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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节 七巧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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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一个让自己给他们王储治病的机会。

    他这就回来,发觉乳母死死抱着孩子,把屁股撅起来,藏在后面,想给她说什么,却又忌讳熊熙来在,只好回头,给熊熙来说了一句:“我知道大人也是为了救孩子,您且等着,我给内人好好说道,让她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

    熊熙来这就带人回去给千户说上一声,你盯我,我盯你,一起等着。过了一会儿,李言闻说服嗒嗒儿虎的乳娘出来,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到了跟前说:“走吧。”

    一行人这就去见龙琉姝。

    龙琉姝这会儿不敢睡觉,又头疼,因而疑神疑鬼,觉得自己病更重了,一动不敢动地躺着,有气无力地催来催去,恨不得立刻将心找来,一口吞下去。

    外头,两个萨满正在吵架,弟子们几乎要动手。一个头上像是长了肉陀的丑陋萨满正在指着另外一个萨满骂:“浑河萨满,你的心才被狗吃了?你凭什么说我是骗人?你凭什么说我给自己留了后路,就因为我说玲珑心不好找?你南下中原,就成了混入狼群的婴孩了吗?就不会走路了吗?你能把尊贵的王储治好吗?”

    另外一个萨满穿得很整洁,年龄很大。他叹了一口又一口地气,说:“那你能治好?你不就拿玲珑心难找做幌子?”千户带着敬重给浑河萨满行了个弟子礼,站起来,借机冲那萨满冷笑激将:“我给你找了一个,你要说不是骗人,那先看看,到底是不是?看好了不迟。”他侧过身,两位萨满就给看到了嗒嗒儿虎和抱着嗒嗒儿虎的李言闻。卫士已经代熊熙来传话,看看龙琉姝见不见了,熊熙来也站着,使劲打量两位萨满。

    浑河萨满见礼了,客气地说:“上国使臣不要笑话,哪里都有害群之马。”

    另一个萨满却转移了目光,带着心惊,打量嗒嗒儿虎了,千户退一步,手掌伸去介绍说:“你可以试试,是与不是,你说个信服的究竟。”

    他一扭头,竟然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嗒嗒儿虎出的题,冷笑说:“这孩子给你出的题了,免得你判断错,你还是先回答上来,再告诉我们一个肯定的答案吧。”

    那萨满惊退一步,把手按在一个穿珠子的手链上,略一闭眼,倒也不知道算的猜的,迅速给了结果:“八十八只。”

    熊熙来自觉小看了他,不敢相信地望过去。

    萨满接下来就是一句惊叹:“这是他出的?这是不是玲珑心?”

    浑河萨满说:“还需要近一步观察,是吧?”他苦苦摇头,说:“你这等俗套的把戏且不要拿来糊弄人了,你我都是萨满,我奉劝一一句,不要光顾自己,害了大家,害了一个又一个孩子。”

    那萨满却不听他言,却阴森森地问嗒嗒儿虎话:“你叫什么?”

    嗒嗒儿虎却不看他,扭过脸,看向李言闻的肩后,李言闻得了机会,就说:“这孩子之所以会算计,是因为我教会了他算经,他哪是什么玲珑心,世上有玲珑心么?”他大声嚷道:“你这是害人。”

    千户不干了,张口就说:“什么算经?为什么别的孩子都不会,就你的孩子能教会?”他大声说:“我孩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我也天天教,能数十个数就不错了。”

    浑河萨满却呵斥说:“人与人不同,教的方法也不同,这玲珑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是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说过。”

    有个弟子打圆场,也是想着千户,要求说:“还是说有玲珑心的人看好再说。”

    嗒嗒儿虎毕竟是孩子,心里混,趴在李言闻耳朵边问:“玲珑心是什么呀?阿爸说人聪明,会算数,是脑子好,不是心里发芽,脑袋跟梨子一样,汁多,我就喜欢吃梨。”

    几个人吵吵闹闹,李言闻也顾不得搭理他,他一心让李言闻解答,就将话往高里嚷了,给周围的人听得正正的。

    人一致发愣。

    浑河萨满说:“这孩子果然不凡。”

    他走了两步,上下观察,连连点头,说:“长大了,一定是个巴特尔。”

    千户也没注意他的称呼,却挑衅地盯住要人心的那萨满。那萨满终于给出了个道道:“有玲珑心的人生下来就不一样,有人说这种人一出生就比别人先会走路,先会说话……弃之隘巷,马牛从他旁边过都不踩它;徙置之林中,野兽不食;弃渠中冰上,飞鸟以其翼覆荐之。”

    嗒嗒儿虎倒确实如此。

    他拿大人夸他的话炫耀:“我八个月就会走路了……”

    李言闻恨不得捂他的嘴。熊熙来想说什么,还没说,里头的人出来了,传话说王储谁也不见,要是找到了长有玲珑心的*,赶快杀来给她食用。一句话把人惊上了。熊熙来也干脆改了口,要求说:“劳烦千户大人帮忙,事已至此,孩子我可以给你,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让我见王储一面,杀了人家儿子,总也要给人家父母一个方便,让我带着他们回国。”

    李言闻抱着孩子就要跑,大声喊了一声“不行”。

    已经有人把他按上了,从他怀里夺出了嗒嗒儿虎,一大一小挣扎撕咬,全无用处,熊熙来也就感情复杂地向李言闻看了一眼,要求说:“人死之前,总要饱餐一顿吧,你们且不要折磨他们,我会亲手剜出心来,奉食殿下。”

    李言闻目瞪口呆,顿踣急呼:“你怎么能变卦?你是圣人的门生,你是天朝的使臣……”

    熊熙来全然不理,扭过头,出了一口气说:“李兄,我也是迫不得已呀,王储的命就是国家的命,别说是你的孩子,就是朝廷的王子,到了这一步,在人家手里,还是要被开膛破腹的,是不是?而今之际,保全你我,顺利回国吧。要说怪,怪你一个读书的人,怎么就抛却圣人,妄想投效异邦。”

    李言闻本来是要嚷出嗒嗒儿虎的身份的,听到这儿,心凉了半截:没错,要是王储定要拿一个人救命,谁也阻挡不了,哪怕他是王室贵胄,到这节骨眼上,也许高显人知道了嗒嗒儿虎的身份,反而涌出报仇之心,让孩子死的更恶毒。

    他一头扎在地上,埋到地面上痛哭,无声地念叨:“大王以道义待我,如兄如友,危难之时,我却保不住你的孩子……”

    往日景象尽皆浮现,他不知道熊熙来问安,怎么拿着孩子的命取悦对方了,只相信自己被出卖,孩子被出卖,自己照顾不周,愧生回河西。

    熊熙来说进去就进去了,浑河萨满心里怜惜,让两个弟子照料他,千户也变了态度,温和地告诉他说:“这都是人的命,你也别怪谁你,要是你愿意留下,我给你谋个百户,只要我有一天不死,我就保证你子孙满堂。”

    嗒嗒儿虎被放到那头陀萨满面前,供他辨认。

    天已经黑了。

    嗒嗒儿虎怕他面目,忽然朝一只抓自己的手上咬一口,趁机往院子的黑处跑。

    众人追不及,就见他哪黑哪钻,两条短腿飞快,不见了。

    李言闻听得人喊,惊喜地去看,旋即又被自己泼了一盆冷水,心说:“他跑得了一时,跑得了一世么?”

    猛然间,他见熊熙来问安出来,一张面孔,生生带着笑,一步蹿上去,啪就是一巴掌,再要打,被熊熙来抓住了手。

    熊熙来说:“有道是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嘛?”

    突然,有人替他大喊:“王储有令,这个孩子要让熊大人找人宰杀,烹食,也好去了人味,能够入口。”

    那头陀萨满正找嗒嗒儿虎不着,气急中转回来,大叫一声:“那怎么行?他一个外人,怎好放心?”

    熊熙来半响没吭,却坚持说:“上国的人要有上国的官员来杀,轮不到你。”

    头陀蹦了上来,熊熙来甩了李言闻上去,两人都是虎狼体力,卫士们只好跑来一堆拉扯。千户持中说:“当然不放心,不过我可以跟着,看着他杀,看着他烹。”

    熊熙来说:“我的人头都许下了,两国的和平都压上了,还能不杀?”

    千户冷笑说:“那可说不定。”

    熊熙来笑笑,说:“那好吧。”

    头陀萨满无话可说了,又说:“要是出了意外,你们一起偿命。”一转脸,他又咆哮:“这孩子跑了。”

    熊熙来回身一指,要求人看好李言闻,自己则没入黑处,温和地喊:“阿虎,别怕,是熊伯伯,没事了,你快出来吧,熊伯伯带你回家见你娘。”

    李言闻不知道他到底拿嗒嗒儿虎交换了多少利益,以此心诱骗孩子出来,又急又气,喉咙一甜,竟吐出少许鲜血,不免仰天长叹:“朝廷亡矣。”这一刻,他已经不单单想的是怎么给狄阿鸟交代,而是去想,狄阿鸟知道会怎么报复。他前往东夏,仅仅是作为一个医生,同时也磨不开师母和师妹的脸面,出了关,他一直都在想,自己师妹嫁给的那东夏王,表面上人畜不伤,实际上却带有一种桀骜不驯,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中原人,也念叨着自己能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就好了,这人万不要与朝廷决裂,百年无疆事,而东夏王也确有和平之心,定居修德,敬供朝廷,只醉心于贸易,寄希望于贸易富国强兵,却没想到,熊熙来为了记得利益,把他最心爱的儿子往死里出卖。

    也许一个儿子不算什么。

    可东夏王见儿子躲身鸟巢,竟编纂神话,见儿子被掳,竟轻身犯险,可见对儿子的期望之深,爱子之切。

    即便这点仍然不足以让他决裂大国,可这势必会让他想起别的事。

    他的父叔皆亡于朝廷,而今儿子又死于中原人的出卖,父亲和儿子隔代之恨,绵绵无期,埋下的可是……

    东夏王言谈中对他叔父不以为然,认为他叔父骄蛮,不会忍辱,那反过来就说明了,他自己时刻拿着他叔父提醒自己。

    也许事发之后,他能若无其事,可越是这样,他越是积蓄力量,喷薄而发,发泄的战火,降临的都是黎民百姓,都是黎民百姓。

    医者父母心,可行医只能救一人、二人,天下成千上万无辜的性命怎么办?自己且坐在这儿看着,无计可施,改日人若不死,又得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东夏王,无异于在亲手葬送许多的人命。

    他的心撕裂般疼痛,旋即又心疼嗒嗒儿虎了,担心,怜惜,暗暗告诉说:“孩子,你得知道,他这是骗你出来的,你得躲好呀,躲好。”

    熊熙来的声音温软极了,哪个孩子顶得住?

    随着一声一声,他的心一紧一紧,干脆大叫一声:“阿虎,你藏好,谁叫你你也别答应。”

    但没用,士兵们举着火把,把哪个角落都照得大亮,一个孩子,在陌生的大院落,往哪去藏呢?

    熊熙来喊不到,回来了,头上也一头汗水,到处跟人说:“这孩子知道事。”

    他跟千户说:“还是把你这儿的屋子都搜一遍,免得给他藏身。”李言闻一听,便是痛骂。熊熙来凶恶起来,想冲过去打他,却还是没动手,只是扯着他晃,冲他大喊:“你儿子一命,却换来两国休兵,换来你夫妻的命,换来我们大伙的命,你知道不知道?”旋即,他又巴结龙琉姝了,着急地给人说:“王储还等着吃心呢,是不是要给他说一声呀。”

    他一阵疏通,进去的人跑了出来,小声说:“那孩子刚刚趁乱跑里头了,在给王储殿下揉胸口呢,看王储殿下的样子,却是喜爱上了,说这孩子让她心里酸,想起了哪个孩子,哄他叫阿妈呢……算了。算了,有些事不必给你说。熊大人,你说,怎么从她怀里把这个孩子讨出来,给她说么?给她说了,她会不会……”

    李言闻就在一旁听着,又一阵大喜,暗说:“我听说这王储与大王自幼一起长大,关系甚深,难道她见了嗒嗒儿虎,回忆起幼年的大王来了,也许如此一来,能打消她食心一念。”

    不料又是一阵空。

    熊熙来小声叮嘱说:“你怎么这么笨?先把他从王储身边骗走呀,你们这些侍奉王储的人就不能说王储身体欠安,不得让这孩子打搅,带出去好生对待,改日再送她跟*弄,不就好了?”

    下头的人万分感谢,又一头往里头扎去。

    过了不一会儿,嗒嗒儿虎果然被刚刚那人捂着嘴,一路小跑抱了出来,到了熊熙来跟前,看着一样苦等的千户,往熊熙来怀里一塞。

    熊熙来怕夜长梦多,再惊扰王储,夹着孩子,带了千户跑走。

    李言闻没了侥幸心,心也担到了最后,再无心可担,只感到天旋地转,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李言闻很快被人弄醒过来,看看四周,都是使团的人,才明白自己已被人拖回使团,转念记得嗒嗒儿虎,一个焦急站起身,见一名武官拖了个盘子进来,一时倒也没看真切,就听得他说:“心挖出来了。”

    当下懵了一懵,大叫一声往跟前扑,给人拽住,就和人厮打开了。

    众人把他按住,而熊熙来则要了娇小跳动的人心,往跟前站一步,仍笑吟吟一团:“你看怎么煎好?我要了这差事,还不是给你留的?”

    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李言闻恍然好似做梦,心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吧,他杀了那么小一个孩子,要自己给烹出来?”

    捏捏自己的皮肉,一阵疼。

    他闷咽了一声,奋睁双目,喊了一声:“你把他杀了?把他杀了?这么小一个孩子,你怎么就下得了手?是的了,你们这些做官的,都是这么把百姓草芥,年老的,年幼的,司牧司宰。你把他当成无足轻重的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就这个给杀了,我告诉你讲,有你后悔的。”

    熊熙来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

    千户走上进来盯着阴笑:“上使果不是一般的人,杀了人家儿子,竟执意让儿子的父亲烹煮。”

    熊熙来笑笑,客气说:“彼此,彼此。”

    他挥挥手,赶了人往外走。只等剩下千户和李言闻,那千户已经迫不及待了,上前一步,提了呆傻着的李言闻脖颈,问:“你这郎中,能治好殿下的病么?这可让我等都担了性命的干系。”

    熊熙来则站在一旁,鞠躬说:“多谢千户大人一个糊涂。”

    千户冷笑:“你还是赶快让他煮药吧。”

    熊熙来连忙转身,问李言闻:“王储心疼,脉相外浮,快而无力,查看面表,略显神虚,气也显得短……你看下什么药?”

    李言闻冷哼一声:“死了才好。”

    千户扬身把他一提,手掌高举,被熊熙来拉住,才怏怏地给熊熙来说:“这个不知好歹的。”

    熊熙来说:“千户大人且不要急,在下也略通医术,自是知道,这西子捧心之疾,不易治也。”他一回身,捧了托盘上来让李言闻看,口口声声说:“你还是先看看这玲珑心,可好入药。”李言闻侧目一看,心脏还活着,跳得厉害,登时想捧,却又怕挨,虚捧在那儿好一阵哭。

    千户不耐烦地说:“你们这读书人,话怎么就不能说开?你当我不知道怎的?它哪里是一颗人心?”

    李言闻猛地把手按上了,捧起来,透过血糊糊的外观辨认。

    熊熙来却也不管他,再次谢千户说:“若不是跟过来的是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心有慈悲,这戏哪敢得来?”

    千户哈哈一阵笑,说:“我也是不想剖稚子之心,痛恨那种妖人,更不要说依着他治,风波众多。”

    李言闻认清了,惊喜交加地说:“羊心。”他双手一松,任心落盘,张开两只血手摸向人,乞求说:“孩子呢,孩子呢,让我看上一看。”

    熊熙来摇摇头说:“现在不能给你,你要是一贴药下了不好,我等没奈何,还得以他备用呐。”

    李言闻想来是个交换,咬咬牙,应承说:“好。”

    旋即,他又说:“在浮脉相类的脉象中,又包括洪、虚、散、芤、革、濡等六种脉象,不知是哪一种。”

    熊熙来毕竟不是医生,判断不上来,草率地说:“反正是心病,医呗。”

    李言闻冷笑说:“照你这么说,那就是已经无药可医了,也好,我问你,她脉象到底乱不乱?有没有长时间端坐不敢动,缓慢呼吸?……”问了数次,问得熊熙来脸上冒汗,他却又突然轻描淡写了:“这是阴虚火旺,治宜养阴清热,无大毛病,安神静养即可。”说完,要来纸笔,“唰唰”开了几种草药,要求说:“和了煎,入眠后找个奴仆看着,搬动手脚,看牙关,听呼吸,若是均无问题,次日一觉睡醒,就好好的了,近期养生得当,日后也不会轻易复发。”如此说来,当真可以一剂药治好病。

    熊熙来大喜,牵扯上千户往外走,照方去抓。

    李言闻也往外走,去寻嗒嗒儿虎,却被拦了下来,当即又七上八下的,翻来覆去,最后坐起来,心说:“他套我药方么?”

    一夜东一头西一头地难受,到了天明,杳无消息,外头把门的仍把他严严关着,他别无办法,最后忍不住困,睡着了。

    睡到了午后,使团中有人高声喊唱,顷刻间,人一片躁动,说的是“给让走了”。

    过一会儿,几个人把他拽出来,塞上一辆马车。

    他既没有看到嗒嗒儿虎,也没见着嗒嗒儿虎的乳娘,却也不知道熊熙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封锁自己塞上马车,到底是要干什么,就见使团拔了旄开拔,自己这车走上了前头,之后一波一波。

    无论他作何央求,也无人理睬。

    紧走慢走,就是两三个时辰不停歇,走到了傍晚,熊熙来骑着马追上来了,弃马钻车,见了他就说:“李兄,你把我骗得好苦。”

    李言闻却急切问:“孩子呢?你让我见见,我才信你。”

    熊熙来慢又斯文地说:“你有什么不能信的?东夏王的嫡长子,扔给高显人,岂不是太可惜了?”

    这么一说,确实没事儿。

    李言闻一阵惊喜,旋即又麻木了:听这么一个意思,熊熙来有意拿了孩子要挟东夏王呢。

    他欲盖弥彰地说:“哪里有什么东夏王的嫡长子,那是我的儿子阿虎。”

    熊熙来冷笑:“你不肯说予我,可我把你关起来,不给孩子的乳母见孩子,见你,她终是容易开口的多。”李言闻狡辩说:“当年我给东夏王家族的人看过病,这一次往西走,就是想着去湟西投他,想必内人怕你草芥我孩儿性命,忆得我与东夏王家族中人熟识,冒吓你等一场。”

    熊熙来给了个你继续的神态,淡淡地说:“你不觉得破绽百出吗?”

    他轻轻地问:“你爹哪去了?怎么也不见得你寻找?”

    这问的是麻川甲。

    麻川甲哪去了?在狄阿鸟身边呢。

    李言闻想了一会儿,似默认似不默认:“就这些?”

    熊熙来又说:“那千户都怀疑了,我又怎么不怀疑,你手无缚鸡之力,口口声声说一家是迁来的,家里四岁的孩子怎么有着高显孩童的爱好?可能你会说,这是他与其它的孩子在一起玩,学来的,那我问你,他列数马匹如数家珍是怎么办到的?你一个郎中,家里养了几匹马?”

    他又问:“你与孩子他娘,怎么一点亲热劲都没有?”

    李言闻无言以对。

    熊熙来又问:“孩子翻天入地玩闹,怎么他娘从不打骂?”

    李言闻又无言以对。

    熊熙来笑着说:“这孩子胸前的长命锁是长月城老字号的铺子里给打造的,你要怎么给我解释?”

    李言闻说:“这正说明我们一家……”

    熊熙来打断说:“实话告诉你,那背面刻了生辰八字,难道你又入关,到京城打造?就算你有这种能耐,后面还有‘九命’呢,孩子叫虎,他父母反倒以猫祝愿,只能说明,嗒嗒儿虎不是虎。这四个字是你能起出来的吗?就算你起得出来,孩子描述长月城的景象,是你讲给他的?”

    他总结说:“我当时就怀疑了,多方试探,已经确认无疑,一直以来只故作不知,我救东夏王救不了,掩藏他儿子却无问题,我创造条件给东夏王逃跑,总要握点让他别不承朝廷人情的东西对么?东夏高显之争,一胜一败,东夏在湟西打赢了,那可是朝廷的土地,你说东夏王会不会乖乖还给朝廷?我认出孩子的身份了,时机不到,我会傻到告诉东夏王和东夏王的人,这孩子是东夏王的孩子,在我手里?”

    这话说完,李言闻确定他是真认了个准,不是诈谁唬谁,就说:“那你想怎么办?”

    熊熙来笑笑,说:“我以假杀孩子,换来通行不容易,看高显人也不像言出必行的样子,也是走一步算一步。”

    他又说:“不管他们是为了留下一名能给王储治病的先生,还是怕我回朝廷,撇开高显与东夏谈湟西归属,他们反悔的可能都很大,追来的可能都很大。就算他们顺利给我放心,过了河,只怕东夏王还等着截我呢,这样吧,我带上些人,和你一大一小先走,与使团分开走,不在一个地方过河,说什么也要把孩子带回备州……”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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