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有些迟了。
“看来李谨本来可以不死的,但是他拒绝了你的糖。”
“如果我之前曾救过他一次,为什么要拒绝再救他一次呢?”
“看来是他不是死在我的剑下,而是死在了自己的愚蠢之下。那你是如何怀疑我的?”
“酒能解毒的消息只有你我和崔师羡三个人知道。”白渊渟无奈的摇了摇头。“若不是我之前吃了他用糖做的暗器,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看来你也曾差一点送命。”
白渊渟思索了片刻。“好像真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要配合着演下去?”崔让在努力回忆当日的情景,而视线却已经愈加模糊。
“那你为什么会活下去?”白渊渟反问道。
“什么?!”
“银香社对付比你厉害十倍的人都没有失过手。”
“难道从那个时候你就怀疑我了。”
“看来你并没有变聪明。”
跟蠢货说话的痛苦之一,就是随时要用更多的话去解释前一句话要表达的意思。
这样一句话的意思就难免要再说上四五句。
“我又如何能提前知道你挂在树上是因为银香社造成的?”白渊渟又失去了一些耐心之后,剩下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崔让的喉结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在用最后的力气思考,希望自己最后的尊严不至于被那么容易摧毁。“崔师羡什么时候认识你的?”
“这还像个问题……就在我跳进崔府的时候。”
“你到崔师羡那里做什么?”
“因为一封信。”
“什么信?”
“你拼了命送出的信。”
崔让无意间摸了摸腰间的口袋,似乎在寻找那封早已经离开他身上的信。“你看了这封信?”
“你难道没看么?”
崔让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火漆印章本是松脂与石蜡调和而成,而通源钱庄却加入了金粉。”
“这又有什么关系?”
“通源钱庄的火漆印章是什么颜色的?”
崔让早已经过手了数百封通源钱庄的信封,他对这个问题很有把握。“是金色的。”
“什么样的金色?”
“是赭红颜料与金粉的混合。”
白渊渟点了点头。“虽然是很俗气,但外人一定无法仿制。”
“绝无可能。”
“所以只要见到这个火漆印章的颜色就可以断定这封信是不是真的来自通源钱庄。”
“是的。”
“那么你一定知道火漆印章是什么图案了。”
话音未落,崔让胸中的气息就已经被抽走了一半。成为了一个已经死了一半的人。
他确信自己到死那天也不会忘记印章的图案。
可图案并不能证明什么……因为图案的模子可以仿造。
原来这枚火漆印章只能避免被人冒仿,但不能避免信封被人拆开。
现在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白渊渟等不到崔让的回答,于是便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信封里的内容很简单,除了一些我不感兴趣的废话之外,只有一句话。”
崔让在听,但不一定还能听见。
“送信的人就是叛徒。”
崔让倚在树下,紧盯着白渊渟离去的背影,就像刻在瞳孔中的浮像。
血液早已经不再从伤口中流出,呼吸与心跳也已经感觉不到。
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死了。
但即使这样,他依旧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