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这样一次,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我只是害怕了那种感觉,至亲之人从身旁离去的空虚感和无力感,几乎抽走了心中最为温暖的那个部分,使得从今之后每当想起那些离去的挚爱,心中都是空洞寒冷的剌痛。
爷爷……快点好起来吧……
爷爷……
我捂住脸庞大声地号啕着,无所顾忌地抹掉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白花花的卫生纸顷刻就落了一地。足足哭了一个小时,才渐渐麻木到感觉不到刚才强忍着的委屈和惶恐,卫生纸也早已告罄,这才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抹干泪水,扶着发软的腿站了起来。
回头,身后人影如此熟悉,于向彬,他一直默不作声地在这里这么久吗?
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他先一步抢白。
于向彬吊儿郎当地靠在墙壁上,以一种极其受不了的口吻嘟囔了一句:“真受不了你,哭得难听死了。”
“用你管,滚!”我一把抹掉眼泪怒火冲天地吼他。
他不走,反而走到我身边蹲下,饶有趣味地看我:“这次是谁?你的妈妈,还是……”
一股怒火冲上脑门儿,我狠狠地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烦不烦?!”
跌了个四脚朝天的他坐在原地,扶着地愣了半晌,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当年的你,也是这么伤心吗?”
“我说了不用你管了!”大吼完这句之后,我却突然看到,他那向来闪着狂傲不羁的眼睛里,滑过一道悲哀的光亮。
一个念头闪现过去,我犹豫地低声问他:“那你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我老爹最近不舒服,住院快一个星期了。”他嘴里叼起一根枯死的小草,漫不经心地说。
我惊讶地伸手掩住欲脱口的叹息,于叔叔?
于叔叔的病,比起我爷爷来确诊得要快,脑瘤。
我去看望了病房里的他,真是难以想象,不久之前还见到于叔叔健康的样子,为不成材的于向彬垂头丧气,然而现在躺在床上的他,面容枯朽,整个人似乎都憔悴了大半,看到我,挣扎着要起来,被我扶住重新躺下。
“小竹吗,人啊,真脆弱,什么都说不准,今天料不到明天的事,我啊,以前真是一直觉得身体倍儿棒的,结果今天就躺在床上哪都去不了……唉,人啊……”于叔叔喃喃着,竟也红了眼眶。
我安慰着于叔叔,他长叹一声,闲聊了几句,突然就对着我说起了我爸爸的事情。
那是我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说到有关我重要之人的事。
“看着你,就想起来你爸爸,知道吗,他当时在单位里的能力,可是数一数二的,人也是一等一的好。谦逊、宽容……有的时候,我看着你的眉眼,就能想起来他的样子……只可惜啊,离开得早……”
我怔怔地听着,听从他口里模糊缓慢地吐出的那些往事。
“以前我和他交好,还开玩笑地说等有了孩子要配成娃娃亲,结果你和小彬又是同一天生的,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是真的高兴,我就以为你们会带着我们这辈子的情谊继续走下去。结果,他突然出了车祸,公司又急着扩展大业务,立马把我提了上去,担当着他的那些职责,风言风语就开始传了,说是因为利益才……问题是那个喝醉的肇事司机好死不死地恰好是我的一个熟人,那时你还小,估计没有听过这些传言,可是,被莫名背了这个黑锅的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出现在你们面前,还有什么脸面再去提你和小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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