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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节 庄园中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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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坎坐着,好像是在听杨雪笙念道,思路却在湟西飘。

    他早已经到了不受外界影响的境界,至于杨雪笙在官场的去还是留,在他来看都不过是区区荣辱,即便是杨雪笙因而获罪,他也是波澜不惊,就像看一个战友疆场搏命,打赢了战争自己却战死了。

    所以,他虽然拿出几分虚伪装着在意,心底却只有一句:“中原从不缺兵源,扶立东夏王是为不智,坐等结果是为不争,自然利用完就毁灭。”

    他的眼睛瞄在湟西,知道牛六斤折到哪了。

    这可以当成东夏方反复衡量的军事决策。

    牛六斤绝不是没事跑到海边晒盐巴的,他那守可策应湟中两岸,攻可遏制高显的战略意图,让人不衡量不行,不衡量,谁都难以说准湟西战场的强与弱,就预测不到两方的战果。

    杨雪笙见他默默含戚,以为他听得动容,将很多的事娓娓倾诉,然而,扑捉到了大雨夹冰雹中的变化,天马星空的思维又一转,要求说:“得去请司农令。不光该去的人要去,你也得去。”

    陶坎没有听清,醒悟过来则未敢相信:“司农令?!”

    杨雪笙肯定地说:“没错。如果你连这都想不明白,你就只会打仗,永远站不到狄阿鸟的高度。”他站起来,面朝窗口望去,轻声说:“这场雹子会不会对庄稼有影响,如果有影响,影响多大?是光围着咱魏博下,还是北平原也下了,下了多久,这关系到粮食收成,我们这里是去年的麦子,刚刚收过,田里是青苗,他们那里是晚麦,还没收,这暴雨加雹子,如果都下到了,对谁来说会是灾难?”

    陶坎慢吞吞地说:“对谁影响都不大,雹子没下到北平原,而我们这儿秋季不是主粮,这个时候的青纱帐抗砸,都影响不大。”他又说:“为将者,岂敢不闻天气,大人还是把心放到肚子里。”

    杨雪笙回过头来,这才发现他一动未曾动,便低下目光,紧紧与他对视。他心里已经赞叹:“我是没看错人,如此之人,如此之定力,才是一把刀呀。”

    陶坎说:“我在想水军,高显有水军,东夏的东征军再难撤下来。您的重重顾虑其实都没有必要。”

    杨雪笙想想也是,东夏的赢面很小,叹息说:“也许吧。”

    他正色道:“我觉得他们来,本意不是让我们出兵,而是让我们居中调停,让我们为他们两家的和谈出面。不知道为什么,东夏突然不提这茬了,我倒觉着这是因为东夏王认为战争没有打到必须得和的程度,认为高显不会与他和谈。”

    他们计较了许多看起来是闲话的事。

    等陶坎出来,已经有人开始着手安排熊熙来怎么投东夏王投得自然。

    其实怎么投都已经很自然了。

    一个人,母亲,妻儿,兄弟姐妹被东夏弄走了,咋去投都合情理。

    但杨雪笙还是再布了一道苦肉计,于是派人往田家庄园去了。

    田家接卢龙塞的庄园那儿没有下雨。那儿天气只是阴着,有点凉,起了几起风。这样的天气能让受了外伤的人稍稍好过一些。

    王三小给熊熙来带来了伤,但最终也没把嗒嗒儿虎搭救走,就把自己也留下了。李言闻虽然有所恨,却也没有对熊熙来厚此薄彼,都在给他们看,通过庄园的人购些草药,操持着煎药。

    在很多人看来,外伤不需要煎药,无非是包扎伤口,先让血不淌,然后让肉不溃烂,最后使得创口长好,但到了李言闻这儿,处理手法就截然不同了,他扎住了伤口之后,除了涂抹创药,预防溃烂的消炎膏,还给人灌许多的草药,说什么外伤内治。

    嗒嗒儿虎的乳母被救了出去,李言闻忙着给人看伤,嗒嗒儿虎只一个人呆着。

    这也是朝廷的人没去注意的原由,毕竟一个王子,那么小的年龄,不可能不带乳母之类的下人。

    他虽然不到年龄,但头脑中似乎已经能够理解自己是要被人带跑,一有机会就藏起来,把照料他的牙猪儿给折腾得够呛。

    牙猪儿跟叶赫完虎臣又吵架了。

    一个看不住,嗒嗒儿虎也又不见了,这回搜遍整个屋子,都没找到他平时幼稚的藏身点,牙猪儿也就往外一瞄,瞄着建筑群的边上多出的几堆草垛。

    他就往那儿走走看,走了一段距离,觉着孩子是不会走更远了,只好退回来,去告诉李言闻。

    实际上,嗒嗒儿虎是一开始就想藏到草垛里去,但草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他也就咬着食指,停停走走,走走停停,走到庄后的弯河。

    错落的农田和间杂的草地被一道小河从中穿过。

    波光粼粼的河水两边都是老色的歪柳,古槐,近处,几支羊群就这样清闲地漫步,远处有一匹小马浅滩涉水。

    与庄园建筑挨接的草垛把他们都挡在后面,嗒嗒儿虎站在河堤上,往那边看去,怀疑自己要是能走过这条河,就能见到阿爸。

    他记得牙猪儿背着自己过河是抓着一根缆绳的,就一边哭,一边沿着河堤走,看看哪有被牵到对面的绳索。

    近几天来,他没怎么生病,但人一下瘦了下来,两只眼睛变得又黑又大,好像仿狄阿田阿姑,脸上长了水潭式的大眼睛。

    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看。

    突然,他看到了一片树荫下有个枯树根,有自己那么高,旁边依了个须发几乎全白了的老人。老人旁边,有个背对着河水的小姑娘,跪坐在席子上念书。小姑娘穿着的衣服有白色透明的边,中间有块肚兜一样的布子,裙子还有裾,扎的是丫辫,除了卷成垛型的,一边仍各垂两条。

    他就站在上面使劲往下看,眼泪也忘了掉。

    这条河太小了,河堤也格外地浅,小姑娘也看到他了,撇了撇嘴,继续背三字经。

    嗒嗒儿虎也会几句,就坐到地下,抽着鼻子随着念。

    他一用带着微微的哭腔憨声跟着念,小姑娘就生气,干脆站起来大叫:“哪来的小孩,尽跟我捣乱……你会不会背书呀,都错的。”

    嗒嗒儿虎又哭了,说:“我会。”

    他倒不是好哭,而是心里有要被人带走的恐惧,父母的不得见的想念,想跑,却非小孩之力能跑,跑不了的烦躁。

    小女孩就推了推身边拄了棍的老人说:“爷爷,他学我背书。”说完,又喊:“还哭了。你看我不让人把你扔河里。”

    老人转过头,就见河堤上趴了个孩子,脸上花花的,滴着眼泪朝他们看。

    这个孩子是那么的亲切,头上髡了个洞,长得既有点可爱,也带着憨气和严肃,哭,眼泪是滴的,不是撇了嘴嗷嗷,很像是他见过的那些北方贵族家里的孩子。

    他就不许小姑娘吵嚷,问了一句:“孩子,你多大了?父母呢?”

    嗒嗒儿虎一路折腾,好像长大了很多,害怕被小姑娘看不起,连忙把眼泪和鼻涕吸吸,沙哑着说:“我被人拐跑了,我也不知道我阿爸阿妈在哪。”他本来就胆大,面前又是自己判断了不会伤害自己的老人和小孩,就一骨碌翻下河堤,一步一步走过去,走近了,给老人鞠个躬,似模似样地说:“请混(问)咋样过河呀。”

    老人再次把他端详一遍,笑容慢慢敛去,问:“你真的是被人拐跑了?”

    嗒嗒儿虎点点头,“嗯”了一声,连忙说:“可我不怕,我能回家,我只要过了河就可以了,我阿爸会接我。”

    一边说,一边又要哭,但看到小姑娘蔑视的眼神,就涨红着脸,气也不喘一口地说:“那边有一只小马,我也敢骑,骑上它,我不让阿爸接也能回家,我要翻上高山到上面看一看,看到了下去,看清楚了下去,就是多远都不怕,不怕野兽,不怕人,无论刮风下雨,我还要做马前的兵,哪里都去。”

    老人重复问他:“是真的,你不骗爷爷,是真的被拐到这儿的?”

    嗒嗒儿虎看了看小姑娘,背起两只手,大声说:“嗯。他们要挖我的心,又把我带走,你们呢?跟我一起走吗,我阿爸喜欢朋友。”

    小姑娘笑着跟老人说:“他还朋友咧,知道什么叫朋友。”

    嗒嗒儿虎说:“我知道。我阿爸有很多朋友,我也有很多朋友,都是好朋友,我阿爸的朋友是大朋友,我的是小朋友。我对朋友好,有吃的都分他们一半,他们也对我好,长大了,我们就一起去做跑在马前头的兵。”

    老人疑惑了,问:“你几岁?”

    嗒嗒儿虎说:“我阿爸说我四岁,我算算,以前是三岁呀,现在就变四岁了吗。”

    他又说:“我叫嗒嗒儿虎,我也会背书。”

    老人念叨两句说:“嗒嗒儿虎?嗒嗒儿虎。猞猁。”

    他招手让嗒嗒儿虎到跟前,跟身边的小女孩说:“两地相互贩卖人口,肯定又是你父亲造的孽,这么小的孩子,拐来干什么呀?”

    嗒嗒儿虎回答说:“怕我阿爸。”

    老人没听懂。

    嗒嗒儿虎解释说:“他们怕我阿爸,我阿爸打他们,他们打不过,就打我。”

    老人心里怜惜,一把把他搂上,问:“他们还打你。”

    嗒嗒儿虎说:“现在不打我,以后打我,我阿爸生气的时候,他们打我。我伯伯告诉我的。阿爷,你教我过河吧。”

    小姑娘忍不住就笑,说:“你还过河?听说过小马过河没有?”

    嗒嗒儿虎说:“看,那一匹小马想过河。”

    他就是知道骑马跑得快,就瞄准那一匹远处的小马了,却是不会去想,给他匹小马,他又能怎么样。

    老人说:“你要是知道你在哪住,父母是谁,我就能想法送你回去。”

    小姑娘说:“他会知道呗,比我还小,一个小鞑子,读书读得都错呢。”

    嗒嗒儿虎说:“我会读书。我会的可多了,我会爬树……”他还没说完,小姑娘就打断说:“你会爬树?我还能游河呢。小孩子撒谎,鼻子变长。”

    嗒嗒儿虎说:“我阿妈说,要让女丫,我让蜜蜂,也让你,可我就会爬树,只有我一个会爬树,小孩爬小树。”

    老人抱他到水边,给他洗了洗脸,再端详,觉着好是熟悉,就喃喃地说:“孩子呀,你好像我的一个学生,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聪慧……”

    他用手码了下嗒嗒儿虎的头顶,叹息说:“你要是真知道你阿爸叫什么就好了。”

    嗒嗒儿虎说:“我知道。他叫阿鸟。”

    老人心里一颤,觉着不会这么巧,何况这名字在北人中也常见,就笑了重复:“阿——鸟。你咋知道呢?”

    嗒嗒儿虎回答他:“他说我阿鸟,还说还叫我阿鸟。”

    这会儿,李言闻听牙猪儿说孩子不见了,奔出去找呢。

    他担心,还有人更担心,熊熙来和王三小都不顾伤口,飞一般跑到河堤,沿着河堤不断大喊:“嗒嗒儿虎。嗒嗒儿虎,你在哪呀。”

    小姑娘竖了尖尖的耳朵,一听就指着嗒嗒儿虎说:“他阿爸。他撒谎,是他阿爸。”

    嗒嗒儿虎不免畏惧,连忙说:“阿爷,你把我藏起来吧,不是我阿爸。我阿爸不喊我,都让别人喊我。”

    老人自然不知道他阿爸为了自重身份,自己不叫街般喊自己孩子,见不着了就叫梁大壮等人扯嗓门。

    他不见,熊熙来都想把庄园翻过来,到处推人去找人……去要求田家的下人都出来,虽然过分,但他是被军方送来养伤的,下人们给庄园的管事的一说,也都出来了,到处喊着找着。

    这王三小本该被拘制的,可他身上的伤实在不轻,又一直追缀使团,已隐隐有溃烂之势。李言闻不让人加以枷锁和绳索,熊熙来也出于爱才心切给答应了,这会一起奔出来寻找嗒嗒儿虎,熊熙来前头喊着喊着,喊来喊去杳无音信。

    王三小突然情生烦躁,冲上去抱上他的腰。

    找嗒嗒儿虎的过程中,熊熙来的人分散,也只好亲力亲为再与他干仗。两个人拳脚相加,就抱着在岸边摔打。

    一会儿功夫,田家找人的人和熊熙来自己带来的官兵就全围了过去,只有李言闻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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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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