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四日,由五千禁卫军,两万京畿大营龙威营和骁骑营的军队护送,皇帝带着方相陈相三个大学士还有太常寺(管祭祀)光禄寺(管膳食)太仆寺(管理马匹车架)等人先行前往崇山祭天。
出城二十里之后,队伍于路边扎营吃饭,皇帝便让人唤了苏月过来,吃过饭后,皇帝没有让苏月回去,而是带着苏月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皇帝坐的龙车是十二匹骏马拉着的,光长度都有五米,里面不光有睡塌,还有茶桌。
上了车,皇帝便正坐在了茶桌边,挥手让丁公公也下车去,让苏月给他泡茶喝。
苏月在茶桌边坐下,往四周看了一眼。
这整个车厢里只有她和皇帝两人,只怕外面马上便会有闲话了。
“他们不敢乱说。”皇帝淡笑了一声道:“这个,朕还是能保证的。”
苏月脸色微沉,低声道:“皇上你别听那些人胡说!”
昨日下午,已经是秦夫人的容蓉突然到了贤王府,给她说了,方相他们去找皇帝,说的话可真不好听,而且,还一致要求皇帝去祭天,而皇帝居然没有反驳之力。
当然,容蓉自然还嘱咐了苏月自己小心,又告诉她,秦世子也在护送皇帝的骁骑营里,若是有事,可以去找他。
皇帝笑了一声,道:“你也听说了?”
不等苏月回答,皇帝道:“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
“哪里对了!”苏月恨声道:“用蔡炳和童贯的是先帝,蔡炳提出那些祸国殃民的法令之时,他们身为朝臣,可有提醒皇上您一句?还不是随着蔡炳怎么说便怎么说!到得如今,反倒是皇上的错处了!”
皇帝自小就是被排挤在皇位之外,从未受过什么治国教育,喜欢的也是风花雪月之事,让这么一个人突然登上皇位,他怎么可能知道国情,怎么知道如何做?还不是要听下面大臣的!
那方相做了这么些年内阁丞相,以前蔡炳在的时候从来都只是附和,现在却来指责皇帝!
瞅着苏月那满脸愤慨之色,皇帝微笑着轻唤道:“月儿莫气。”
也就只有他的月儿了,什么时候都是帮他说话。
笑容微敛,皇帝轻声道:“只不过,朕觉得他们说的……”
抬手阻止了苏月,皇帝接道:“说实话,朕自从登基,不敢有一日疏忽,便是早朝,都不敢有缺,想想先帝还经常三五日的不上朝,朕自觉得,还算是勤勉,可是月儿啊,朕便是再勤勉也无用,朕无能啊!”
“皇上!”苏月唤了一声,看着皇帝那就这几日便憔悴下来的脸,眼眶都有些红。
“月儿莫哭,朕呢,这几日一直在想。”皇帝抬头轻抹了一下苏月的眼角,带了微笑的道:“这蔡炳童贯之祸,虽说人是先帝留下来的,可是不察的却是朕啊,这边军之事,赵皓早有跟朕提过,可是,那蔡炳和户部将账目交上来,朕却是看不懂,也不知道以前的惯例,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若是这些事在珏儿那,岂可能糊弄得了他?军备军饷也好,这路税也好,还有那些个事,珏儿他都能马上察觉处理,说实话,月儿,朕只觉得他做得对,可是朕还是不明白,这些事到底是怎么查出来的,月儿,他们说的那些事,说天灾**,这天灾不说,但是**,却是由于朕无能而引起的啊。”
“可……”苏月急道了一声,却是被皇帝手指轻压着堵住。
“月儿。”皇帝神色微敛,朝窗户外看了眼,抬手将窗户也给关上,低声道:“月儿,朕知道那些人的心思,他们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把这祸事往珏儿身上引,他们那些人,压根不是为了咱大宋朝的天下,他们是害怕,害怕珏儿如此厉害,他们再想从中糊弄便糊弄不过了!”
苏月带了惊诧的看着皇帝。
这么明白,那为啥还去祭天啊!
“朕呢,这次去可不想像他们说的那般,什么去问神佛,这么多祸事,是为什么引起的。”皇帝冷笑了一声道:“为什么引起的,朕自己都想得明白,他们这些为祸之臣还想不明白嘛?”
苏月眨巴了下眼。
“朕啊,是去下罪己诏的。”皇帝看着苏月轻笑道:“朕给何公公留了一道旨意,让他明日便去找珏儿,朕呢,要在祭天之时下罪己诏,同时,禅位给珏儿。”
“皇上!”苏月不觉大惊,猛的捂住了嘴唇才将那差点惊叫出来的声音给憋了回去。
她是察觉到皇帝有这么一点意思,可是,怎么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