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

p;   莫云望着他，也跟着悲伤起来，随后，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师父今日突然授我剑法，传我宝剑，又和我说了这些话，莫不是……

    想到这，莫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泪水在眼里打转，竟差点哭出来，又怕被师父瞧见，赶忙转过身去，拭去了眼泪，可眼眶已经红了。

    这时，师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云儿，为师先前批评你鲁莽行事，既是怕你他日遭人暗算，又与修炼伤月六式大有关联。旁人只知道这套剑法至刚至寒，却不知其实是刚中带柔。寻常剑招最多三式，此招为六式，可见变化之大，威力之盛。待练到最后一式，已是柔中带刚，可有破月碎星之威。”

    “弟子明白了。”莫云道。

    “你刚刚感悟到的剑意，便是你师祖施展伤月六式后留下来的。”

    “什么？！这……”莫云不敢相信，一个人施展剑法后，竟能将剑意在剑上留存几百年，这等修为，恐怕已接近仙人。

    太白剑仙道：“本来师门规定，只有达到乾天境者方可修习此剑法，但眼下……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了。为师现在就教你第一式——洞月，所谓‘洞月’，即是洞中窥月，讲的是将杀意集中，自洞而出，奔月而去。此招八分刚猛，二分柔韧。看好了！”

    说罢，运气作诀，转瞬间，一股凌驾天地的气息环绕着周身，连衣袍都跟着摆动起来，随后，右手作剑诀猛地向远处一指，一道磅礴的剑气呼啸而出，直穿云海，云絮在剑气的激荡下翻滚着向两旁退散，裂开了一道三尺宽的缺口，随着剑气的奔袭向远处延展着……伴随一声巨响，极远处的山尖被打穿了一个洞，正好也是三尺宽。

    莫云惊得几乎是呆住了：这……这第一式的威力就如此之大？！师父还是徒手施法……天呐！

    “剑气形于丹田，凝于指端，聚于剑锋，当剑招发出时不折不漫，直穿长空，纵使在千步之外，也能做到剑气不散，威势不减，此招就算练成了。可听懂了？”

    “听……听懂了。”莫云一边点头，一边心想，“听是听懂了，做也肯定是做不到的。”

    “好，为师现在就将心法和手诀传授给你。”

    ……

    ……

    半个月后，太白剑仙已将寒月六式尽数传给了莫云。

    莫云本来悟性并不差，但这剑法实在精妙又深奥，再加上他感觉到师父应该是大限将至了，整日心绪不宁，竟连第一式都没学会。

    又一次施展失败后，莫云懊恼地叹了口气。

    “你下山去吧。”太白剑仙在一旁道。

    “啊？弟子……弟子……”莫云大惊失色，赶忙跪在地上，“弟子没用，请师父不要生气！弟子一定用心学好剑法，请您不要赶弟子下山！弟子还想……还想陪您老人家走完最后一程……”

    “嗯？陪我最后一程？”太白剑仙皱着眉头，不知其所云，叹道，“快起来吧，你再不下山，赵国就亡啦！”

    “啊？”莫云愣住了，站起身来，问道，“您让弟子下山，是因为……？”

    “去救赵国。”

    “那您传弟子剑法……”

    “也是去救赵国啊。”

    “那您老人家没事？”

    “我？我能有什么事！为师好着呢！”

    “哦，那就好……弟子还以为……真是虚惊一场。等等……您刚刚说什么？”莫云一下子跳了起来，大惊道，“赵国怎么了？！”

    太白剑仙长叹一声，道：“秦赵于长平大战，最终赵军不敌，以致邯郸被围，已近一年之久，你若不去相助，恐怕要亡了。”

    “竟有这等事……”莫云无比震惊。十年前，当他从邯郸出来时，赵国民富兵强，一片繁华之象，可如今竟要遭亡国之祸。

    莫云有些担忧道：“我……我能救赵国？以弟子的修为，恐怕……”

    太白剑仙捋了捋胡须，道：“去吧，能救赵国者，非你不可，此乃天意。何况你本为赵人，更是责无旁贷。

    赵国亡，诸国皆亡，只是各国气数未尽，若在此时覆灭，必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为了天下苍生，你也必须要走这一趟。”

    莫云拱手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定当竭力解邯郸之危，早日归来。”

    “你不必回来了。”

    “啊？为何？”

    太白剑仙道：“为师准备闭关数年，不能再照顾你了。况且，你苦修十年未曾下山，如今已到兑泽境，是该到外面历练一番了，任你浪迹天涯，做个游侠浪子，岂不逍遥快活。”

    莫云惊道：“那我……那我何时才能再见到师父您？！”

    太白剑仙笑了笑，道：“待你修炼到乾天境之日，便是你我师徒重聚之时。”

    莫云心里一凉，他刚刚才突破到兑泽境，这乾天境要等到何年何月啊！有些沮丧道：“弟子知道了。”再一抬眼，师父已作诀收回了太白剑，另引出一把剑交给他，道：“你现在还用不了太白剑，不出三月，定被剑身寒气所伤，所以为师将年轻时的佩剑送与你。”

    “多谢师父！”莫云接过剑，心里一热。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把剑比那太白剑更为珍贵。

    太白剑仙接着道：“此去邯郸有几千里之遥，我们尚在秦国境内，你一路上凡事小心。到了邯郸之后，去找上卿蔺相如，将此帛书交给他，他自会告诉你该怎么做。记住，一定要在五日内赶到邯郸，否则一切都成枉然。”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交到莫云手上。

    “弟子记住了。”莫云接了过来，仔细一瞧，是个很细很小的竹筒，筒口用封泥封着，想必那帛书就藏在里面。

    莫云将竹筒收好，跪下来道：“弟子拜别恩师。”说着便磕头行礼。

    “云儿，以后你自己万事要当心。勿要轻信人言，不可助纣为虐，以善为本，以义当先，才不枉为师对你的一番苦心。”太白剑仙的声音显得格外苍老。

    莫云不住地点头，心中阵阵酸楚。

    “念儿。”随着剑仙一声轻唤，一只红色飞鸟从云下钻出，飞落在剑仙肩膀上，待收起翅膀，竟雪白如鹤，只有嘴、脚两处有些淡淡的红色，原来竟是只朱鹭。

    “送云儿下山吧。”太白剑仙道。

    太白山云雾环绕，地形复杂，莫云从未下过山，想要顺利从山顶离开，绝非易事。“念儿”与剑仙相伴多年，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所以要它送莫云一程。

    念儿“嘤”了一声，只轻轻拍了一下翅膀，便如离弦之箭，踏云而去。

    莫云一施手诀，转身而起，也跟着钻入云中。这便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