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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节 感谢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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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老脸一红,鉴于多年来刚硬的脾气,脱口回答:“休想。你们的辎重,我可以打赢了自己取,要是你们被打怕了,那就束手投降。我朝有先例,可以给你们的元帅大人高爵厚禄。”

    使者放生大笑。

    他要回随身物品,众人只当他要告辞,却不想他白衣飘飘站在面前,忽然拔出短刀,大呼道:“之前与你们作战的,并不是我们老昆仑人,且让你们看看真正的拓跋氏冲断深水,粉碎坚石的决心吧。”

    说完,一刀扎在自己心窝,笑声不绝。

    此举不免先声夺志,将官们万万想不到一个使者,自刎在面前让看他们死战的决心,都背脊发寒,好几个都急切地看着张怀玉,先后期待地叫道:“厚敛吧。”

    但他们不了解张怀玉。

    张怀玉不为所动,淡淡地说:“厚敛吧。拓跋氏人如此生,自然当兴,我靖康天朝,怎可落后。各自准备,要战就战。”

    将士们散了下去,私下里却纷纷散布:“之前给我们打仗的不是拓跋氏嫡系,他们的嫡系人马更厉害。刚刚一个文人跑到大帅面前,说是要我们看看,就掏出一把刀,一把戳心窝子上了。要是他们的兵都这样,这一仗我们怎么打呀。”更有人说:“我们大帅上了人家东夏王的当了,东夏王让他迂回,他就迂回,接着东夏王就赶着陈国专打我们,看吧,我们几万人连番苦战,现在都打成什么样了?”

    很多将士们都说:“你们在场,怎么不劝谏大帅?”

    在场的将士就会苦苦摇头,说:“大帅刚硬,要是我们示弱,他非杀人不可。”

    果然,拓跋氏的骑兵上来了。

    他们不是急切地从阵地上趟过去,看似攻击不猛烈,却很犀利,组织有序,弓术精准,一上来就带给登州军巨大伤亡。

    紧接着,套着盔甲的武士开始重点突入,他们高大,嗜血,行动快捷,多持重兵器,以粉碎性击打和精准砍杀为主,眼睛里更是闪着野兽一样的的光芒,人未到,热汗和血水带来的腥气扑面先到。

    阵地很快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张怀玉大怒,让自己的爱将带领为数不多的机动兵力去把口子补上。不料,那青年将领猛一闭眼,噗通一声跪下,呼喊道:“大帅,你为咱们河东军留点苗吧?”张怀玉大怒,猛地拔出长剑。不料,他身边的将领参军都噗通、噗通跪下,彼次高呼:“大帅。你为咱们河东军留点苗吧。”

    参军祭酒和副帅无须下跪。

    参军祭酒便说:“大帅。我们是为解东夏之围的,而今力拼至此,东夏王却偷得清闲,围赶敌军攻我,人何以堪?我也赞成放他们走。”

    监军太监也尖着嗓子说:“大帅。咋家按说不该干预你的军事,却也忍不住了,想说两句,是不是他东夏王围赶敌军攻我,咋家不知道,但全军将士力战胜敌却打得艰苦,而今已是大胜,何必还要冒着以胜转败的苦战?!”

    将士们已经有意开让,再加上无人救援,口子越撕越大,拓跋氏也不求过多杀伤,双方越发默契。

    参军不说话,但往往一说话,会代表皇室的观点,更会借给部下胆量。

    张怀玉坚持不下去了。

    他站在高处望着拓开道路,抛弃辎重和部分伤马,只求通过的拓跋氏军队,忽然感觉自己好生孤独。

    他像在伤感,也像在怀念,背负着双手,衣袖从背甲后面耷拉下去,身影孤孑,忽然仰起面庞,现出消瘦的轮廓和刚硬的山须,伤感吟道:“西风起,山河寂。”他咬着“山河寂”,一遍一遍念叨下去。

    参军祭酒见他心事重重,走了上来,低声说:“大帅呀。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不能中了东夏王的奸计。”

    张怀玉冷笑说:“你说是奸计,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东夏王能赶着他们从我部突围?”他笑了,寥寥几笑,再一次仰起头,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军师。你也满腹经纶,不妨回去读一遍劝士林更张书。”

    参军愣了一下,反问:“哪位古人所作?”

    张怀玉扔下一句“今人,草莽”,调头走了。

    他好没面子,见副帅兼护军带几个幕僚上来,便问:“劝士林更张书听说过吗?大帅让我回去找到读读,有点奇怪。”

    副帅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幕僚欲言又止,但最终鼓起勇气,告诉说:“此文由东夏王所做,没想到大帅也读过。”

    副帅笑了,压低声音说:“东夏王夺了他儿媳妇,两人表面上沾点亲,实际上,他逼得人家喝尿,人家夺了他儿媳妇,此仇解不了。还不是他怕东夏王问起,他觉得守不住难看。”

    一个幕僚附和:“保存实力,可比这个有意义。”

    另一个幕僚却说:“东夏王有什么脸问起此事?我们是来给他解围的,现在倒成了只有我们在打仗。”

    就在他们的议论之中,拓跋氏军队扬长而去。

    狄阿鸟一大早就在军营里摆宴,犒赏自己受了伤,部众殆尽的伯父,把诸多诸高的荣誉一致献给他,包括他别有用心的议和后来的苦战,接着让人抬出一个人来,竟然是狄哈哈,满帐将领都擂敲食具,为之欢呼。

    梁大壮还跑到跟前敬碗酒,大声给众人说:“一直都听大王说,老公爷作战时是另一模样,是打仗能手,我还不信,今天算是见识了。”

    狄南非隐隐觉得狄哈哈无恙瞒着自己奇怪,却很快被这种气氛冲淡了,站起来大声说:“那是当然。你们整日练兵,这样练,那样练,很多士兵都说苦,我没怎么练,今天在这儿就给你们喊一句,兵不是练的,是打出来的。我作为大王的伯父,征战几十载,打出来的。”

    他们开怀畅饮数杯。

    突然,有人受不了狄南非的鼓吹,站了起来,大声说:“大王怎么不打了?该我们上了吧?老公爷是老当益壮,可是我的弟兄们也不是吃素的,都嗷嗷叫,跟我说,昨一天,尽在别人后头跑,别说啃骨头,汤都没捞到。再不打,他们肯定从朝廷守得地方突围,逃走。”

    他一说,满帐请战。众人竞相攻击靖康官兵,这会竟要派人跑敌军那儿看看,说朝廷官兵半夜就顶不住了,也许顶都不顶一下,让人家跑了,不然东线也不会这么平静。

    这渐渐成为一个严肃的问题。

    谢小婉低声在狄阿鸟耳边说:“我姨夫怎么都是长辈,你别让人骂下去了。”

    狄阿鸟这就打消他们的疑虑,说:“我还是了解张怀玉这个人的,这个人的凶猛,与草原上的巴特尔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呀。他不会轻易放走陈国人的,何况他的军队,在靖康国内数得着。这陈国军队的战斗力你们也看到了,比你们差吗?几万人,咱们要死伤多少才能把他们吃掉?他去张大帅那里突破,不是正好?不要为了立功,不顾将士们的性命,咱们东夏,还未正式立国,底子薄呀。这几仗打下来,我都脑门发紧,怕没法抚恤战死的弟兄呀,你们说吧,抚恤得少了,对不起他们,抚恤得多了,国家都承受不起呀。我还在想,能不能分年支付,让他们的家眷就像朝廷的官员领俸禄一样领取呢。”

    满帐默然。

    最后,有个牛录站起来,大声说:“大王顾忌兄弟们,他们也就死得值了。领俸禄好,给一笔不大不小的钱就不管了,远不如让他们领俸禄,孤儿寡母的,有钱也不好放,就领俸禄好,大王周到。”

    狄阿鸟摆了摆手,说:“别拍我马屁了。夜里来了许多的首领,拜见时战战兢兢,天既然亮了,你们也回到弟兄那儿,约束一下,不要去欺负他们的人,挑起冲突,以后那也是咱们东夏国人。”

    众人刚散,就有人禀报:“陈国在靖康官兵那儿撕开了口子,逃了好几千人,咱们围着的残兵败将,已经开始投降了。”

    狄阿鸟这就下令:“好。宣布下去,对于投降的战俘,如果不是重大战犯,准*买,无钱赎买的,可以劳作五年之后离开,五年之后,要是无所牵挂,亲友不知下落,也可留下,注籍为我东夏平民。”紧接着,又下令:“对于有特长的,像工匠,萨满,读书人,首领直系家族,以及勇冠三军的将士,赎买翻倍,但要愿意留下,可以立刻注籍。”

    他让大本营的文参草拟完善这一政策,略一休息,赵过已经亲自率领所部将领来见,过了中午,感觉又是不太热的一天,他就带上谢小婉,一起乘坐战车,在一群骑士的拱卫之下,驰走战场。

    将士们都在打扫战场,救治伤者,看管俘虏。

    走过来,他就开始后悔,尤其是经过收拢尸体进行焚烧的场面,他干脆掩着谢小婉的眼睛不要看。

    谢小婉却见过战争,时而在相公面前吹牛皮,时而安慰吐了几吐的狄阿田。

    狄阿田其实也不太在意,毕竟生意为重,跟着阿哥提要求:“伤马我全要,另外我打算在河北养马,要给我马种,给我军队,给我建牧场。”

    很快穿过大片战场,来到靖康军与陈国军队决战的地方,朝廷的人也在打扫战场,可是遍地的尸首,箭矢,残破兵器仍然还在,纪录了战场的惨烈。

    张怀玉也接到了先行骑兵的招呼,带着自己的人前来会面。

    狄阿鸟让狄阿田回避,迎了上去,老远在战车上拱手,遥遥喊道:“姨夫,我已经派兵追敌去了。这一仗你打得好呀,没跑多少。”

    张怀玉也站在战车上,两车交错,最终并停在两边的骑士中间,谢小婉也脆脆说话,见过长辈。

    张怀玉不忿地盯着狄阿鸟,再次看到这个当年的少年军匪头目,只觉得相貌更加雄奇,神态稳重,依然体态均匀,除了痛恨,倒也有点佩服谢小婉的眼光,一介少女竟在那样的境地,踢了未婚夫——自己的儿子,以一生相托。

    他尽量把情绪抚平,淡淡地说:“殿下别来无恙,也乐得清闲呀。把敌人往我这里赶,也不怕你不打,我也不打呢?”

    狄阿鸟笑道:“姨夫的为人,我还是清楚得很,当年能宣布‘不见血者死,自相残杀者死’这样的军令,我怎么会怀疑你会放过他们呢?”

    他又说:“其实姨夫冤枉我了,我并没有把他们赶着冲击你的阵营。难道您领兵作战多年,竟没看出来原因?”

    张怀玉还真没看出来。

    狄阿鸟笑了几声,小声说:“朝廷的军队缺马,从你这儿突破,不会摆脱不了。”

    张怀玉恍然,也不自觉笑了,他笑得很苦,最后说:“我还是被你诳了,你让我迂回敌后,怕是就已经想到这点。没想到我一生的知己,竟然是恨之入骨的后辈,没错,我是不会轻易让路的。天下谁都可以,但我不会。即便知道你是在诓我,我也不会……”

    狄阿鸟敬重地点了点头,说:“那当然。陈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在这里消减一点,在西线就少一点。”

    张怀玉叹息说:“可惜呀,跑掉的好像是他们精锐的精锐。”

    狄阿鸟同意说:“那是他们的本部人马,有草原游食者作为兵员,本部人马不损,他随时可以再拉起一支这样的军队。”

    张怀玉内心一疼,脱口问道:“你是说我白打了?”

    狄阿鸟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不。我的大将赵过已经招呼他们一回了,这阵子,我派了追兵紧摄,更前面还有一支伏兵,我会让拓跋黑云这样的名将折戟奄马河的。”他望望张怀玉的军队,心说:“阿孝,我又给你擦了一次屁股。否则,以张怀玉的善战之师,一旦挟胜回师,你讨不得好。”

    带着这样的目的。

    他笑着说:“听杨大人说,高奴王不老实,姨夫吃了大亏,是这样就回去呢。还是由我把朝廷的情还了?”

    他这么一说,张怀玉不由黯然。

    如果之前他知道这一仗会这么惨烈,也许会避开拓跋氏的军队的。

    狄阿鸟笑笑,又说:“高奴王这个人我认识,他和我是有关系的,年纪轻,不懂事,他打朝廷,其实是奔着我去的,因为我在雕阴留下了一个军马场。要我说,朝廷还是要以劝诫为主,惩罚为辅,毕竟陈国才是大敌呀。”

    张怀玉说:“你说的也不错。可是伙伴在关键时候的背叛更加危险。”

    狄阿鸟断然否认:“不会的。他是夏侯氏人,东夏一旦立国,我只要实力压过他,就可以做名义上的共主,号令他。”他剥离说:“这样吧。朝廷可以宣布这样的惩罚,取消他的王爵,不然,给他王爵,他难免会认为我是王,他也是王。”

    张怀玉本能地觉得这是狄阿鸟的连环计,借朝廷军力损失,一边出面,一边暗图高奴。

    暗图高奴是好事。

    他们两家打,是好事,也许会不打,毕竟高奴王出自夏侯氏,不敢与正统叫板,不过……朝廷要是插手呢?

    张怀玉只在这个方向上想想。

    这种决定不是他带兵的可以理会的,但他想把这个想法提供给朝廷。

    搁张怀玉心里,虽然他发了救兵,也不过是站在两国利益一致的立场上,想狄阿鸟心里也不会感激到哪去,要是出于两国大局考虑,一定要见证两国的鱼水情,走一走过场,就让底下人去安排好了,他可是一点儿不想和狄阿鸟摆私交,甚至想拒绝狄阿鸟跑自己军队里慰问,只准备在朝廷军队中抽出一个军使团,受邀请了入城,被接待接待,联欢联欢,这才迎接上来,迎上来是为了拦住在这,寒暄两句,话不投机半句多,然后对方主动一拍两散,就这样在战车上见见面便够了。

    狄阿鸟明知他的心思,却不肯撒手就去,哪怕两个人都话里藏刀。朝廷发了援兵,就像是一户人家失火,邻居来救,从道义上讲,怎么可以不跑门外感激感激呢?道义上的事,他总有意愿做个一丝不苟。

    相比很多的军阀最不看重的就是道义,狄阿鸟却乐于其中。

    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会想,朝廷对我戒心渐重,要是我上去,他们的军队把我拘禁了呢。甚至会想,我是大王了,怎么可以轻易跑过去,问那些小兵是寒是暖。这种时候,他们若不想忽视理解,往往是派遣一个能够代表自己的人去犒劳,自己只接待重要人物,在自己的宫殿里,家宅里大摆筵席,笼络感情。

    而在狄阿鸟看来,没有什么能比把道义占完更能让自己风光的。

    他寒暄一番,与张怀玉说说话,便让御者驾着向前,一是想看到张怀玉的帐下人物站成一排,表面是自己跑去感谢,实际是他们接受自己的慰问;二是看看他们的小兵,告诉他们,他们的浴血奋战,他狄阿鸟心领了。

    张怀玉也没有理由阻拦,也就驱车跟随了。

    到了,帐下班子没见到,惨不忍睹的军队直接暴露于狄阿鸟面前。

    东夏前所未有地重视伤兵救治,但张怀玉的军队却没有这条件,重伤的士兵享受的待遇是一个一个担架板子,空地里排成一排又一排,等着手指头数的几个军医救治,有的哀嚎都发不出来,一口一个血泡泡喘息,而轻伤的士兵享受的待遇就是军队给他们搭了棚子,胡乱地坐着,呻吟惨叫。狄阿鸟到来,下了战车,带着将领们步行走过,见了就说:“东夏人忘不了你们,放心吧,酒肉会有的,郎中很快就来,医药要多少有多少,照顾你们的都是东夏的女人。”

    有人情绪失常,归罪于他,上来扯闹。

    手下们挡开之后,他也丝毫不受影响,我行我素,因为张怀玉不愿意陪同他,他就给陪同的参军祭酒说:“把阵亡的名单给我,我要在他们浴血奋战的地方修建功德碑,铭寿山之石,刻金石之义,让牧者路人下马行礼。”

    参军祭酒大吃一惊。

    军队打仗,人如草芥,因为开支巨大,除非是将领,朝廷已经很少运棺椁回去,狄阿鸟竟然要修坟墓,自然不能让他看不起。他左右跟着,连忙说:“尸首是要验明正身,收缴腰牌,送还遗物,人送回朝廷,长眠于他们的桑梓之地才符合风俗。”

    狄阿鸟并不追究,手一挥,给一旁的赵过,以及纪录言行的参随说:“那就建衣冠冢,竖牌坊。”

    他这又要求说:“抚恤,抚恤,为我打仗,我给。”

    他问:“这个事恐怕你们还没主张,你尽快上报朝廷,若是我狄阿鸟的士兵,为朝廷作战而死,抚恤几何?按这个数,我出抚恤金。不过抚恤金不是一笔给过朝廷,是要分别送到阵亡人的家中,尽快把阵亡名单给我。”参军祭酒汗流满面,心说:“不少人都是拉的壮丁,朝廷上的人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曾细致整理过阵亡名单,内中包括他们的籍贯,住地,家中关系?”

    他含糊应了几句,故意慢了下去,好等到张怀玉,待张怀玉走进了,连忙说:“东夏王要阵亡名单,要议抚恤金。”

    张怀玉毫不迟疑地说:“那好呀,给他,抚恤金,他怎么说?”

    参军祭酒欣慰了,连忙说:“他说,抚恤金标准按照他的人为朝廷作战而死支付的同等数额,这是不是任由朝廷开?这可是一大笔款子呀。”

    张怀*步不由慢了一慢,旋即就醒悟了:“军师。你聪明一世呀。”

    他看着疑惑的参军祭酒,冷笑说:“他这哪是诚心给抚恤,他这是为他自己向朝廷要钱作借口。打湟西,他自称为朝廷而战,死伤多少,我们知道?我们不知道?将来,朝廷若需要他义务参战,抚恤金又给多少?”

    参军祭酒也醒悟了:“我就说不对。他还要阵亡名单,要送到烈士家里。这样的事,我们朝廷也不允许他这么干,要是让他这么干了,天下的人心就都被他收拢走了。”

    张怀玉激动地请求说:“我的军师大人。请您陪着他的时候用点心,别被他的粗鲁骗了,他的算计怕十倍于你。”

    狄阿鸟已经站前面等着了,遥遥喊他们。

    参军祭酒这才知道陪着这位主是件天大的苦差,说不准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一个小决定,回朝廷就要受处分,当下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往前跟,就麻木地上去了。

    到了跟前,原来狄阿鸟又要他统计现有士兵的数量,说一会儿好送来酒肉犒赏三军。参军祭酒还发着愣,狄阿鸟摆场面上的话就兑现了,医药便送来了,郎中们也来了,女子救治军也来了上千人,身上都带着裹伤的白棉布和喜庆的绸布红花,远远看去,不伦不类。

    一个所谓的歌舞团把几辆马车压得严严实实的。

    东夏最近大牌的是萧萧姑娘,红得东夏上下传了个真,说她唱的是仙曲,谁听谁会被勾住魂,行为不能自己,但萧萧姑娘不在渔阳。

    这次来的大牌是一个党那少女,她能歌善舞,嗓音秀美,身穿盛装,坐在勒勒车里,身后跟着一群盛装骑马的姑娘。

    其中一个姑娘秉承草原少女的勇敢,有心表现,竟然飞燕一样飞驰去起来,两只手在微弱的太阳下柔美招展,白腻雪亮,直闪人眼睛,歌声像是半空中飞翔的天鹅,又轻盈,又深远,仄仄远飞。

    但是让她们意外的是,张怀玉治军冷酷,没有欢呼蜂拥的人群和骚乱,即便是她们搭好地方,也冷场了。

    这边犒赏合乎情理,邀请代表入城更是不能拒绝。

    狄阿鸟邀请了张怀玉及帐下人等入城,参军祭酒就地拟定名单,之后在狄阿鸟的亲自陪同下,往城里进发。

    走了两三里,别说参军祭酒,就是张怀玉都汗颜无对。

    东夏早有军队列队欢迎,简陋的依仗跟从引导,再往前,人们夹道,是兵是民浑然分不清楚,乐器震天,大横幅也挂了出来,直接从几个箭楼上横扯过空,写着:“感谢上国将士。”

    走一路,一路震天的锣鼓,一路颤抖的牛角,一路的欢呼。

    不停有笑呵呵的少女跑上来就献一条丝带,敬一碗酒。

    这是雍人曾经的礼帛。

    狄阿鸟走了一趟高显,如此敬献,东夏就把它当成一个要推广的风俗,而这种礼节,所有的中原人都忘记了。他们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好,听到解说,就知道收下,不一会儿,都拉扯着五颜六色的丝带,相互尴尬地笑。带着镜片的狄阿青都被史千亿带出来,得到授意,跑到跟前,给自己阿哥献一条丝带。

    狄阿鸟弯着腰,微笑着戴上了,像是开了个头,越来越多的人跑来,把丝带献给了他们的大王。

    其结果,狄阿鸟脖子上披了不知道多少条,大步走着,丝巾飘舞,要多潇洒有多潇洒,朝廷上的人全在手里扯着,身上乱批着,不时怕踩上,跟一群拾荒的破烂王一样。

    晚宴是在狄阿鸟家外的空地上摆开的。

    以纳兰山雄为首,一个又一个首领也前来赴宴,有的欢喜,有的深深低着头,生怕让狄阿鸟看到了他的脸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花流霜也忍不住在自己家开宴。

    她心情大好,激动得泪花闪闪,尤其是摩挲着阿田的头发,心疼这侄女,疼得要死要活的。

    过了一会儿,狄阿鸟自外面离席,过来看看,给阿妈敬酒,狄阿田趁机发难:“阿哥。三分堂可要破产了,你打赢了战争,坐拥数十万人口,可不能让你阿妹跟夹生饼一样,被人放在炉火上回火,你总要给我钱吧,给我采状吧。”

    花流霜不由替狄阿鸟说话,也是挪揄:“他哪还有钱?”

    狄阿田想也是,东夏都在收拢金银铜,去救助三分堂了,不要钱,也会给钱,就撒娇说:“采状可比钱好用。东夏给了我足够的贸易权,让人都知道我垄断对东夏的贸易,情形就一下好转了。”

    龙蓝采帮腔:“给她,给她,她缠着你阿妈,缠一晚上了,要点什么的,就给她吧。”

    狄阿鸟摇了摇头,神秘一笑说:“采状不能胡乱给,不过我有办法让你起死回生,我会给你两个好东西。阿妈,我先送您各一样,让您二老高兴高兴。”

    他一挥手,吆喝说:“抬上来。”

    顿时,几十个武士抬过来一个竖立的柜子,蒙得严严实实。

    到了,放下。

    两个侍女上前,将布幔一拉拉开,将柜子呈现到众人面前。

    原来是一块巨大的透明水晶。

    里头底部放着一块火红的怪物品,似乎装满水,绿色的彩草,五色斑斓的鱼,流光的金沙,冒着的泡泡,还有白金一样的大贝壳,一眼看去,就不知这些神秘的东西来自于什么样的世界,这些人竟然都不认识。

    女人们现出全部的惊叹,涌来的速度简直能用蜂拥形容,刚刚骑马赶来的图里草一连跨倒了好几个案子。

    花柳霜尤重视那火红的树,不敢相信地问:“这是天龙头上的角吗?”

    狄阿鸟大笑,指了说:“这叫珊瑚,琅琊王进献母亲的,生于海中,是有人说这是龙王褪下的角。”他反过来问:“阿田,要是让你卖给那些大贵族,你说,会有人买吗?”

    狄阿田忘了说话,连连点头。

    她的心思里装满了一个念想:巨的卖王公,中的卖富豪,小的卖权贵,干脆简单些,用同等大小的柜子装钱,装金银换,多少钱换多大的。想象太美好了,但她还是很快强行把自己从这种对美好的想象中拉出来,“嗯”,“嗯”打岔,问:“另外一种呢?”

    狄阿鸟转过身来,往所谓的后花园看去。

    随着一个鬼头鬼脑的文士点头,后花园中一声巨响,众人来不及从吓傻中缓神,一道亮光照彻天地,天空中划过一道红光,在半空中炸出一个大圆,落雨缤纷。

    狄阿田目瞪口呆,用手一指,扭头给花流霜说:“大阿妈,那……烟花,我看过。”

    接二连三,接二连三。

    不同颜色,美轮美奂。

    女人们都醉了,狄阿田又呓语说:“冬至什么时候到呀。冬至什么时候到呀。万国朝拜时,让朝廷放几个时辰,会不肯么?对,还有过年。过年。元宵……”她笑得灿烂,握住两个小拳头,一边一个,一边一个,放左右腮边,虎牙之旁,尤见两只璀璨的小虎牙和神采亮晶,骨碌碌直转的眼珠相得益彰。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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