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一方海域吧。然后，也正因为如此，失去了他们力量守护的珍稀神鸟们也都只在这样的地方尽皆陨殁了，只遗留下了它们的残躯化成了仙鸾居外点灯的幻鸟们！

    “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下去了！”如是，当归属于青鸟的力量刺透那样牢不可破如镜一般宁静的海平面，那一方青碧的女子终是妩媚一声笑起，旋即便只轻轻然沿着那破裂开来的裂缝缓缓降落，直到深远，直到底部，方才停下。而在她头顶，那一道尾随而来的青龙也终于再一次被卷入了故人的王国之中——

    “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我相信，那十二双生神祇之中最后的一对，应该就是你们了！所以，霖儿，青鸟，我相信，凭借你们的力量可以让我做到这种地步！”

    “来吧，寒绯！来吧，羽衣！要怪，就怪你们身上有破劫需要的宝藏！”

    ◇

    那依然还是一道白净澄清的世界。隐隐约约，却竟似正有着什么人在低声哭泣着一般。——然，那样凄然的一个声音，又会是谁呢？

    “是谁？是谁在哭，是谁……”轻声细语，两行女子悠然的脚步却是款款向前，带着一缕疑惑的神色，只在乳色的胸前攥紧了她的拳头，徐徐地步去其中，心下却是既担心又稍有惶恐。而在她身边，却是氤氲环绕山岚涌动，止不住的莺歌燕舞，巨木成荫，芳草萋萋。

    然后，就在那如梦似幻的地方，她这般轻然向前的身体却只不禁低声徘徊，逡巡心悸，依稀可听闻的，仿佛竟是一场哭诉，一场争执。似乎好像竟是两个陌生的人影。

    ——那么，他们会是谁呢？

    步履徐徐轻缓，那一道只呈现出了原始兽形形态的霖儿却是慢慢地朝前而去，只听着身前一道凄声苦苦呼唤，令人心颤难忍：“蒙翼，蒙翼……”随之，落入她眼底的，却是一道绯衣如血绘满了艳红牡丹花的女子幽影，只不禁地浑身颤栗，泪如泉涌。

    “云翔，云翔……”而在那女子身下，依稀可见的，却仿佛是一道面色颇有些暗淡的男子。只听他也悲声唤起，拂袖轻然掠过跪伏在他身前的女子面上，稍显苦涩地笑了起来，却竟是随之地带出了些许分明的血液夺路而出！“对不起，对不起。”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女子面上豆大的泪珠止

    不住地滚落出来，却是滴滴分明倾溅在了那男子的素面之上，混合着他唇角分明的血迹，让那眼瞧着这一幕发生的霖儿却是焦急上前，轻然落地，抵在了那二人的身前，急声切道——

    “先帮他止血吧！再这样下去，他可是会……”

    焦急的声音，突然便只戛然而止。而那一道半人半兽形态的霖儿却是一脸惊惶错愕地眼瞧着自己的双手竟是扑了个空，甚至，自己那焦急难以停顿的脚掌都已经踩到了他二人的腿上——但是，为什么却竟是连半点踩到他们的真实感觉都没有呢？难道，这，竟是幻象？

    “我，还是在做梦吗？”一声自疑，女子也便只徐徐后退出数步，眼瞧着那二人根本就不曾发觉自己，想来也便更加确信自己就是在做梦了。

    “云翔。”霖儿一时分心，翛然远去的心神但却也终是为这样的悲声轻而易举地给拉了回来。只看着那躺在一地血泊之中的男子款款低声，苦涩笑言：“我一直都想好好地陪着你。我一直都以为，我能够安心地好好陪在你的身边，和你共度一生。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一步向前，便是一步心痛。到头来，我还是想着要离开你，杀了你……”

    “不，蒙翼，不要，不要……”女子一脸神伤地摇着头，泪雨濛濛。“我们还要在一起过下半辈子呢。我们还要在这山里一起好好地过我们的下半辈子，不是吗？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你以前答应过我的呀！”

    “可惜了。云翔……”男子却是惨然一笑，忍不禁却是一声咳嗽，只从那口里涌出更多不可抵挡的血浪来！然而，即便如此，他却终是竭力地抚摸着她的脸蛋，柔声细语，亲密无间——想来，你们应该是一对天作之合吧！只可惜，还是到了这样无奈诀别的时刻……

    “云翔。我只是想振动自己的翅膀，我只是想凭借着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来翱翔九天，能够自由自在，自由自在……但是，仿佛无论我怎么飞，我都逃不出这里，离不开你的束缚呀！云翔，云翔……”

    “蒙翼。蒙翼！”凄楚的女子也只顺势地探出手来，轻缓地拭去了他面上污浊的血光，却仍旧是悲声落泪不止。

    “但是呢，我不能死。”那一个瞬间，观望着这一幕发生的霖儿却竟是仿佛见着他的脸上变化了些许神色。但，细看之下，却又好像什么异常都不曾见得，唯有那分明铺满面上、胸口的血光妖异而狰狞！“我知道，我不可以。一旦我死去了，你的力量也就会因此而受到抑制的。所以，我不能，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孤独终老，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落魄地留在这个世上。所以——”

    突然，话音但只一落，那女子俯身之下的男子却竟是突然便只得到了力量似地，整张脸都只疯狂地狰狞起来！而那道原本还只轻拂在她面上的手掌也只迅雷不及掩耳地直生生地将她的臂膀扯入怀中！而还不待得霖儿看明白那一幕发生，却终是只听见这咫尺的空间里只兀地响起来一道尖锐的穿刺之音，令人心颤难安——

    “哧！”

    “蒙翼——哇——”不敢相信，却只能是一口悲怆喋血。然后，那霜华染面的女子却是奋力地摆脱了他的遏制，只徐徐支撑起来，收起了拭着他面上血迹的双手，反过来却是忧伤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绝望而悲伤地看着她身前脚下那一道已然邪恶满身的男人——

    “哈哈，哈哈……云翔，云翔！”他却竟是在呼唤一般地喊了起来！“既然我们无法活着厮守，那就让我们一起永远地埋葬在这山谷之中吧。我不容许，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来玷污你我的灵魂，还有力量！哇啊——”

    地上，那一道浑身都只鲜血淋漓的男子却仍旧是不肯死心地邪恶地笑着，一边却是探出手，直恨恨地抓向那微微颤起的女子衣裙，但却终是无可奈何地把不住了，只能任由着身体里的鲜血忙不迭地喷涌出来，从他的周身之间疯狂外泄。

    ——天哪！他，他竟然，已经伤到了如此程度！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即便是自己身受重伤如此，却还是要带着自己心爱的人一同赴死呢？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霖儿不免一阵担忧地看向了那缠身而起的女子，很想上前去扶住她的身影，但却终是半点都触及不到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惨剧继续前行，无可奈何……

    “蒙翼，蒙翼！”一声长啸恨恨而起，那方神色惨淡的女子却也只不禁眼泪飞扬，血流满身，直将那身上的牡丹花都只浸入一片血光，香消玉殒，彻底地融入了分明的血海之中。然后，她却是颤声地笑了起来，浑身都只沉浸在一种哀伤却又悲凉的神色之中，整个人都凄然地任由泪下，沾湿满襟。“蒙翼，蒙翼……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呀！蒙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