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炭一直是你在负责领取?”容远又检查了李卫刚拿来的那筐银炭,果然也发现有**香。
李卫此时已经从水月嘴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见他盯了银炭这么久,知道问题必是出在这上面,连忙跪下道:“自天寒后银炭一直是奴才去炭房领取,但奴才对天发誓,绝没有动过任何手脚,更不曾意图加害主子,请主子和徐太医明鉴!”
“起来。”凌若不堪久站,拢手于袖在花梨木椅中坐下声音虚弱地道:“你是我身边的人,我自不会怀疑你,你且仔细想一想,每回去领炭的时候可有什么怪异之处。”
怪异……李卫低头想了很久方才有些不确定地道:“奴才不知道这算不算怪异,炭房的小厮王保与奴才有点过节,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数年前他和几个小厮躲在一起赌牌的时候被奴才看到,说了他们几句,后来这事不知怎么被李福晋知道了,罚了王保一个月的例钱,王保以为是奴才告的密,所以自此之后对奴才少有言语,可是这些天在炭房里碰到的时候,他竟主动跟奴才说话,态度甚是热情,有说有笑的,还捡最好的银炭给奴才装好带回来。奴才还以为他是想通了所以也没在意。”
在容远指出炭有问题后,早有人取水来将之浇灭,虽然屋中暖意不在,但困扰凌若许久的鬼影却真的没有再出现过,令她的精神有所好转,想起事来也没那么累,略略一想道:“几句争执而已他却可以记上数年不忘,可见王保并非一个心胸宽阔之人,既如此,又怎可能突然释怀与你重修旧好?要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奴才疏忽,幸好这次有徐太医,否则奴才害了主子尚且不知,请主子责罚!”李卫连忙跪下请罪,神色懊恼不已。
“与其请罪倒不如将功赎罪来得更好些。”凌若瞟了他一眼转向容远道:“徐太医以为呢?”
“**香材料繁多,制作复杂,绝不是一个下人所能做到的,况且福晋与王保并无过节,所以微臣猜测王保只是一个服从命令者,在他背后必然有一个主使者,唯有找出这个主使者福晋才能真正安枕无忧。”
凌若举袖掩口微微一笑道:“徐太医所想与我不谋而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王保还有……他身后的大鱼。”
容完将一张刚写完墨迹尚未干透的方子递给水月,“福晋这些日子被**香所扰,心神损耗巨大,这张方子有助于福晋调养身子,微臣在太医院尚有事,先行告退。”
“今日这事多谢徐太医了,凌若铭感于心,墨玉,替我送徐太医出去。”她颔首,目光在掠过容远沉静温和的脸庞时有一丝感动在其中,他永远是这世间最在乎自己的人,没有之一。
待容远走后,凌若立刻唤过李卫,命他设法打探王保的情况,李卫动作很快,夜幕还未降临时便已经打听到了大致情况。王保是一个赌徒,尚不曾娶妻,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在家中种田,听说与弟弟感情极好。他与前些天被杖毙的小四关系匪浅,小四死后他还偷偷摸摸去祭奠过。
“赌徒之间也会有情义吗?”凌若对此嗤笑一声对李卫道:“去把王保叫来,就说我有事问他。”
李卫迟疑了一下道:“现在传王保您不怕打草惊蛇,惊跑了他身后那条大鱼?”
凌若站在窗前仰头看着犹如巨网的夜幕从天边缓缓垂落,细碎的发丝与流苏一道在将落未落的夜幕中飞舞,“我就是要来个引蛇出洞,你只管去传就是了。”
见凌若不欲多说,李卫识相地闭上了嘴巴,答应一声后快步离去,不多时,他领了一个三十出头蓄着短须的人进来。
“启禀主子,王保来了。”李卫话音刚落王保立刻打了个千儿恭谨地道:“奴才给凌福晋请安,凌福晋吉祥。”
“起来吧。”凌若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忍着心中的厌恶徐徐道:“你在府中多少年了?”
刚进来时王保眼珠子便悄悄转了一圈,发现这么冷的天屋中竟没有燃炭,本就有些不安的心越发往下沉,忐忑不安地道:“回凌福晋的话,奴才十九岁进府,至今已有十二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