吗？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

    “澜儿？”明显地感觉到了霖儿话里的冷淡，虽然心下仍是有些担忧，但是悼灵却也终是款款起身，只犹疑地看了她一眼，旋即便只转过身朝着门外的地方退了出去。然而，就在他替她转身关上大门的那一刻，他却是清晰地看见那女子的眼角之间滑落出了一行分明的泪渍，让人心疼，却终又不好再进门打扰，只得是远远地退开，一个人惨淡着神色走到海边，遥看向身前寂静而安宁的深沉大海，不见得半片月，亦看不见分毫的星辰。天空，似乎也如她的心一般，蒙上了厚厚一层又一层的乌云呢！

    可是，为什么？那样的漠然，那样的冷淡，他不是感觉不出来。但是，究竟是为什么呢？仅仅只是昏沉睡了那么些天，霖儿整个人都好像变了许多，她似乎再没有第一次遇见自己的时候那么的急切了！青鸟，背负着她挚爱的人的灵魂的自己，为什么在她的眼里却是变成了一个避之不及的外人呢？

    他想不通。只能够低声猜测：或许，是因为那一场力量的爆发，才会让她伤了元气，伤了心绪？可是，青鸟，那个在她心底扎根了太多年的人，当真如此轻易就能被她给遗忘了吗？

    虽然不太相信这样的猜测，然而如今，他却也终是难以置否的，只能够等待那一方女姬自行舒缓过来吧！等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一切都会好转了吧！但愿，只是今天的自己在杞人忧天而已。霖儿，霖儿……当我决意要成为你的青鸟时，你可不能不要成为他的霖儿啊！

    然，正在此冷清时刻，于他那身侧的一方礁石群里却仍是传过来了那么几声分明的恨憎之声，骂咧咧道：“滚开，你个臭妖怪！少在我身边胡搅蛮缠！你信不信我——”

    如此厉声，但只叫他不禁迎头相看，却是看着相思正在和另一个人在争执些什么事情吧！

    “这条龙……到底是什么来历？如果他是某些人刻意派来监视我们二人的话……”自从祭默将晓寒和相思带回到他的身边时，他却终是因为霖儿的昏沉而从没有一刻关注过相思，一并这个陌生的孩子。而现在，很明显，是那二个人的争持严重地刺激到了他。索性地，悼灵也只舒缓了口闷气，便只迈开步子，向着那海滩礁石上的二人走了过去。

    “相思。”悼灵柔声轻唤了一句，相思便答应着跳下了礁石。

    “大哥哥，什么事啊？”相思的口气里却是隐隐夹带着些许炫耀的意味。

    “这个人，他是谁？”悼灵却是冷眉着问。

    “是——”眼瞅着悼灵眉梢上突然的变化，醒悟的相思便只轻然地回过头去，朝着那礁石上畏畏缩缩躲在一边的晓寒轻蔑地看了一眼，眼底却是突然便凝上了分明奸邪的神色。

    “他啊。他是个妖怪！”相思故意这般大声地喊了出来，借刀杀人的意思却是溢于言表！“那一日，哥哥去海边阻挡海啸之后一去不返，姐姐便去海边寻过哥哥的下落。结果，没找回哥哥，却反倒是将他这个妖怪给带了回来。然后，他就被留在了家里。再然后，家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没有人在意过他了。可是，那一日里，当整个傲来国都开始塌陷于海底的时候，他就突然从一尾快要死了的蓝龙变成了这样的臭小子。说不定，他就是那个引发海啸的恶人呢！”——机警的相思却是刻意地隐瞒了些许事情，也颠倒了一些是非。

    “蓝龙？”如此，悼灵的眉头却是深锁地更加厉害起来。继而地，他却是一步上前，冲着那礁石上蜷缩一团惧意分明的晓寒厉声呵斥：“说，你到底是谁！”

    “我，我不知道我是谁，我……”说话间，晓寒却是神色犹疑地低下了头，胆怯地再不敢正视悼灵一眼。

    而也因为如此，再加上他那般闪烁其词，不免却是叫人感觉得更加怪异。不免地，悼灵终是更加猜疑地将他只一把便拎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跟前，怒目相对，惊诧晓寒，“过来！”如此，浑身胆颤的晓寒终是不敢再乱动了的。此刻的他，仿佛就是一只被人绑架在了杀生台上等待着被人宰割的羔羊一般，畏畏缩缩，心怯恐惧，却终又是无路可逃，凄凄惨惨。

    “别动！”悼灵一声冷语吩咐，一边却是只恶狠狠地将五指捏成爪形，硬生生地按在他的头顶，把住了他的脑袋，一边却是惊艳出几道银白的电芒朝着他的灵魂深处探测而去！

    然而，令人惊讶的却是，在这个年少孩子的头颅之中，似乎并没有储藏着太过的记忆，好像，有的都只是一些海水频潮的气息和画面。而剩下的，似乎也都只是这几日以来和相思所发生的事情。——如此，又怎能不叫人心下起疑？

    “怎么回事？不可能啊！能够化成人形的龙，最起码都应该会有一些道行在身的。而且，这样的人，应该是至少活了百年的龙才对啊！既然如此，那么在他的灵慧魄之中就势必会藏存着一些记忆画面的啊！可是为什么竟然会一无所有……”

    不过，也正在他如此猜疑震惊不曾找到灵魂记忆之时，那逡巡的电芒却是带着一些难得的讯息反馈到他的手心：是的，终于看到了！对，眼前，那就是他的记忆，那就是他的过往，那就是他的来历！只要知道他是谁派来的，那么就可以……

    声音，突然便惊愕地停顿住了。无论是他在心底泛起了真正的杀意，还是只想着要将这尾蓝龙遣送开去，然而，只在他抵达那晓寒灵魂深处的记忆所在之地清晰将那些蕴藏着记忆画面的灵魂碎片尽收眼底之际，他就忍不禁再也不曾泛起那样的念想了。

    ——因为，他被眼前所见到的画面给彻底地惊彻住了，久久，都不曾说出话来！

    他不禁愕然！甚至更加惊恐！眼前，位于他所能看得见的地方，却竟然是一个巨大无比悠然向外泛起金光的金色封印？！天哪！自己探询到的，却竟然只是一个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