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放心吧,我还要名声,不会对长安郡主如何的。”
美人脸上笑着,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长安郡主凭一己之力灭匪寨,收马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殷清瑶冷冷的看着他,关于西宁卫的马场,她心中也有猜测,眼下只是印证了心中猜测。
“果然是你……”
两人的声音很低,马车将殷清瑶身形挡住,来往行人看到是锐亲王世子的车驾,观对方没有寒暄的打算,也不会上前打搅。
美人低声浅笑,笑声中没有愉悦这种情绪,反而带着让人如坠冰窖的寒意。
“我花费了多少心血,养的人和马都被郡主你一锅端了。”
“你们还杀了明王,甚至凭此得了封号。”
“很得意吗?”
“明王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而已,一条狗都能换来这么多利益,若是能咬主人一口,岂不是更有意思?”
“高田伯与其夫人今日可是出城上香了?”
殷清瑶浑身汗毛炸开,瞳孔微缩,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美人一笑,戒嗔垂首掀开车帘。
殷清瑶握紧拳头,顿了几个呼吸,今日城外赎山寺浴佛,白凤儿邀请李柔娘去观礼,寺庙里比往常热闹。
他用她家人的安危威胁她。
美人的表情很明显,殷清瑶爬上马车,戒嗔放下车帘,坐在外面继续赶车。
熏香的味道很淡,殷清瑶盯着香炉。
“放心,这次没加安神香,而且,郡主这次也不是迫切需要休息。”
殷清瑶单刀直入。
“世子到底要做什么,不妨让我死个明白。”
略显急促的车厢里响起低沉的笑声。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两根如削葱般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陌生的气息带着侵略性。
殷清瑶用力一咬,将凑上来的不安分的嘴唇咬破。
美人向后退了寸许,盯着她沾在她嘴唇上的红,不在意地抹去自己唇上的血迹。
“不想让你弟弟出事的话,就别反抗。”
殷清瑶心里骂了一句,毫不客气地出手架起他的胳膊将他拍在地板上,另一只手在长剑即将刺破她喉咙的同时拔下头上的银簪抵在梁明贤喉咙上。
抬头对上戒嗔杀人的眼光,剑尖若再往前一寸,就能将她的喉咙割破。
同时她也能将梁明贤的喉咙划破。
大不了大家一起见阎王!
“世子。”
梁明贤的脸贴在车厢里铺着的羊毛地毯上,邪魅笑着说道:“不妨事,你先退下。”
戒嗔戒备地盯着殷清瑶,随时准备出手将她戳穿。
见他杵着不动,美人舔着嘴唇上的血。
“退下!”
抵在脖颈处的长剑不甘心地收回去,车帘晃动,威胁她的杀气似要透过车帘将她凌迟。
“不用害怕,没我的命令他不会杀你。所以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一向尊贵的世子殿下第一次以这样不雅的姿态贴着地面,肩膀处的关节被掰扯到极限,疼得他额头冒汗。
“还是说,郡主喜欢玩儿些情、趣……”
殷清瑶被恶心到了,松手的同时踢了他一脚,将他踹到另一边,同时向后退,远离散发着杀气的车帘。
“你到底想做什么?”
透过被风掀开的帘子看到,马车已经离开内城奔进主街,耳边的喧嚣声充满生气。
作为一个正常人,殷清瑶实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既然是仇人,不管是别有所图,还是为了报复,都比当街将她“请”上马车更合适。
如果她是反派,肯定早就派人将阻碍自己的人截杀在路上了,还会允许对方踩着自己上位吗?
眼前这位,一直蛰伏到现在才出手,似乎是有点变态。
“我想要皇位。”
殷清瑶看他的目光,像看傻子一样。
当今皇上身体康健,还能再坐皇位至少二十年。
当今太子贤名在外,群臣归附。
大梁朝建国至今十七载,国泰民安。
他一个亲王之子,凭什么说要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是他的意思,还是锐亲王的意思?
殷清瑶眼神闪烁着,不管是谁的意思,她今天恐难脱身。
知道了这个秘密,要么投靠,要么永远闭嘴。
所幸现在是在主街上,还有机会逃跑,若是被他带到哪一处隐秘之地,她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脑中思考着现在逃脱的几率有多大,该怎么去城外报信,走哪一条路能以最快的速度跟家人汇合……
“天机道长给你的批注是什么?”
殷清瑶皱眉,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我小时候见过天机道长,当时他摸着我的头说此子非池中之物,若有机会,必能一飞冲天。”
“可惜,我那时候太小了。”
“错过了乱世争功的机会。”
才会陷入如今这般境地。
富贵闲人,参禅悟佛,只为了将心中茁壮成长的疯狂念头压下去。
世人评价他温文儒雅,清心淡泊,但他生来不是为了做做这样的人的!
天机道长说他们梁家有真龙降世,又说他能一飞冲天,那为什么稳坐皇位的是他三叔?
就算是他大伯,他也不会这般嫉妒疯狂。
“旁人说什么,未必就是真的。”殷清瑶觉得他的脑回路不对,“一飞冲天,也不一定是直指皇位……”
“我一直都在等机会。”
“等天下重新乱起来,等我一呼百应,一飞冲天。”
“但是被你打断了。”
殷清瑶:“……”
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完全无法交流。
“若不是你,蒋从吉不会被发现,我的暗网不会被逐渐蚕食并被一网打尽。”
“若不是你,邵云舒早就死了。四川的战事,明王完全可以反败为胜,明王借天险雄踞,我在朝中给他提供消息,我们里应外合,很快就能占领半边天下。”
“若不是你,去年的旱灾暴雨,我让人编排的歌谣足够激发百姓们的怒气,各地揭竿起义给我助力……”
“人、马、权、钱,我一样都不缺,为什么会是如今的局面?”
“精心布置十数年的局,就这样消弭,我不甘心……”
美人咬牙切齿,他说的桩桩件件,好像都跟自己有关系,也不全然有关系。
殷清瑶退无可退,被他欺身上前,立刻拔出绑在靴筒里的匕首指向他。
“疯子,为了自己的私心,搅乱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你这样的人,就算坐上皇位也不会是个好皇帝。”
“你贵为锐亲王世子,拥有的一切已经让别人望尘莫及了,为什么还要如此丧心病狂?”
“你不怕身败名裂吗?”
掀开车帘就是大街,人来人往的大街,她若是喊一声……
“我怕什么?你喊吧,告诉全天下人我要谋反,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我的手干干净净,除了今天跟你说的,其他跟此事有关联的人都清理干净了,你什么也查不出来。”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要谋反?”
殷清瑶观察着街上的情况,余光戒备。
“反倒是长安郡主,跟本世子孤男寡女同乘一车,若是形容狼狈地从本世子的马车里出去,会不会名节不保?”
“听闻郡主准备成亲……”
“闭嘴!”
殷清瑶烦躁地打断他,起身冲上去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拿匕首抵着他的喉咙。
“让你的人放我下车!”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也很上头,梁明贤不在意的调笑道:“你敢杀了我吗?郡主,你威胁不到我的……”
殷清瑶觉得他真是个疯子,跟疯子讲道理的自己也很傻。
余光一直注意着外面,马车是木制构造,锐亲王府的马车多镂空花纹装饰,很容易就能破开。
天快黑了,马车从主街穿过,径直奔向城门的方向。
北城门的兵卒并没有检查盘问,检查了锐亲王府的腰牌之后就放马车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