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呲铁

    沈汝筝拢住目光仔细观看，才发现那些“水牛”拉出的“牛粪”和想象中的东西有很大不同。形状虽然和真正意义上的牛粪有些像，但是质地完全不同，颜色虽然各不相同，但是色泽冷硬，是金属特有的光泽，和从矿石中提炼出来的金属毛坯有些相似，不过感觉更为纯净。

    看了一会，沈汝筝想上前打听一下情况，但是当他看见那些修仙者都向他投来警觉敌意的目光时，他明智退没有去自讨没趣。

    沈汝筝在晶菱的指示下，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在山谷中游走。其中最吸引他目光的是处在山谷中心的一群人，他们是所有人群中人数最少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老态龙钟、满脸烟火之色白发老者，拄着九曲龙头拐杖；一个是黑气绕体、剑眉如血的霸道中年人，站在一柄杀气四溢的黑色长刀之上；一个是红纱遮体、发色如火的妖艳绝伦的年轻女子，斜躺在一块血红色的长毛毯子上，风姿撩人。据晶菱的报告，三人全部拥有结丹大圆满以上的修为，极是危险。

    三人呈一个等边三角形，将一头巨大的“水牛”围在之中。这头“水牛”比起它其它的同类来要大上许多，身高差不多有一层楼高，膘肥体壮，体表和头上的大犄角都闪着黑色的金属光泽，一双巨大的牛眼中一派平和安静，悠闲地吃着沈汝筝在乱石峪矿场都很少找到的极品矿石，似乎丝毫没有将围住它的三人放在心上。

    沈汝筝看了一眼，觉得这里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催动碧水剑就要离开。就在他催动碧水剑的瞬间，那三个人似乎都感应到了什么，齐齐转头，向他看去。

    顿时，沈汝筝如遭雷击，身体在碧水剑微微晃动，过了接近十秒，才完全稳住身体。稳住身体后，他一点也不敢停留，急忙催动碧水剑，远远地走快。

    直到距离三人差不多二十里远，沈汝筝才停了下来，抹了抹脑门子上的冷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三人的目光太可怕了，老者的目光如同一座大山，投到他的身上，恍如泰山压顶，顿生无法抗拒之感；中年人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一眼看来就好似刀刃加身，给人一种不仅身体有要被劈开，就连灵魂也有被切碎的恐怖感觉。

    然而最让沈汝筝感到心惊的还是那个一身火红的妖艳女子的目光，一眼望来，身体内陡然升起了一股极为舒适的酥麻感，一种来自灵魂的极乐感觉，无法抗拒，只想沉沦其中。但是他本能地对那种让人沉迷的感觉极为排斥，感到极为危险，似乎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他沉迷在那种极乐般的感觉中的话，他将彻底沉沦，坠入无法自拔的深渊。

    从三人的目光，特别是红衣女子的目光中挣脱出来，时间虽短，但是在沈汝筝的感觉中，比和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拼斗一场还累。

    但是沈汝筝不知道的是，当他从三人的目光中挣脱，驾驭着碧水剑飞走的时候，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强烈的惊骇之色。当时他们心中都窝着一团怒火无处发泄，沈汝筝经过时，都准备拿他泻一泻火，所以三人出手都毫不留情。虽然三人只是用眼睛看了沈汝筝一下，但他们都知道那跟三人出手，全力一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对手只要稍有不敌，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也许事后不会死，但是整个人却会彻底废掉。精神上的较量远比拳脚相加危险万倍。

    他们几乎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能够在他们的攻击下安然无恙，难道是隐藏了修为的先辈高人？如果是，他会不会……？

    想到对方并没有跟他们计较，直径离开了，三人又都不由松了一口，暗叫侥幸！

    其实三人完全是高估了沈汝筝，如果他们采用的不是精神攻击的方式，而是实体攻击的话，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攻击他都接不下来。在修仙者中，境界越高，实力之间的差距越明显，炼气期的修仙者还有可能战胜筑基期的修仙者，而筑基期的修仙者要想战胜结丹期的修仙者，正常情况下，成功率不会比买彩票两块钱中五百万的几率更高。再往上去，越级挑战的成功率将更低。

    沈汝筝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让晶菱保持警戒，自己静静地站到一边，闭上眼睛，调用精神上所有的力量，竭尽全力，将心灵中因三人的精神攻击而残留下的负面的东西，像扫垃圾一样全部清理干净。

    将所有的负面的东西清理掉以后，沈汝筝虽然觉得很累，但是精神上却很舒畅，那感觉和和体育锻炼以后的感觉很相像，累却舒爽。同时沈汝筝还发现了一个好现象，被一同清理掉的不仅仅是三人精神攻击残留下的渣滓，连心灵中原来就有的一些不好的东西也被清除出去不少，整个心灵好像被擦拭了一番，又好像被打磨了一番，比之前显得愈加通透明净。

    处理了好自己的问题后，沈汝筝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日头已经渐渐地向西边坠下，山谷中的人数也激增了数倍，不过很多都和像他一样，加不进团体，在山谷中游荡。

    沈汝筝选择了一个只有筑基前期修为的小个子修仙者。他叫住他的时候，小个子正在一圈人外面不停地打转，想上去搭讪，请求那群人匀给他一个位置，但是考虑到自己的修为过低，又不敢贸然上前，显得很是着急。

    他被沈汝筝叫住后显得很不满，气鼓鼓地瞪着他，由于看不出他的修为，一时也不敢发作。

    沈汝筝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将他拉到了一边，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两块中品灵石在他眼前晃了晃，淡淡地说道：“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两块中品灵石就是你的了。如果你的回答让很满意的话，我会再加一倍。”

    “这个……好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回答。”小个子略微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

    沈汝筝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他选择小个子就是看中他囊中羞涩，当时他驾驭一柄飞剑飞进山谷时，沈汝筝就曾怀疑如果不是他个子太过矮小的话，那柄破旧不堪的飞剑根本就驮不动他。

    “那你告诉那些任围着的水牛模样的动物是什么东西？”沈汝筝随着指着附近一圈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你不知道它们是什么？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小个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沈汝筝突然长出了两个脑袋。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难道你不想赚灵石？”说着，沈汝筝作势要将灵石扔回储物戒指。

    “好，好，好。我……我说还不成吗？它们可是宝贝……”小个子口沫纷飞地说了起来，不过说得有些凌乱。

    但是经过梳理，沈汝筝还是听明白了。那种水牛模样的动物是一种远古洪荒时期遗留下的异种，叫做呲铁兽，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不过呲铁兽出名的原因还是因为它们一个特性——以含有金属元素的矿石为食。它们将那些金属矿石吃下了去，在它们体内经过神秘的转化，它们将矿石中的一部分物质吸收了，却将那些金属排泄了出来。

    那些金属对呲铁兽来说是身体不需要的废物，但是在人们，特别是修仙者的眼中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那些被呲铁兽排出体外的金属不但纯度极高，而且经过呲铁兽的转化后，还赋予金属了一些它们原来所不具有的特性。炼器高手在炼制法宝时加入这些与众不同的金属，不仅可以让炼制出的法宝具有更为优良的品质，甚至在一些情况下，还能让法宝具有一些在原本设计上所没有的功能。

    呲铁兽除了能够将一些金属矿物中的金属提炼出来，它们还一个更为神奇的本领，一些在人们看来不可能融合在一起的金属，经过它们的转化后，居然可以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具有比单一金属性能优越很多倍的合金，而合金往往是炼制高级法宝所不可少的材料。

    被呲铁兽提纯过的金属在修仙界的交易市场上十分走俏，供不应求，价格高昂，而被呲铁兽转化出来的合金更是有市无价，一块难求。所以那些修仙者在知道呲铁兽的踪迹后才会显得那么亢奋。

    听了小个子的话，沈汝筝觉得很不可思议，动物居然能够提炼和合成合金属！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有一小会的功夫，沈汝筝甚至产生一种幻觉，那些呲铁兽不再是一种水牛状的动物，而是一座座炼钢炉，那些围着呲铁兽的人也不再是修仙者，而是一群炼钢工人。沈汝筝使劲甩了甩头，将这种荒谬的想法甩出大脑。

    看见沈汝筝甩头，小个子误会了，以为他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脸上露出了焦急和委屈：“你不能这样啊！我可是什么都说了！我……”

    沈汝筝将手中两块灵石抛给了小个子，挥了挥手，让他离开。小个子刚走出去两步，他又招手将他叫了回来，就在小个子以为他想反悔要要回灵石的时候，他又从储物戒指掏出了几块中品灵石递给了他，淡淡地说道：“你的回答我很满意，这是我承诺多付给你的。”

    小个子很是欢喜，高高兴兴地接过来，一边将灵石放进一个磨损得已经很严重的小储物袋中，一边向沈汝筝连声道谢。

    在临走的时候，小个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如果也想发一笔的话，就耐心等待。看哪里有人弄完，你再上去。千万不要和那些人起争执，别看他们平时看起来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手都黑着呢。动起手来，对我们这些低级修仙者毫不留情！”显然他将用“藏神隐魂术”隐藏了修为的沈汝筝当成了和他在同一水平的修仙者了。

    沈汝筝点了点表示明白。过了几秒钟，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小个子的背影问道：“呲铁兽那么神奇，为什么没有人将它们捕捉回去养起来呢？那是岂不是更方便？”

    小个子没有回头：“听说它们是神人喂养的，没有人敢动歪脑筋的。”

    “神人？”沈汝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沈汝筝虽然对呲铁兽提炼出来的金属不感兴趣，但是他还是决定留下来，因为他对小个子口中的“神人”很感兴趣，他要证实一个猜想。

    呲铁兽呆在山谷中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三天。第三天正午，当那些呲铁兽一起发出哞哞的叫声时，那些围住它们的修仙者不管是乐意还是不乐意，都纷纷散了开来，给它们让出了一条路。

    这时沈汝筝却精神陡然一振，开始仔细观察着呲铁兽行进的方向。当所有呲铁兽都汇集起来，向山谷深处的石壁走去的时候，沈汝筝急忙跟上好奇人群，尾随在它们身后。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一百多只呲铁兽浩浩荡荡地来到一面大约十米见方，光滑异常的白色石壁前。呲铁兽在距离石壁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站住了脚步。那头最大的呲铁兽越众而出，走到石壁近前，对着石壁哞哞地叫了几声。

    过了大约五分钟，石壁出现了奇异的变化，先是像是被风吹过的湖面，荡漾起了白色涟漪，接着整个石壁上的白色涟漪开始沿着石壁的正中心做顺时针运动。不一会的功夫，石壁的正中间出现了一个大约四五米直径的白色漩涡。漩涡的正中心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那头最大的呲铁兽向旁边退出了几步，让出了漩涡的正面，然后冲着呲铁兽群哞哞地叫了几声，声音有些急促，似乎在催促它们干什么似的。

    听了它的叫声，呲铁兽群立刻行动了，排在最前面的一头呲铁兽紧跑两步，纵身一跃，跳入白色的漩涡，消失不见了，后面的呲铁兽紧紧紧跟着，一个接一个跳入漩涡，最后一个是那头最大的呲铁兽。不一会的功夫，所有的呲铁兽全部消失在了白色漩涡之中。

    呲铁兽群进入了漩涡后，石壁上的漩涡一阵晃动，涣散开来，不一会的功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石壁也恢复了原样，除了光滑一些外，和普通的石壁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沈汝筝绝对不相信那一群庞然大物居然是从石壁中离开的。不过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原来如此的神情，关于“神人”的猜测已经得到了验证。。

    看见呲铁兽完全消失后，那些修仙者纷纷离开了，有的满脸笑容，显然是收获颇丰，有的则是哭丧着脸，显然是两手空空。当太阳慢慢地坠到了西边的山头后面，偌大的山谷中除了沈汝筝再无人踪。

    沈汝筝不离开并不是想揭开盖在“神人”身上的神秘面纱，“神人”虽然不是真的神，但是要收拾他也分分秒秒的事情，他才不会傻到触人家霉头呢。

    他留下的真正原因是，晶菱告诉他在山谷正中间的位置有一样好东西。宝物当前，他自然没有白白放弃的道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沈汝筝在山谷深处放出了法宝住宅，开始生火做饭，虽然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大圆满的境界，距离结丹仅仅一步之遥，但是只要不是结丹，他就要吃饭，根本无法像结丹期和结丹期以上的修仙者那样餐霞饮露，不吃不喝。

    沈汝筝的心情不错，做的菜也格外的丰盛，摆满了整整一大桌子，最后自然由他和小怪物消灭掉。至于刷筷子洗碗收拾桌子根本不用他动手，自有蛋壳处理。

    蛋壳是沈汝筝在乱石峪矿场时，花了一千块下品灵石从一个天工殿弟子手中买来帮助他做杂物的，是一个一米半高的小傀儡，外表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一颗圆圆的好像蛋壳一样的脑袋，这就是它蛋壳称号的由来。

    蛋壳很好用，可以听懂一些不太复杂的指令，干起活来也很麻利，不过唯一让沈汝筝不满的是，无论他任何手把手地教它，它就是学不会做饭，连最简单的蛋炒饭也做不出来。一次，他硬逼着它做，它一番大炒特炒后，米饭全部跑到了地上，锅中一个米粒都没有，而准备和米饭一起炒的鸡蛋则碎在了它的头顶上。

    沈汝筝原本准备吃过晚饭，就去挖掘宝贝的，但是由于吃得太舒服，有些不想动了。于是他决定明天白天再去挖，反正宝物埋在地下又跑不了。

    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沈汝筝斜靠着床头，在萤石灯明亮的灯光下，看着一本书页发黄的旧书，不时拿过床头柜上的茶杯，美美地喝上一口，显得格外惬意。

    茶是蛋壳泡的，火候把握的极好，在茶叶的香味全部激发出来的同时还能保持最佳的口感，这是沈汝筝一直做不到的。

    夜渐渐深了，沈汝筝转头看了一眼墙上那块他特意找人定做的挂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沈汝筝在书中插上书签，放回到床头旁的书柜中，拿灯罩罩住萤石灯，房间中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

    沈汝筝朝床上一躺，倒头就睡，不一会的功夫，他的气息就平缓了下来，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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