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慧壬知晓灵苍师兄自从在十数年前下令禁足枯木师弟后,便从未过问这佛殿之后的事,也不觉得这位寺中方丈是顾此失彼之人,当即平淡说出一个人名:“枯木师弟。”
灵苍大师沉思片刻,“枯木这是要替虚谷守十年?”
慧壬大师轻叹一口气:“兴许是替自己守十年。”
灵苍大师如梦初醒,感怀道:“是该好好修回本家佛心,那本毒害他十余年的《三珠经》或许早已被翻烂了。”
慧壬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也不多做掩饰:“奇在枯木师弟每回进塔林都不去参悟其中禅文经理。”
灵苍大师深陷回忆,“是贫僧当年一步错,步步错;他,还是没能放下,心中容不下其他。”
慧壬知道自己这位师兄所说的‘错’在何处,一错当年任由枯木选择了两千里西域取经,导致生出一段孽缘,二错当年亲自下山断了西域佛教的追击,实为助纣为虐,三错当年禁足枯木禅师无令不得离寺,致使西域、中原两地的两位佛门高僧互相蹉跎了十数年的岁月,而这份蹉跎的岁月,照那位净珠天王上山之后枯木师弟的情况来看,还会继续下去,光阴变得廉价,变得触手而不可及。
都是往事,都是过去式,对错之间并无绝对,谁也无可厚非,唯独灵苍大师自己每每回忆之时总是自责,担心师兄感怀至深伤了佛心,慧壬大师当即轻轻唤了一声:“师兄。”
灵苍大师神色从容,挥了挥手示意无碍,慧壬大师这才继续问道:“那虚谷这事?”
灵苍大师心中已有了定夺,抉择道:“一人下山,换一人进塔林,也并非坏事。”
慧壬大师稍稍琢磨一番,体会出这番决定的良苦用心,说道:“师兄远见。”
灵苍大师忍不住自嘲:“这远见来的晚了些。”
慧壬也知道这人活得越久,看的越穿,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尘埃,这积累而出的尘埃在还未落定时总是会扬起风尘,迷离着老人的心境,慧壬感同身受,也就不再多说。
两位老僧人一番对话已将佛殿后的那片树林翻了个干干净净,当事人虚谷正跟随在秦萧楚身后,断然是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规划会是怎样,更不知道何时会巧妙的出现一个契机从而令自己走下山去。
在寺外等候了大半天的舒梓璃一眼就瞧见公子从内走出,急忙走向前去相迎,一双手在秦萧楚手脚上不停揉捏探查伤势,还满怀关切语气焦虑的问道:“公子,可伤了哪里?”
这类检验伤势的方式仿佛像有吃豆腐的嫌疑,揉捏的秦萧楚一阵尴尬表情生硬,这虚谷和尚还在身后看着呢,成何体统不说,还有伤佛门风气,当即轻轻拦下舒梓璃那双在自己身上游离的手,深谙此奇女子作风的秦萧楚落落大方的嘲笑道:“看来是思念红衣姑娘了?”
那双纤纤玉手也不得寸进尺,舒梓璃当即回归常态低声下气的说道:“本该是公子您身上的红衣,但即使公子看不上,奴家也不敢去抢啊。”
秦萧楚用余光偷瞄了一眼身后虚谷,发现这位从塔林出来的和尚脸色涨红双眼不停流转也不知朝哪去看。秦萧楚心知肚明,这和尚大概是被舒梓璃的姿色给魅惑到了,秦萧楚自问这寺中僧人虔诚向佛少理山下事,自然也不会拿这事去开玩笑,只是朝着舒梓璃使了使眼色,示意这位奇女子正经些。
看着公子表情怪异,这位常年久居风月场的奇女子仅是朝秦萧楚背后看了一眼也是明白事理,神情秒变严肃的侍卫四下张望,脚步在不自不觉中竟给退的老远了。
秦萧楚心想,这位奇女子当真配得上一个奇字,再看一眼虚谷和尚,随着舒梓璃的退后,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当即望着天边落日将倾,秋季晚霞火烧云,故作深沉的说道:“虚谷啊,这你也来寺门看了,可看出了什么?”
同样看到了天际晚霞的虚谷老老实实的的摇了摇头,这与在寺内看到的并无区别,同一片天,还能看出个花来不成?
秦萧楚追问道:“那什么时候回去?”
虚谷探着个朝着山下瞧了一眼,在晚霞满天红映照下,山下远处近处更是遍地红,除了能看到那位身姿曼妙的女子之外,再看不到其他,当即点了点头,一路小跑跑回了寺内,临走前,朝着秦萧楚双手合十敬了道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