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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了孤儿院的卡洛斯自然不可能回到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家族,因此他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一条在那个拿破仑如日中天的时代看似完全没有前途的道路。
“杜乔大叔,我回来了。”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卡洛斯推门而入,那味道把整间屋子里的人都熏地站了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酒馆样式的屋内,正在柜台上擦拭玻璃杯的中年大叔看上去就是卡洛斯所说的杜乔了,长着一撇小胡子的他也是屋内唯一没有被卡洛斯的恶臭惊吓到的人。
“卡洛斯,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洗个澡,恩莱科,给卡洛斯准备一身干净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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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0年的北意大利正处在法国人的不断**之中。1809年的奥法战争由法国胜利而告终,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只不过是极为短暂的和平,盘踞在东欧的俄国巨熊并没有臣服于拿破仑的脚下,虽然俄国人热衷于学习法语,聘请法国教师,上流社会学习法国的生活方式,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被法国人统治。
意大利国王,拿破仑的妹夫缪拉和干儿子欧仁大概也明白这一点,他不断地加强对意大利人民的压榨,恨不得将人们骨头里的骨髓都榨出来。
上有所好,下必顺之。缪拉和欧仁手下的法国士兵们同样视意大利人为牲畜,每一个来过意大利的法国士兵的手上都欠下了无数意大利人的血债,他们钱袋里叮叮当当的金币上隐约可见意大利人的血沫。
而为了与法国人相对抗,原本仅活跃于两西西里烧炭山区的烧炭党人们也将自己的势力伸向了北意大利,而热//那//亚城一角的这间“皇帝”酒吧正是热//那//亚烧炭党人们的基地之一。
杜乔正是“皇帝”酒吧的主人,也是热//那//亚烧炭党人的领袖,负责接收总部的指令、吸纳新成员以及策划一些对法国人的行动。
卡洛斯之所以被法国士兵们追逐,正是因为正在进行偷窃计划的他被法国人发现了——这对卡洛斯来说算是日常娱乐了,那些法国佬虽然双手沾满了意大利人的鲜血,但是信仰天主的他们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决心对孩子出手,而这正是卡洛斯为数不多的资本之一。
“这是我从爱德华中士那里‘借’来的。”洗干净了的卡洛斯拿着从那堆散发着恶臭的“衣服”里翻出的一张折起来的纸,把它递给了杜乔。
“嗯,我看看……”杜乔大叔没管纸上隐隐散发的臭气,就这么检查了起来。
“这次你立大功了,卡洛斯!”杜乔猛地把纸往桌上一拍,响声惊动了酒馆里大部分的人,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杜乔和卡洛斯。
卡洛斯看了看这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是爱德华中士远在巴黎的老婆寄给他的,上面充满了他老婆对他的思念之情和希望他尽快把钱寄回家的真挚感情。
“大叔,这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信而已啊,为什么你如此激动?”卡洛斯有些不解。
“我亲爱的卡洛斯。”杜乔摸了摸卡洛斯的脑袋,顺手还把一片泛黑的橘子皮从他黑色的卷发里拎了出来。
“这封信可不单单是讲老婆向丈夫要钱那么简单。”杜乔循循善诱,“巴黎是波拿巴的统治中心,巴黎社会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看出波拿巴的心思。”
“就好像在这封信里,我不仅看出这个倒霉的爱德华中士被人戴了绿…咳咳,之外,嗯,之外!”
“上面写到巴黎的物价上涨——这说明拿破仑治下可能开始出现物资匮乏的情况;这里提到上断头台的人越来越多,大概是反抗拿破仑统治的人越来越多了;另外这边堪称琐碎的有关巴黎详细物价的表单——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把巴黎市场的行情写进信里诉苦就能从丈夫手里弄到钱吗?”
杜乔显然有些不耐烦这些该死的花体法语(天杀的我要先把花体法语翻译成法语,然后再把法语翻译成意大利语!——杜乔语),不过他还是把话接了下去:“大部分的行情都不重要,但是她恰巧提到了巴黎的铁价——再对比一下热//那//亚的铁价,卡洛斯,你能想到什么吗?”
“足足高了二十个里拉!天哪,拿破仑想要做什么?”卡洛斯想到了什么,叫了出来,虽然他是个心理年龄二十多的人,但是在杜乔等人看来仅仅十岁的他已经非常成熟了。
“等等,最近不是说亚历山德罗少校正在筹集一批物资……难道?”卡洛斯问道。
“就是这个难道,卡洛斯,你发现了盲点!”杜乔赞赏地说道:“我相信巴黎居高不下的铁价会让我们可爱的皇帝陛下稍微有些困扰,以至于要从其他的地方采购,像是帕尔马,像是摩德纳,像是……”
“像是热//那//亚。”
“没错,我的小机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