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刘宏大为光火。
“陛下,事关皇太后——”
“嗯?”刘宏怒视张忠。
“臣等告退。”徐璆见势,忙请示道。
“为何告退?此为公事,即使事关太后亦是公事。”刘宏呵斥道。
徐璆不敢多言,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刘宏又转向张忠,冷冷道:“汝莫以为拿太后当挡箭牌,朕就能饶过你,朕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辩?”
张忠毫无顾忌道:“太后吩咐下臣收集钱财珍玩,送入宫中——”
张忠一句话还未说完,刘宏就飞起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甚么?汝还敢诬陷太后,毁太后清誉,简直罪不容诛!”
刘宏实在没想到这张忠竟然如此愚蠢,不论太后是否有此托付,这话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
张忠爬起来,许是已经破罐子破摔,甚至存着幸灾乐祸的心思,竟平静地与刘宏对视。
刘宏心中的火气越发炽烈,他也顾不得在臣子面前的礼仪了,一脚脚狠狠地踹在张忠身上,踹一脚骂一句。
“嘭——”
“汝这蠢货!怎敢诬陷太后?”
“嘭——”
“是太后让汝贪赃枉法么?”
“嘭——”
“是太后让汝草菅人命么?”
“嘭——”
“是太后让汝勾连豪强么?”
“嘭——”
也不知踢了多少脚,张忠被踢得趴在地上闷哼着。
刘宏也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退回到座位上歇歇。
“汝这蠢货!如若只是昏庸无能,贪墨钱财,朕尚可放汝一马;
可汝怎敢勾结豪强,逼得百姓走投无路,流离失所!”
“还口口声声说是朕之亲戚,朕有汝这般祸国殃民的亲戚吗?若多几个汝这样的亲戚,我大汉社稷还不得亡了!”
“念在亲戚的份上,朕也不让汝去廷尉府丢人现眼了。”
刘宏喘了一口气,接着道:
“汝自裁吧!”
“什么?”
张忠如雷轰顶,他似乎根本没想到刘宏会要他死,这也是他之前任性表现的原因所在。
他大概想着,无论如何,他犯的那些事也不到被处死的地步。
甚至先前挨打的时候,他心中可能还很甘愿,因为现在打得越狠,等天子气消了,说不定给他的处罚就越轻。
的确,按正常情况,太守贪污也好,加征课税也罢,哪怕伤及人命,也不一定是死罪。
只要廷尉稍稍宽松一点,最多罢官抄家、废为庶民或下狱监禁即可。
更何况张忠还有着皇亲国戚的身份。
可他不幸遇到了特殊情况,那就是刘宏这个人。
在一般事情上,刘宏愿意入乡随俗,遵守当世的潜规则,只是张忠实在是触及了刘宏的底线,那就是身为一郡太守,竟然与当地豪强世家勾结,一同残害百姓。
这不仅仅是捞钱的事,这是在挖大汉社稷的根啊!
刘宏杀张忠,是为坚定自己的心,此世既为天子,就当有做孤家寡人的觉悟,为了心底的信念与坚持,哪怕大义灭亲,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
刘宏杀张忠,也是为了警醒他人,尤其是此时此刻屋内的这些人,不论文臣还是武将,将来都可能任职一方,刘宏必须让他们意识到,他的底线与决心。
“怎么?不愿么?难不成要朕亲自动手?”刘宏神情默然。
“陛下真要为些许之事杀我?”张忠似乎还不相信。
“些许之事?”刘宏怒极而笑。
“汝还当那些罪责为些许之事?那如何才算得大事?汝可知,在朕心中,汝之所作所为形同谋逆?不杀汝不足以平民愤,不杀汝不足以安朕之心。”
张忠终于知道刘宏真动了杀意,他不由打了个激灵,勉强道:“忠绝不自裁!我若死,陛下如何向太后交待?”
“哼,还敢离间朕与太后关系,罪加一等。”
“剑来!”
刘宏站起身,手伸向王越。
王越会意,拔出腰间中兴剑,递给刘宏。
刘宏持剑向张忠走去。
“陛下且慢。”刘陶与徐璆对视一眼,双双上前一步。
刘宏疑惑地看向二人。
刘陶躬身道:“陛下以天子之尊,不应失之于刀剑。”
徐璆也说道:“陛下有事,臣等皆可服其劳。”
听到二人所言,又有几人站了出来。
刘宏明白他们的意思,刘陶是说天子有天子的尊严与形象,不应该亲自持刀剑杀人,除了有失身份之外,还可能会落下暴虐的名声,毕竟杀人非仁君所为。
刘宏能够理解,可他还是摇了摇头。
“哈哈,陛下竟要亲手杀忠,莫不是早已怀恨在心?”张忠情知难逃一死,索性站起身,仰头大笑,还不忘给刘宏添堵。
为免张忠继续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刘宏无视众臣请求,跨前一步,迅速抬手挥剑。
剑尖划过一道弧线,掠过张忠的咽喉。
张忠脖颈处很快浮现出一道血线,他一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脖子,一手指向刘宏,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响,只有鲜血从其指缝间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