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看到过皇后!
京中其他人的流言其实传的更多,但李晟还是觉得,自己这个最要命。
自己,在京中毫无根基。
也如同谣言里所说,自己现在的兵权、官职、甚至是这处私宅,全都是由天子赐予。
所以在这种愤怒底下,还隐藏着一些恐惧。
陛下,不会相信吧?
“郎君,洗脸的水。”
婢女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看了她一眼,僵硬的点点头,挥挥手让她离开。
水面上,倒映着他的脸庞,脸颊处有一块伤口,还在流血,除此之外,面庞显得憔悴,眼里带有清楚的不安。
一个月前,他还意气风发,但随着魏军开始进攻,一种预感开始充斥他的内心。
做将军的,最重要的就是能赢,其次得是做人,后者有时候甚至比前者还要重要。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极为大胆地向天子请求更多的兵权。
魏军分三路猛攻,自己手中才五千神策军,这点兵力,够干点什么?
宿卫长安?
但京中流言四起,天子不因此怪罪他,已经是圣恩极重,他这样做,倒像是得寸进尺一般。
郭子仪已经率军前往潼关就算是有流言,天子也得继续信任他;张镐起初还好,但很快被流言气的卧病不起,原本能帮李晟说说话的两人,现在全都不在朝中。
而剩下的那班大臣,其中许多人这时候竟然还在考虑争权夺势。
同时,当一则消息传来的时候,朝中的这种分歧就显得更为明显。
上皇自蜀地下诏,尽起剑南、山南两道之兵,号称驰援长安,浩浩荡荡地自蜀道开始进军。
蜀道路远,就算是进军,估计到达长安也得是几个月后的事,但这般声势浩大,难免会让人联想到魏王之前对外发出的檄文。
奉上皇密旨,拥立永王...
所以,如果魏王没作假的话,上皇根本就不可能是来驰援长安的。
就算魏王说的是假话,之前李亨在灵武即位,本就是匆匆所为,虽然也得到了众将士的认可,但归根结底,他是在玄宗还没死也没承认他的情况下称帝,于礼法不合。
陈玄礼身披甲胄,策马前进,身旁一同跟随的中年人名叫崔圆,益郡人,八世祖名为崔亮,是清河人。
崔圆年少家贫,一路走到今日,其中经营和辛苦都是有的。
安禄山叛乱时,崔圆任剑南节度副使,早就得到了杨国忠的暗示,积极修缮武备,但随着马嵬坡之乱发生,杨国忠被杀,崔圆在蜀地迎驾,被加封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所谓的宰相,同时兼任剑南节度使。
因为历史走向已经不同,本应前往长安的崔圆,仍旧留在了蜀地。
他看着陈玄礼,没有掩饰眼里的讥讽。
“上皇其实还没清楚的一件事就是,”陈玄礼淡淡道,“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连自己京城都能抛弃的人,可以共富贵。
剑南、山南剩余之兵虽然尽起,而忠心上皇者却是寥寥,各有心思者极多,怕是也有人早就与魏王私下往来。
而且,倘若南诏在此刻忽然作乱却又待如何应对?”
“将军忧心的事好多。”崔圆挑挑眉头,笑道:“在下虽为节度,也未必如将军这般操心国事,实在自惭形秽的很。”
听得出其中的讥讽,但陈玄礼已经不在乎了。
自己前些日子做的那一出,算是亲手把刀刃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无论何时,只需要他念头一动,自己就可以死了。
“国家至此,危矣,若有灾祸,当自我身始。”
崔圆哂笑一声,冷冷道:“现在无论如何,上皇已经出兵,等他到长安,这天下便会更乱,到那时候,看到将士捐躯赴死,看到黎庶肝脑涂地,不知道你又该怎么想。”
陈玄礼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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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