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或许在花园里。”暮珠道。
初华皱皱眉,这时,几个宫人进来,向初华行了礼,道,“殿下吩咐我等送早膳过来。”
暮珠看看初华,问为首的宫人,道,“不知殿下在何处?”
那宫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这两日常常过来服侍,与二人相处地很是和气。
她答道:“殿下与舞阳侯夫人到城外的福音观祈福去了。”
祈福……初华的嘴唇微不可见地瘪了瘪。
暮珠莞尔,将一碗粥端到初华案上,“这位舞阳侯夫人,是京城里来的吧?”
“是啊。”宫人笑道,“侯夫人与殿下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的大。”
“原来如此。”暮珠又道,“我看宫正也与她十分熟稔。”
宫人道:“宫正是一直侍奉殿下的老人,与侯夫人一向熟悉。”说罢,笑笑,“也不瞒二位,我等也一直盼着有个侯夫人这样美丽又高贵的女子来做王后呢。”
初华听着这话,怔了怔。
女子……
初华忽然回忆起元煜以前的话——他打量着她,神色揶揄,“……女子?什么女子?”
“啊……”胡思乱想间,她被粥烫了一下,连忙拿起杯子喝凉水。
“公子慢些,”宫人笑道,“这粥是刚熬出来的。”
暮珠瞥瞥初华,又与宫人寒暄两句,让她们退下。
“你怎么了?”暮珠取了些蜜来,道,“让我看看,烫着了何处?”
初华却没作声。
“暮珠……”初华低低道,片刻,抬头望着她,“你说,我是不是不像个女子?”
暮珠一愣,忍俊不禁。
“你还真拿她们说的那些当回事。”她无奈地说,“她们又不是朔北王。我方才问她们,就是想打听清楚,这个舞阳侯夫人与朔北王究竟是何等关系,你也听到了,不过还是表兄妹而已。而且你穿着男装,别人也不能把你往女子想去。”
“所以我才问你么……”初华嘟哝着,脑子里仍然转着元煜那话,觉得十分介怀,她忍不住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小声道,“暮珠……我和舞阳侯夫人比起来,谁更像女子?”
“嗯?”暮珠愣了一下,了然,认真将她上下看了看,片刻,笑笑,“论年纪么,当然是你更年轻。”
“我问的是谁更像女子。”
暮珠讪讪一笑:“这个……就不用问了吧,你看看侯夫人,穿着宽袍大袖都能看出胸是胸,腰是腰。”
初华面红耳赤:“我也有啊,我把那白绫拆开……”
“初华。”暮珠拍拍她的肩头,诚恳地说,“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连馒头都要分小馒头和大馒头,不能比的。再说了,朔北王要是光凭美貌取人,他应该看上了我才对。”
初华瞪起眼,正要再说,一名内侍忽然来到。
“公子。”他行了个礼,道,“宫外有几人求见公子。”
“求见?”初华讶然,“何人?”
“只说是何叔、吴六和陈绍。”内侍讪讪道,“他们说,报个名,公子便会知晓。”
初华愣了愣,眼睛一亮。
待得她匆匆跑到宫门,只见三人正站在前庭东张西望,正是何叔、吴六、陈绍三人。
看到初华,他们亦是露出笑容。
“何叔!”初华跑到他们跟前,又惊又喜,不可置信,“你们怎么来了?”
“来赚钱啊。”吴六道,“一个富户办寿宴,请我等助兴,何叔看价钱不错,就来了。”
何叔笑道:“昨日我等还念着,说你也过生辰,这云中城是朔北王的,要是你在就好了。没想到,今日一早就听说了朔北王来到的消息。我等几人便试着来这王宫冒问一下,没想到,你真的在!”
初华望着他们,脸上笑开了花,只觉得什么烦恼都登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初华,怎么不见那个朔北王?”陈绍问。
“他……”提到他,初华讪了讪,“嗯,出去了。”
吴六“啧”一声,道,“朔北王是朔北王,再权大势大,也不能老绑着我们初华。”
“是是!”陈绍亦笑起来,对初华说,“初华,得闲么?我等难得遇到,出外面城里去逛一逛。”
初华听得这话,双眸中复又亮起兴奋的光。
“好啊!”她高兴非常,一口答应。
福音观里,香火繁盛。
朔北王与舞阳侯夫人驾临,观中方士领着弟子拜见迎接。
元煜与吕婧神色前程,在观中献过祭品,又亲自叩拜许愿,看方士们开法会祈福。
待得完毕出来,太阳已经过了中天。
这观建在一处小山上,元煜与方士交谈一阵,告辞下山。
山路用石头铺成,有几分崎岖。侍婢想上前搀着吕婧,却被她抬手微微抬手挡住,她瞅瞅前面的元煜,心思浮上眉间。
元煜一边行走一边望着天色,心里想着这般时节,不知宫里的那只馋猫醒来不曾。
想到昨日她那酣醉的样子,元煜心中有几分牵动,不由加快两步。
眼见到了山腰,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呼。元煜回头,却见吕婧脚步不稳,身体晃了两下。
“小心。”元煜忙将她扶住。
待得稳住,吕婧抬眸,嫣然一笑。
元煜这才发现,那些侍婢和从人,都落在了十几步之外。
他不由得一愣。
“表兄。”吕婧的手捉着他的手臂,唇角微勾,“扶我下山如何。”
未等她贴近,元煜将她轻轻推开些许,“还是让侍婢来扶吧。”
吕婧看他的神色岿然不动,有些扫兴。
片刻,她敛起袖子,轻轻掸了掸,“表兄,你我是表兄妹,小时候,连外祖母都说你我是难得的一对,如今倒好,表兄将阿婧防得似贼一般。”
元煜看着她,淡淡一笑。
“阿婧,”他望着山野的风光,缓缓道,“你曾说过,孤若想回京城,你可助一臂之力。如今,你可说一说,欲如何相助?”
吕婧一怔,面上随即露出喜色,“表兄果真有回京之意?”
“若有,如何?”
吕婧一笑。
“不瞒表兄,”她神色得意,“阿婧虽为女子,这些年却并非闲着无事。那些刀啊兵啊的,阿婧是摆弄不来,不过京城那些握着刀兵的人,他们喜好何事,惧怕何事,甚至是不是对陛下中心,阿婧都能一一说出来。”
“哦?”元煜莞尔,“那么,匈奴王子次曼,亦是阿婧招来的么?”
吕婧听得这话,神色忽而一变。
抬眸,元煜看着她,目光深远。
“表兄在说什么。”吕婧掩饰着笑一声。
“不过随便说说,阿婧就当胡言也罢。”元煜声音低沉,“阿婧,你很聪明,只是莫要贪心。所求太多,小心黄雀在后。”说罢,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转身而去。
留下吕婧定定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神色不定。
离开福音观之后,元煜没有耽搁,上了马,就径自往城中奔去。
骏马一路奔跑,待得回到王宫,元煜便迫不及待地直奔初华的宫室,不想,却只看到了暮珠。
“公子的故人方才来到,一起出宫去了。”暮珠禀道。
“故人?”元煜讶然,“何人?”
“婢子也清楚,方才公子是匆匆交代的……”暮珠眼睛微微转了转,道,“哦,记得公子说,是武威来的,有一个叫陈绍。”
“陈绍?”
“正是。”暮珠望着他,笑得明媚,“公子见到他来,可高兴了。这位陈公子与公子从小一起长大,相亲相爱,对了,公子还说过,他们七岁前,那都是睡在一张榻上的。”
元煜看着她,目光一沉,犹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