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他忘记这句话是谁说的了: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我亲爱的哥哥,您不会已经把我忘了吧?”那个男人走到离布拉格伯爵大概有五米远的地方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接着举起自己的手杖指着布拉格伯爵:“你还记得三十年前的事情么?”
“我当然还记得了。”布拉格伯爵一直皮笑肉不笑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有些苦涩的表情,而那些本来打算直接离开的贵族们一看有戏也纷纷留了下来,他们枯燥的生活总归需要一些东西来调剂调剂,既然布拉格伯爵愿意为艺术献身,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父亲去世之前让我们选择家族产业和乔尔乔内的《暴风雨》,关于你当时是怎么诱骗我让我选择《暴风雨》的,我已经基本忘记了——”那个男人说道,他的声音很平淡,想来已经经历了太多:“在那之后离开家族出外打拼,但四处碰壁——我的好哥哥,你应该知道我如果把那幅画卖了能获得多少钱吧?”
布拉格伯爵艰难地点了点头,那副乔尔乔内的《暴风雨》是他们家族最珍贵的收藏,如果自己的弟弟把它卖了的话弄到的钱至少能够买一座这样的城堡。
“但是我没有,因为我能通过那幅画看见父亲,我也相信父亲能通过那幅画看见我——但我最后想通了,不能流传于世的艺术品那不叫艺术品,如果《暴风雨》只属于我一个人,那它也就失去了它本身的价值,因此我把它捐给了威尼斯人。”
卡洛斯听到了一声叹息,这是布拉格伯爵发出来的,他虽然不知道那幅《暴风雨》究竟有多珍贵多值钱,但现在看来当初家产和画作的选择应该是这两兄弟今日问题的关键。
“所以,托勒,你今天回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当初我们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就应该勇敢地面对,如今你选择了捐出那幅画,虽然我感到有些遗憾,但我绝对不会质疑你自己的决定。”布拉格伯爵目光如炬,他盯着自己的弟弟,渴望他说出来到这里的目的。贵族虽然拥有各项特权,但因为这些特权所衍生的明争暗斗却一直贯穿始终,这也导致了贵族之间的亲情淡漠——诸如兄弟相残之类的事情比比皆是,恐怕布拉格伯爵和他的弟弟也是这一套“传统”之下的牺牲品。
卡洛斯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看这些贵族生活优渥高高在上,但比起那些普通人而言,他们却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而失去了最重要的亲情——当眼睛里只有利益的时候,人也同野兽无异了。
“这是自然,我的哥哥。”那个叫托勒的男人点了点头,他把自己的手杖放下,缓缓走近了自己的哥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你弟弟的请求——当初被你坑害过一次的弟弟愿意忘却当年的间隙,我回来并不是想要向你要求那些本就属于你的家产,我只是想向你请求帮助——不知道家族现在还愿不愿意接受一位已经离家三十年的浪子?”
“当然愿意,我亲爱的弟弟。”布拉格伯爵一愣,他刚刚还以为自己的弟弟是打算夺回他以为本属于自己的家产,没想到现在仅仅只回来请求家族的帮助而已——这倒无关紧要,反正自己家大业大,养一个闲人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弟——即便他本人对于当年坑弟弟的行为没什么愧疚,但两人之间总归还是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在里面的。
布拉格伯爵的脸上泛起了灿烂的笑容,张开双臂迎向了自己的弟弟——
卡洛斯有些不爽,他本以为这将会是一场家庭苦情大戏,结果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出弟弟原谅哥哥,两人和解的小品,也亏得自己刚开始还抱多大期待,说着什么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之类的话——
布拉格伯爵抱住了自己的弟弟,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接着凝固在自己的脸上。
托勒推开了自己哥哥的身子,任由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血从他的胸口缓缓流出,浸透了大理石地面上铺着的看上去就很昂贵的棕黄色地毯。
托勒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了起来,就好像刚跑完了十公里的马拉松一般,接着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卡洛斯和所有围观这一切发生的贵族们一样都愣住了。而伴随着托勒的哭声,凝固着的空气和凝固着的贵族们一起开始流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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