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摔懵了,否则,怎么会总是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朔北王不过就是救了自己一下啊,他们又不是没有贴近过……
可是这样想着,心底又勾起了更多的事,比如,那日在琉璃馆……初华连忙命令自己打住,去浴室洗澡。可是刚刚泡在水中,她又想起了元煜走进来的样子。
啊啊啊啊……初华把头埋入水里,想把这些都驱散掉。
朔北王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她这么念念不忘……
夏初华,心底一个声音问道,你该不是对朔北王……见色起意了吧?!
初华愣了愣,气息不稳,呛着水浮了起来。
“初华?怎么了?”暮珠在外面听到她猛咳的声音,问道。
“无事……无事!”初华呛掉鼻子里的水,连忙道。
好容易睁开眼,光照在雾气中氤氲变幻,初华却觉得亮堂一片。她怔怔的回忆着自己这许多天来的心绪,那么反常,想到朔北王就会耳根发热……
这个……这个……
初华睁大眼睛,好一会,捂着胸口,只觉那心跳乱蹦着,就像白天时一样。
夏初华,都说看人裸体会长针眼,你还不信。
现在,都长到心上了……
百戏班里大多是男子,初华从小听过许多荤话,其中最有美感的一句,是吴六说的。
他说人生世上,最美的是春梦,最难留的也是春梦。
初华一直不明白所谓春梦和春天做的梦有什么区别,但是第二天起来,她在榻上愣愣地坐了一会,忽然像被点通了一样。
晚上,初华的梦一个接一个,都是跟朔北王有关的。
她忽而回到很久以前,朔北王骑着马冲过来,长臂一捞,将她放在了马上。忽而又回到太皇太后的寿宴上,朔北王风尘仆仆地赶来,还穿着救她时的那身衣服。
她梦见朔北王到了百戏班里,表演腾云驾雾,还有钻火圈,他站在马背上飞驰,看客们的掌声都要把屋顶掀翻了,铜钱下雨一样抛过来,祖父高兴得笑眯了眼,夸初华找了一个好夫婿。
最后,她还梦见了甘棠宫。朔北王脱了衣服,走到水里来,与她面对面,唇边的微笑,温柔溺人。他的身体修长健壮在柔和的光照下,如同上等的玉石雕成,她怔怔地盯着他,突然觉得有些馋,好想在那身上咬一口,尝尝是什么味道……这么想着,初华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用手一摸,低头一看,全是血……
耳根再度发烫,初华连忙抱着头用力甩,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丢开。
将军在旁边的软垫上看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伸懒腰,跳了下去。
“初华!”暮珠进来道,“快辰时了,朔北王派人来催你了!”
初华一惊,这才想起昨日他说过的话,连忙下榻。
心中五味杂陈。
心猿意马,复又心猿意马。
初华对事情分得很清楚,就算知道自己被朔北王点了色穴,对他垂涎三尺,也并不代表她愿意被他折磨。
那是个没有半分怜悯的人,爪子像铁做的一样,无论初华怎么机灵,最后的结果都是被他一招按下。想到过往的惨状,初华就恨得牙根痒痒,足以把色心暂时打消。
去就去,谁怕谁,大不了给他来一颗迷魂丸!
打败他!打败他!
初华一边给自己鼓着劲,一边穿着衣服,却瞥瞥镜子,忽然觉得这袍子灰不溜秋的,真难看。
“不是有一身白地青领的呢?我要穿那身。”初华瞅了瞅,又指指头上,“还有,这发簪也换掉,要那支镶着青玉的。”
元煜为了方便在府中处理事务的同时不荒废练武,他将一间大屋子清理出来,辟为练武场。
当初华进来的时候,元煜已经在里面练起了剑,雪白的剑刃在他手中时而寒光冷凝,时而呼呼无影,好像活了似的。
初华平日里能躲他多远就躲多远,如今是第一次有闲工夫看他练剑,那颀长的身影矫健而敏捷,一招一式无半点拖泥带水,初华纵是对武术参得不深,也不禁被吸引得目不转睛。
元煜练了几式,余光瞥得初华进来,收住。
“来了?”他把剑放一旁,从侍从的手里接过巾帕,擦擦汗。
“嗯。”初华应一声,瞥瞥四周的陈设,一排兵器架,几个草人,地上还有几块软垫。她想起自己被元煜按住的情景,警觉来,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
元煜却没有立刻开始,他将两个布包缠在自己的臂上,问初华,“你一直觉得你的武术过得去,是么?”
初华狐疑地看他,点点头。
元煜又问,“你觉得你的优势在何处?”
初华想了想,诚实地说,“我逃得快。”
元煜没有反驳,颔首道,“这的确是个长处,你几番逃脱于人,亦是凭着机敏迅速。”
初华的心一松,却又听元煜道,“既如此,如何逃跑,孤便不教你了,孤教你逃不掉时如何与人搏斗。”
说罢,他将两臂上的布包拍了拍,“来,向孤挥拳。”
初华看着他,打起精神,松了松筋骨,片刻,攥起拳头朝他攻去。
“扑”一声,拳头打在布包上,并不疼。
“力道不够集中,”元煜纹丝不动,“再来。”
初华盯着那布包,再挥拳。
“再来!”
初华连续挥了几十下,已经觉得有些酸了,汗水从鬓边流下来。再朝他挥去的时候,元煜忽然闪身,初华几乎扑了个空。她身体柔韧,刚刚收势,即刻朝元煜踢出一脚。
“扑”一声,脚背结实地打在那布包上。
“脚有劲多了。”元煜点评道。
初华不言语,又朝他飞起一脚,元煜却不慌不忙,招招接下。
汗水从背上流下来,看着元煜岿然不动的样子,初华终于彻底被激怒,斗志迸发,像一头小兽,一次又一次地扑上去。
元煜却从容不迫,一次又一次地化解她的攻势,看着初华步步紧逼却丝毫不占便宜,一旁的暮珠都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最后一次,元煜毫不客气地反剪着她的手臂,将她按在软垫上。
“放开我!”初华喘着气,怒喝道。
元煜却一点不松开,压在她的身上,长腿铰住她乱蹬的双脚,微喘的气息带男子特有的味道,喷在她的耳后。
“知道你欠在何处么?”他低低道,“心太急,容易脑子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