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不知侍御史约璆来此是为何事?”徐璆的语气略显僵硬。
刘陶呵呵一笑,“真正约见使君之人其实并非在下。”
“噢,那是?”
徐璆很疑惑,刘陶好歹也是六百石官员,还有谁能支使他如同下属一般,难道是朝中某位公卿到了?
“使君随我进去便知。”刘陶笑道。
“也好,请!”
“足下先请!”
略略客套后,二人联袂进屋。
徐璆带着好奇,一进屋,就看向堂中主位端坐之人。
那人很年轻,似乎有些面熟。
再仔细一看,徐璆一惊,这不正是天子么?
他实在没想到天子竟然来了南阳。
好在他曾在朝堂之上见过天子,不至于出现失礼越矩之举。
徐璆不敢怠慢,忙上前深施一礼:“下臣荆州刺史徐璆拜见陛下,躬问陛下安。”
“朕躬安,徐刺史免礼平身。”刘宏微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坐。”
又看了一眼刘陶,“侍御史也坐。”
徐璆略显拘谨地坐了下来。
落座间,趁机很快地向周围扫视了一眼。
这才发现屋内还有好几个身材雄壮的青年,料想是天子侍卫。
“臣不知陛下驾临荆州,未能迎驾,还请陛下恕罪。”徐璆客套道。
他很好奇天子为何会到南阳来,难不成真为了那个张忠?想想也不太可能。
“徐刺史无须多礼。朕微服来此,不欲惊动地方。让侍御史约卿来此相见亦有此意。”刘宏边说边打量着徐璆。
从目前所得到的一些信息看,徐璆被普遍认为是一个不畏强权的清正之士,评价来源于此人敢拒绝封谞乃至于皇太后请托照顾张忠之事。
若事实果真如此,此人或许可以重用。
之所以不能确定,是因为刘宏觉得那件事能被传播开来本身就值得玩味。
这并非是刘宏腹黑,总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士人,实在是这时代的士人太善于经营名声了。
不妨细细思量一番,一方是士人,一方是士人政敌中常侍,更包括其背后的皇太后,这样的对抗事件用来刷名望,是多么合适的好材料啊!
可是这种隐秘之事,若非有心人,又怎么能流露出来呢?总不至于封谞或皇太后帮忙宣传,抹黑自己吧?
当然,不得不说,此时代虽然有着很多只为一家之私的世族名门或士党名流,但持身以正的士人也不少。
这些人有节操,有抱负,若能得到正确引导并凝聚成一条线,对大汉朝廷及他这个天子都是一股极大的助力。
所以,刘宏也不会因为有所怀疑而直接否定徐璆,他需要亲自验货。
“朕听闻,卿来此上任前,曾有中常侍请托于你,意在照顾南阳太守张忠,却被卿所拒绝。可有此事?”刘宏毫无顾忌地将此事问了出来。
“这——”徐璆犹豫片刻,无奈答道:“确有此事。”
“卿出于何种缘故而拒绝?”刘宏追问。
徐璆回答道:“臣身为国,不敢听命。若张太守奉公守法,则无需下臣照顾,若其徇私枉法,臣亦不敢与之同流合污。”
“善哉!”刘宏抚掌赞道,“若我大汉官吏皆有卿之格局,大汉何愁不兴,百姓何愁不宁!”
“陛下谬赞,臣惭愧。”
“朕来南阳,本为散心,却不想遇到糟心的事。”刘宏对徐璆说道,“朕在南阳路遇不少流民,可朕从未听闻南阳有何灾情发生,由此甚是不解。卿为荆州刺史,料想了解此事,可为朕解惑否?”
徐璆沉吟半晌,才答道:“臣不敢隐瞒陛下,其实流民之事非是今年才有,也并非南阳一地特有,只是南阳今年比之往年要更甚一筹。”
“嗯?”刘宏眉头紧皱,“卿之意思是我大汉各地皆有流民?”
“正是如此,陛下不信,可问刘御史。”徐璆指向一旁的刘陶,“刘御史曾在荆州做过顺阳长,当知晓此事。”
刘宏看向刘陶,面色沉郁。
刘陶心中一紧,实在没想到这徐璆竟然还会拉他下水,也不知这人怎么想的。
被刘宏盯着,刘陶能感觉到天子沉默中蕴藏的怒意,他连给徐璆递个眼神都不敢,只能硬着头皮道:
“臣做顺阳长时,流民亦时有发生,却不似如今有如此之多,而且郡县似乎并未采取相应施救举措。”
“以往之事就不提了,其他州郡如何朕此时也不想理会,现在就谈此时此地,为何会出现流民?”刘宏语气显得不耐起来。
这一个两个都藏着掖着,顾左右而言他,莫不是又想糊弄他不成?
徐璆无奈答道:“百姓全靠田地收成而活,一旦田地歉收,或偶遇灾祸,难以为继之时,就不得不变卖田地房屋,沦为流民。如今时节,正逢青黄不接,流民最多。”
“如此浅显之事理,朕难道不知么?”刘宏忽然一拍桌案,怒道,“朕要汝告诉朕,此时此地,为何会出现流民?天灾,抑或人祸?”
徐璆与刘陶都被吓了一跳,双双离席,伏地请罪。
“都平身吧。”刘宏淡淡道。“徐刺史,你来说。”
徐璆没有起身,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双手拿着举过头顶,“陛下,臣要举劾南阳太守张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