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随手撕下便利贴,快速写下了些什么,贴在陈逸胸上。
“代码,我帮你查;人,我也可以帮你追。”
“拜托。”
看着祝长庚眼神里的恳求和光芒,陈逸有些迷茫,这样的阿庚,即使他们交情深厚,也从没见过,他将信将疑地撕下胸前的便利贴,寥寥几行字,却仿佛嗅到了一丝希望。
程双双,f大财金系二年级。
程双双从costa咖啡馆回到系里上课的时候,精神异常的好,整个人连续喝了一个星期咖啡,差点要和交往了十几年的好友绝交。她念的是世界经济史,专业书厚度同样不容小觑,她手里拿着刚才咖啡馆那男生送给她的书,看了一眼《源氏物语》。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连自己男友都管不好的人会突然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感兴趣,而且她知道阿茗虽然不愁吃穿,却固执地想要自己养活自己,一到周末就会去打工连人影都见不到的,为什么会如阔绰地次次帮她安排相亲?
坐在座位上,程双双无聊地伸出了手指开始算,第一次是他们班那什么班长再世鲁班章全,第二次是生物系孟德尔,第三次是法律系古美门研介,到了第七次,估计她已经是山穷水尽,动用了自己所有关系网,最后为自己找来了送她眼前这本《源氏物语》的中文系李白。
程双双随手翻着那本《源氏物语》,丰子恺的版本,很精致,可是对于脑子只有数字的她来说,这种主线"luanlun"又倡导‘物哀’的书真心勾不起三观颇正的她半点兴趣。
其实也不是没有合不来的,就连这个中文系李太白,自己都能和他谈谈全球变暖厄尔尼诺现象什么的,可是,在她内心之中,却总是有未能圆满的遗憾,自己这样的脾气,这样的偏执,是不是真的能得到幸福呢?
和阿茗不一样,她可不想把自己的幸福全部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她朋友不是很多,准确地来说,是很少,从小到大也就从来只有阿茗能够无条件地接受她、容忍她。一旦爱上一个人,像阿茗和祝长庚那样,她宁愿孤独,宁愿刻薄,也不愿意接受一点点被敷衍被抛弃的危险。
是不是只要不付出真心,就能永不伤心?
下了课,走出系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出了门,程双双抱着书的手有些酸,和同学说了再见,便一个人朝宿舍楼走去,却发现似乎一直有个人在跟着她。
于是联想起最近好几起女大学生失联的案件,心里骤紧,加快了脚步,就连那本《源氏物语》掉了也全然不管,一个转身消失在了拐角。
拐角。
程双双摒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一双运动鞋出现的时候,程双双认准了便拿着手上不算轻的专业书向那人砸去,边咋还边骂。
“死变态,不要脸,砸死你!”
“何又又,是我!”男孩立觉眼冒金星,双手抱头求饶。
程双双哪里听的他辩解,加重了几分:“又又个屁!臭流氓。”
又又?
接着想起了乌镇的那个晚上。
她不自觉地停了手。
陈逸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才敢再站起来。
“你的书掉了。”陈逸将手上那本《源氏物语》还给程双双。
换程双双一脸尴尬,站在那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你不记得我了?”陈逸语气里遮不住的失望。
程双双立刻摇头,言语愧疚:“我不叫何又又。”
没想到陈逸却摆摆手:“程双双是吗?在我心里,你就是何又又。”
“我们终于相遇了。”他接着说。
女孩罕见地羞赧:“你头应该没关系吧。”
陈逸没有很有风度地说‘不打紧’,而是一脸忧伤:“如果我说没关系的话,你会不会只说一句对不起,然后就真的消失不见?”
“你都找到我了,还会消失不见吗?”程双双微笑。
“以前我一直觉得,只有相遇,才是一种缘分,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追寻也是一种缘分。”果真是她,陈逸暗叹,看来回去一定要好好审审祝长庚那家伙。
程双双嘴角扬起的笑容被自己的理智隐藏,冷淡地回应:“或许分离,也是一种缘分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要在最欢乐的时候感到悲凉,看到陈逸的那瞬间,她冥冥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个窟窿就要被弥补了,却还是选择了这样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方式开场。
经过了祝长庚的前期开导,陈逸明白这是她的性格,并没有恼怒,而是堆起了笑脸:“不然这样吧,你请我吃山崎的黑森林蛋糕,我就原谅你破坏s大和f大多年友谊的滔天罪过。”
黑森林蛋糕?程双双疑惑,但是一想到顾予茗,瞬间明白。
“成交,我请客,你买单。”
接着主动地伸出了双手:“f大财金系二年级,程双双。”
陈逸也笑,同样伸出了双手:“s大信息工程二年级,东兔。”
禾又又,程双双?
东兔,陈逸?
两只手礼貌性地交握的时候,却并不知道,另一双手相握的时刻,也已经不远了。
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不过是,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