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劝道:“李大夫莫气,赶紧说正事吧!时间不多了!”
掌柜一边催促李大夫,一边让店小二上一壶好茶,给连涛降火气。
药童也在李大夫身边低声劝着,让他切莫使小性子,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李大夫梗了梗脖子,别别扭扭的说道:“老夫想请小公子帮我诊治一位病人。”
连涛喝着茶,淡淡的“哦”了一声,说道:“这事我不能做主。”
李大夫被他的话呛得差点原地去世,正想呛回去,就听连涛说道:“若是小悠答应了,自会帮你看诊。她这会儿正忙着,你等着吧!”
连涛说完,自顾自的往后院走去。
“他他他,他怎的如此无礼,他......”
李大夫指着连涛的背影,气的浑身颤抖,他算是看明白了,连涛过来转一圈,就是故意来气他的。
掌柜在一旁憋着笑,没有接话,恐怕会真的笑出声。
药童往后面躲了躲,不敢在李大夫的气头上说话,恐怕会引火烧身。
正如李大夫所料,连涛就是故意气他。
连涛知道叶婉悠心善,药方被发现,李大夫必然第一时间邀请叶婉悠看诊。叶婉悠若是知道许多医者会被牵连入狱,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她没有去看诊,而是直接回来,这期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接触到李大夫本人时,就知道他肯定惹到叶婉悠了。
连涛走到后院时,叶婉悠正在偏房里煎药。此时气温有些高,偏房里更是热的像火炉一般。
叶婉悠像是没感觉到热气,神色如常的站在火炉旁,等着往里面添加药材。
连涛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连涛调整好心情,走进屋里,对叶婉悠说道:“婉悠,煎药的事情让店小二去做吧!何必亲自动手。”
叶婉悠早就发现连涛过来了,她把手里的药材扔到药罐里,眼神盯着药罐,说道:“我怕他们把放药的顺序弄错,自己做比较放心。连大叔,你怎么过来了?”
“李大夫找过来了,想请你去看诊。”
连涛没说自己把李大夫气掉半条命,只问叶婉悠想不想去。
叶婉悠把药材搅拌均匀,随口问道:“连大叔,我是不是惹事了?”
“怎么会?”连涛不赞同的说道:“你会医术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怎么会惹事呢!”
“那我就去一趟吧,好赖能救下十几个人呢。”
叶婉悠同掌柜打听过了,城中大多数医者岁数都不小了,去大牢里走一圈,不死半条命也没了。
既然叶婉悠要去,他自然要跟着一起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作威作福。
叶婉悠把药材放好,喊来店小二,让他帮忙看着药炉。
得知连涛也要去,叶婉悠不赞同的说道:“连大叔,你的药还有半个时辰就熬好了,凉了会影响药效,我自己去就行。”
“可是......”
“连大叔你放心,万一有意外发生,我自己逃跑也容易些。”
连涛想想还是不放心,跟着一起回了大堂。
李大夫见到叶婉悠,来不及高兴,目光就被连涛挡住了。
“看诊的地方在哪儿?”
药童怕李大夫再和连涛较劲,急忙回道:“就在我们药铺后院的客房。”
连涛眉头紧锁,质疑道:“贵人不住驿馆,住药铺?”
药童支支吾吾的说道:“贵人说住药铺方便医治。”
连涛嗤笑一声,心里琢磨着贵人肯定有什么隐情。
见连涛问题不断,李大夫忍不住问道:“小公子,我代表容城所有医者,请你随我去看诊。”
叶婉悠心中无奈,李大夫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了,她今日若是不去,就是对不起所有容城的医者。
叶婉悠露出一抹笑容,朗声说道:“我早就同意去看诊,是李大夫信不过我。怎么,现在又来求我,李大夫这个决定,是经过容城所有医者同意了?”
叶婉悠这话,将矛头指向李大夫,直言是李大夫先拒绝了她,现在后悔了,再来请她。
李大夫犹豫再三,坚定的说道:“老夫可以代表全城医者,小公子可以走了么?”
“自是可以的,若是李大夫能少说两句,怕是已经看完诊了。”
叶婉悠让李大夫稍等,她要回去取些看诊的东西。
掌柜差点就给叶婉悠拍手叫好了,恐怕李大夫自己都没想到,自己长辈的威严,被这二人踩在脚下碾压。
李大夫在药童的帮助下顺着气,要不是看叶婉悠还有用处,他定不会来这里受气。
叶婉悠很快回来,手上还是空空如也,李大夫怕自己再被气到,便不再开口,直接带着叶婉悠往药铺走。
客栈的动静很快传出去,其他正在烦恼的医者,听到李大夫找到一位小大夫,哪里还顾得上发愁,都跑到药铺门口,等待最后的结果。
之前李大夫说贵人住在药铺里,其实不然,严格上来说,他是住在药铺旁边的宅邸里。
宅邸曾经作为药铺的仓库所用,后来药铺的东家要调理身体,便把宅邸收拾出来,重新做住宅使用。
为了不让人看出生病,药铺东家特命下人把宅邸和药铺打通,并加盖回廊,方便走动看诊。
久而久之,药铺的人都将宅邸当做药铺的一部分,不再区分开。
叶婉悠随着李大夫来到药铺后院,穿过长长的回廊,远远的就看到一堵高墙外,站着两个身着劲装、佩戴长剑的护卫。
一见到二人的衣着,叶婉悠心里一沉。
他们的穿着同肖郁宸的手下一样,莫非里面受伤的真是肖郁宸!
护卫盘问了几句,多看了叶婉悠几眼,就带着二人往里走。
叶婉悠着急想知道伤者是谁,不禁加快了脚步,差点就走到护卫的前面去了。
护卫笑笑,夸赞道:“小大夫真是医者仁心,知道有伤患,就如此着急。”
叶婉悠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退回到护卫身后,不敢再往前凑。
“就在这里了,二位请进吧!”
护卫打开角落处的房门,让二人进去。
房门一开,淡淡的血腥味飘出来,叶婉悠皱着眉头往里走,屋内拉着厚重的帘子,即便临近正午,屋内却是漆黑一片。
越往里走,血腥味中,还夹杂着些许腐烂的味道。
叶婉悠直接拉开帘子,把窗户打开,让新鲜的空气吹进屋里。
护卫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叶婉悠的动作。
空气带走了让人作呕的味道,叶婉悠走到床榻边,看到她需要诊治的病人。
只需一眼,叶婉悠便放下心来。
李大夫不知叶婉悠脸上的笑意是为何而来,他只给叶婉悠介绍了一下病情,对病人的身份,并未过多说明。
叶婉悠也不追问,毕竟她是来看诊的,受伤的是谁都无所谓。
伤者满脸横肉,躺着的时候赘肉几乎盖住了五官,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叶婉悠先检查他的外伤,浑身上下只有大臂处有伤口,早已处理好。可不知是何原因,伤口没有愈合,正在往外渗血。
层层赘肉之下,找到脉搏有些难,就在叶婉悠仔细诊脉的时候,病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声。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身边,病人猛地一抖,迅速收回手。
当他看清楚屋内的人时,才拍了拍胸口,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三人就是一通咒骂。
叶婉悠总算是见到了何为尖酸刻薄,如此不堪的话语,真不知他是从何处学来的。
叶婉悠对他的印象差到极点,直接上手封住他的穴道,让他无法开口讲话。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护卫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似乎不论叶婉悠做什么,他都不会制止。
李大夫却是无法镇定了,看到叶婉悠出手,他急的大声制止,然而叶婉悠半点眼神都没分给他。
叶婉悠不清楚病人是谁,但他十分清楚,病人名为王瑜显,在监察司任职,官衔高达五品。
五品官放在锦城根本不够看,可放在容城这种犄角旮旯的城镇,就算是天大的官了。
李大夫这辈子都没离开过容城,最远也只去过城外的山里采药。这辈子能见到五品官,是李大夫做梦都没想到过的事情。
王瑜显任职于监察司,李大夫不太懂官场的事情,为了避免冲撞贵人,李大夫特意跑去同衙门的人打听一番,才对监察司有了些了解。
监察司直接听命于皇帝,就算他们官职不高,但话语权重,又有直接面圣的资格,故而锦城里各大家族的人,甚至是皇族子弟,都不敢轻易招惹监察司的人。
王瑜显家族势力庞大,其父同温满交情深厚。
而温满正是皇上身边第一内侍,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也是监察司的掌管者。
王瑜显靠着坚实的背景,在监察司做的顺风顺水,尤其深受温满的宠爱。
只是王瑜显在监察司两年间,都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功绩,眼瞧着其他人都多少有所作为,王瑜显有些心急。
这次听说暴民作乱,王瑜显尽力争取,得到一个监军的任务,带着十几个侍卫,以及王家为他安排的几个护卫,千里迢迢赶过来。
其实他们早就到达容城附近,但是在安王没有到来之前,王瑜显不敢私自行动,这样一耽误,才放任暴民流窜进城。
看着暴民在容城作乱,王瑜显内心焦急不已,倒不是为了受难的百姓而焦急,而是怕事情闹大,自己被皇上责骂。
幸而安王到达的足够快,王瑜显瞬间就有了底气,他交代护卫在旁边护着他,就提着刀朝着暴民冲了过去。
他原计划在外面晃一圈,做做样子就可以了。有护卫保护他,他既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还在百姓面前显露自己英勇的一面。
谁知他遇到的暴民武功高强,他的护卫轻松击败,自身难保,根本没有机会救他。
王瑜显直接被暴民打飞,身上还挨了两刀,幸好安王的部下救下他,保住了一命。
王瑜显受伤后,为了方便医治,安王派人把他送到了药铺居住,自己独占了驿馆。
原想着治好了就可以回去了,谁知翻遍整座城,都没能找到一个能为他治疗的人。
护卫受伤能够自己疗伤,但没有能力医治他。伤势一拖再拖,王瑜显忍受着伤痛的折磨,脾气愈发暴躁。
他只好让护卫去求安王,奈何连安王的面都见不到,就被赶回来了。
后来,他连护卫都见不到了,身边都换成了安王带来的侍卫。
每日都有新的大夫来给他看诊,都是无功而返,王瑜显很想直接砍了他们。可他自己无法动手,安王的侍卫他又使唤不动,只能动动嘴,把人骂走。
要让整个容城的大夫下狱一事,也不过是他唬人的话罢了。
人一向都是挑软柿子捏,王瑜显也不例外。王瑜显见叶婉悠年纪小,根本没把她当做大夫,只觉得她是被找来冲人数的,说起话来更是不留情面。
但他没想到,叶婉悠居然直接点了他的哑穴,让他有话骂不出。
王瑜显憋的脸色涨红,痛苦的在床上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