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不应该……吴得从来不用自己的不幸伤害别人,她只伤害自己……”南氏背对介惊石转过身去,“我从来没有怜惜过她……如果一定要说我们有过曾经,那也只是彼此温暖过左右手。www.Pinwenba.com”
介惊石走过来,双手扶住他的胳膊,抬头看他的眼睛:“你受到伤害了,我看到你的瞳孔痛得都要破碎了,你是爱她的,但是,你本可以完全把她留下来的!只要你留她。”
南氏推开她,独自走开去,冰冷坚硬的沉默是苍青色的,如同山脉。
“你永远推不开我的,我不是吴得,我认定了你就是我的了,我不会让你丢失,决不给别人染指,决不让任何人夺去,”介惊石追着他,紧跟在他身后,“真的,南氏,我什么都愿意为了你去做……”
南氏忽地刹住了脚步:“你什么都不必做,你只要走开。”
“好!南氏,我……算你狠。”介惊石停下了,像蚌忍住珍珠一样忍住泪水,她对着南氏远去的背影哽咽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狠。”
南氏走到声嚣直上、黄沙飞扬的足球场边,站到萧一山旁边,看着场上激烈的鏖战。成人就是奇怪,居然无法一个人独享一件玩具,非得大家一起来争得你死我活才能快乐起来,真是自虐。
“你找我。”南氏说。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对我姐好。”萧一山平平淡淡的言语后面伏有不露声色的威慑。
夕阳是慈祥的老人,斜晖是它发给这个世界的糖果,但冷漠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打开过。
“我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她对我存有巨大的幻想,她心里有一种类似发烧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某些细节上的错误,或者是因为她自己的幻想光环的蛊惑,总之,她认错人了,我没有她想要的那些东西,所以,我退避、躲让、沉默,我要让她清醒、冷静,让她想清楚,看明白。如果你一定要说这是伤害的话,我无话可说。”
南氏说完,转身走开了。
萧一山举起手来轻轻揉两只太阳穴,他看见夕阳西下,像粒被胭脂染过的泪滴从城市的颊上滑下,黑暗之中大地在迅速沉沦,降下去。
南氏站在宿舍楼顶的天台上,面对浩荡的天台和庞大的城市,他感觉自己就是站在航行大海的船头的船长,那么船长的舵呢?船长的舵就在船长的怀里,他的书。他坐了下来,头抵住护栏打开手电筒,他看书的神情有一种入定了般的神圣的投入,眼神专注得仿佛女娲正在揣摩正在捏出的人类的雏形。
介惊石沿着楼梯走上来,悄无声息,一步一步像涉水无波的水妖,她走到南氏身旁,背靠护栏坐下来,头倚倚护栏上转过脸来看南氏:“对不起,我又来了。”
“我什么都不管,我就是要走你这条绝路,纵便你是悬崖,南氏,我也要跳下去。”
她坐起来,肩抵着南氏的肩:“我不敢乞求爱,我知道那是一种奢望,我只乞求你别赶开我,南氏,我害怕孤单,我抵挡不了了,让我留下来吧。
“真的,我不骗你,只有在你身边,我才不会听到全身每一个毛孔里都发出来的饥饿的呐喊,才不会看到自己的灵魂天空上正在被风撕裂……所以,我才如此犯贱地赖着你,南氏……我不要那两种感觉,我害怕一直下去,有一天我会疯的,所以你不能赶我走,你要救我……什么都不能够阻止我靠近你,跟着你,爱上你……南氏……”
她双手捏起南氏的左手,咬含住他四指的指尖。
介惊石唇齿舌尖和滴下来的泪水都是寒冷的,散发着一丝丝月光一样柔软透明的冰凉—南氏感觉自己触到了一种湿润的冰清玉洁,一份无语温柔的渗透……他听见心里面窜生出来一株火色的植物,枝蔓四展,葱葱郁郁,一场天降的飓风正从身体里狂飙而过。
南氏一个激灵把手抽了回来。
“人有时候是要跟随自己心灵的,但同时还要用理智拦阻,甚至与自己搏斗,才之所以成为了人。”南氏用手抓住护栏,让心的海无声吞没那飓风。
“我听话,我会和自己搏斗。”介惊石抓住南氏手边的护栏,挨着他的手,风吹乱着她的头发,夜色里她的泪痕清晰得像水晶。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东西都会发生变化。”南氏转过头来看介惊石的眼睛,“但是,有一点是不会发生改变的,介惊石,我不会对你好。”
介惊石笑了,像露珠叩醒一朵荷花,她说:“我知道。”
她靠在南氏膝边,安静了下来,像一只吃得饱饱的陶醉的猫,仰着头,用手指轻轻点拔满天星星,像一个孩子在数盘中的草莓,她默然的唇吞吐着心中的数字,像朵朝月光倾诉心事的花朵。
后来她睡着了,如玉石沉入水底一般恬静,枕靠在南氏膝上,像枕着自己的誓言。
而夜风,越来越凉了。
南氏的手颤抖了,却总也举不起来去碰一碰介惊石已被夜露染得潮湿了的头发,把她叫醒。于是,他把手里的书扔到地上,声音不是很大,恰好惊醒了介惊石。她坐直了,怔怔看了看南氏,站起来,趔趄了一下,转身朝楼梯走过去,手扶住楼梯扶手回过头来,见南氏看着她,开心地绽了个满满笑。
南氏看到她的身影从楼下铺满桔黄色灯光的甬跳上穿过,像鱼穿过一方陌生的水域。
早晨,南氏抱着书才出宿舍楼,远远地身后就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介惊石在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仓促且焦急,边跑边系着外衣的扣子,肩上的书包在她的奔跑中大幅度摇摆着,像只累赘的翅膀,她冲到南氏面前,第一件事便是先弯腰把鞋子提上去。
她冲上来一把抱住南氏的胳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差,差一点儿,就追不上你了。”
“南氏,你要同我去一个地方,走吧!把我们的书包藏在苇丛里,你要跟我去。”
她不由分说,夺下他的书来,然后怀抱着奔向湖边,钻进苇丛,等到南氏走近了,她发梢上带着苇叶尖儿从苇丛中钻出来。
“好了。”她捉住南氏的手,“跟我走。”
他们步行,乘车,再步行,来到了南边市西倚的南边山脚下。
仰望上去,这座沾满了昨夜的露珠、星光,被今朝的鸟鸣和初绽的晨曦浸透的南边山仿佛刚刚醒来,每一处山峦每一道起伏都含着乍起的惺松。
“走吧!让我们的脚步为它擦去残余的睡意。”
介惊石放开南氏的手,向前跑去,沿山道开始了攀登。
等到南氏追上她时,他们已经是在南边山的最高峰南边峰上了。
介惊石回过头,对南氏一笑。这一笑的背景是安静卧在南边山下的城市群落。
站在南边峰的顶巅,介惊石和南氏无言地俯瞰着他们身处的这个城市。它像是上帝的神来一笔,更像是沉睡大地产生出的一个梦,它处在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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