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摆手:“这边来!”
一行人被引着行往营门侧里去,回寰片刻,到了一所较完整的院子。
看门口各处哨卡几名懒散的士卒,这应是被独占的一所院子,进院子后营头儿纪水子只有三五名亲信随侍左右。
“老子验验狗怂们的成色。”
“呵呵,都在这里。”说着话刘斓儿就将藏在棉袍大襟下的一个包裹解下来,扔在地上打开,摊出三个大小元宝、一堆铜钱,还有两件绸衣。
赵南离明白了,这是他从破庙里抠出来的浮财。
韩羽会意,也将藏在腰间的包裹掏出解开扔地上。
两人还将衣襟散开,向纪水子示意一番。
赵南离心中一暖:这俩小兄弟,有义气,为了自己把珍藏的浮财说舍就舍了,半点不留。
“呵,就这些?你呢?”这位纪副将立马见了笑容,脸上的刀疤也跟着喜悦抖动,但是依旧用刁钻的眼神盯着赵南离。
赵南离一笑,将两把刀、降魔杵扔在一边,将外衣、棉袍都解开,露出肌肉线条优美的半幅身躯,又将肥大袄裤的裤腰抻起来,使劲抖了抖,连大裤裆都抖了三抖,最后往地上的元宝、衣物弯腰一比划:
“一物不取,全在这里,都是您的!”
赵南离就这点好,转弯子特别快,该低头就低头,绝不为了那点虚面硬撑架子。
可对面这位收起笑容,反倒端起了架子。
“这?不好吧。”
“您收留我,赏咱一口饭,孝敬上司、一场乡党,该当地!”
“该当地!”
“该当地!”小哥俩齐齐打躬作揖,甚是恭敬。
“好嘞,小不死的们,归营缴令!”纪水子将脏手一挥,甚是开心满意的样子。
“赵大哥如何?”
“赵大哥咋子?”
小哥俩不动,依旧作揖。
纪水子一摸脸上刀疤,向赵南离一扬下巴:
“你,报个名号!”
“兄弟姓赵名南离。”
“咱是后宫营卫都司了,就补你做个管哨。”
“恭喜老爷升官,赵大哥与我们做一处歇吧。”刘斓儿赶紧把话儿递上。
“一处歇,准了。”
“谢过老爷!”小哥俩一齐抱拳打躬。
结果这一晚疲惫不堪的赵南离睡不着,小哥俩鼾声大作时,他一直对着屋瓦发呆。
今日可终于体会到了当兵吃粮是啥子意思。
不当兵,真的没粮吃。
吃饱前只有一个烦恼,可是吃饱后却会有很多烦恼。
那个二十七宫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帮助自己?
我在这边有熟人?
赵南离暗中问过刘斓儿,这纪都司从前当过朝廷的官儿?得到的答案却是货真价实的绺子出身。
只能叹息这封建社会的朝代末世,连农民军里官僚气都如此严重,何况南明朝廷。
而自己两世为人,居然成了张献忠西营的小卒……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不得,只能隐忍蛰伏,先安顿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