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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节 数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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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伯会议的大帐步了数十丈,集中了草原工匠的智慧,不啻于任何宫殿的宽阔广大,上头四面八方的天窗一一大敞,太阳射不透,倒是风口的凉风和光亮嗖嗖直灌,让人又清爽又明亮,只不过上百的军事首领排排坐下,臭汗和膻味把它重新污染,使人猛一进来,一鼻子生人味道。

    首席坐北朝南,自然实力雄厚的客人才能居上。

    狄阿鸟一眼找到纳兰明秀,顺便给也演丁一个心知肚明的微笑,大步走上去,挨了纳兰明秀坐下,将正中位置留给主人也速录。他一坐下,内中就有点骚动,倒也不知是欢迎,是排斥。也演丁好像从未对他不利过,站到他前面替他接下,大声说:“诸诺颜请安静,这一位尊敬的客人是大夏国国王,也是这一次出兵的主要力量。”

    狄阿鸟微微闭眼,倒不是想着怎么去说服人,而是忍不住猜测也演丁,猜测他这会儿在诧异还是在吃惊。

    狄阿鸟一直以为也演丁要害自己并没有什么高明的手段,无非借当年的事儿找一些青年人将自己包围,甚至杀掉纳兰容信栽赃给自己,结果全都错了,他利用当年的事儿鼓动整个梦扎特族人,使得外头成千上万的人朝着自己蜂拥,而自己以为他会除掉纳兰容信,将纳兰容信保护在自己身边,其结果,这却正是他想要的,想要纳兰容信的特殊本领,出其不意,冲自己下手。

    从一定程度上说,处在被动位置上的自己并未能破解对方的计划,再从一定程度上说,他这样的安排未必能要自己的命。

    按照他的计划,成千人冲击自己,即便冲击成功,自己处在卫队的保护下,也不会横尸当场,而处在自己身边要杀自己的纳兰容信一旦动手,也不能百分之百要自己的命,反倒是自己被迫杀掉纳兰容信的可能性大。

    如果不论人算不如天算的变故纳兰容信竟是自己的弟弟,也演丁仍不好要自己的命,这是也演丁的疏忽么?肯定不是。

    他想干什么呢?

    因为治疗也庆阿的病,他向自己下的手,但是他不敢杀自己,只想赶自己走?这一点倒也对,可这样大张旗鼓,也许破坏到整个伯颜大会,拿出自己,说是自己挑拨他们梦扎特人自相残杀,整个就破坏了联合出兵的信任。

    他难道认为是自己说服他父亲要出兵的?

    自己其实什么都没说,是也速录自己要出兵的,他凭什么暗示众人这是自己的阴谋?进一步想想,他拿伯颜大会,拿联合出兵,甚至拿吓走自己为代价,好像不赞成出兵?

    如果他不赞成,他为什么会不赞成?他要是真不赞成,这个伯颜大会上,他还会给自己制造什么样的障碍?假如他不仅仅是想赶走自己,自主出兵,配合也速录捡便宜的战略,那确实就是不赞成这一次出兵。

    他不主张出兵,理由倘若充足,他的理由有没道理不会不通过也速录和也埚反映到自己的耳朵里。

    难道是也速录出兵的决心太大,决定隐瞒自己,不让自己知道反对的声音?使得他横生破坏?

    不对,好像都不大对。

    难道他不主张出兵,又没有什么充足的理由?

    像了。

    为什么他不主张出兵,又没有充足的理由呢?

    难道他背着他父亲,私下与高显有来往,或者说,他与高显有协定,希望高显能支持他取代他父亲?

    狄阿鸟不动声色地看着,看着,差点就是冷汗直流,幸亏自己来不主动提出兵的事儿,谨慎小心,如果也演丁和高显有秘密协定,而自己又不小心,一来就主动提出兵的事儿,被当成是一场阴谋,凭他这种翻云覆雨的本领,很可能有个相反的结果等着自己:克罗子部和高显联手打自己。

    想到这里,他忽然就在意纳兰明秀了。

    纳兰明秀心机深重,就自己的第一印象,有能力,有魄力,那他满足于纳兰部臣服于高显的事实么?

    近几年来纳兰部蠢蠢欲动,纳兰明秀更不是个甘于臣服的人。

    这次战争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表面上他可能不愿意出兵,不敢出兵,可实际上,自己名义上的十万大军,可是能间接帮他摆脱高显这个主人的,无疑于一只魔爪伸在心上抓呀抓的,不停地诱惑他去犯罪。

    狄阿鸟回首扫过纳兰明秀,而纳兰明秀也在看他,似乎再问:“你没有什么话说给我吗?”

    双方有点心照不宣。

    狄阿鸟凑过头去,纳兰明秀也不经意地配合,伸头过来。

    狄阿鸟小声说:“我常听说高显国国王豢养了三头恶犬,四处张牙咬人,倒不知有哪三头,纳兰明秀能解答一下我心中的疑惑么?”

    纳兰明秀现出一丝羞恼,低沉地问:“你什么意思?”

    狄阿鸟笑了笑,轻声说:“这一次我出兵十万,请问纳兰部出兵多少?不要说纳兰部出于对也速录大汗的客气,走马过来看看。”

    纳兰明秀自然不会真生气,低声说:“你当真出兵十万,留下一堆孤儿寡母?你有几人几马我心里清楚呢。”

    狄阿鸟笑笑说:“那你看着好了,我知道会是这样,放心吧,我会体谅你的。”

    纳兰明秀淡淡地说:“你想让我出兵助战就直说,想要别人帮助,总要给些好处。”

    狄阿鸟冷笑说:“我有十万人,需要你来帮助?我倒相信你会看着也速录大汗的面子上,给了一千两千人,旗号都不敢打?”

    纳兰明秀扭过头,过一会儿,忍不住扭回来,疑惑不定地问:“你当真有十万人?”

    狄阿鸟淡淡一笑说:“我只要你保证,在我和高显的战争期间,你纳兰部不骚扰渔阳,只要你做到这一点,你我就达成协议了,我不在乎你出不出兵,哪怕你现在起身离开,我都会欢送。”

    纳兰明秀和也速录早就通过气,也速录自然希望拉纳兰明秀公开与高显决裂,甚至是在逼迫,他自己自然也很想坚定自己某一面的念头,因此说:“看来我出不出兵在你眼里都一个样,我倒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有此自信?!”

    这个时候,也速录进来,哈哈笑着与几个很久没见面的人分别拥抱,坐到了上头。

    狄阿鸟尤不忘附耳低语,在纳兰明秀耳边淡淡地说:“打不赢,我可以借兵,但不是给你借,而是给……”他往头顶上指一指,含蓄地说:“知道是谁吗?这上头没有话,我敢拿我辛辛苦苦的十万兵马,撞一个鱼死网破吗?”

    纳兰明秀的眼睛陡然睁大放光,轻声说:“天朝?!”

    狄阿鸟没有再理他,话能让人意会就可以了,笑着给也速录示意。也速录起身介绍他,表示自己这一次出兵的由头,为了避免狄阿鸟客气,没说为养子出气,只说东夏国国王出兵十万,草原各部到了向高显下手的绝好时机。

    下头立刻有人拿当年的事儿责问:“谁知道这是不是博格阿巴特又一次诡计?”

    当年的事儿,也速录最清楚,他怎么会允许人揭老底,怒吼一声:“你什么意思,质疑我的养子,那就是质疑我。”

    狄阿鸟请他不要生气,站起来,走到众人的面前说:“胆小的从我也速录阿爸面前滚吧,我的十万大军打完高显,总也找些无耻之徒算账,这件事我阿爸既然说出兵,他要号令不住你们,那你们的脑袋就不用长在肩膀上了。”

    他太霸道了。

    也演丁连忙和事说:“族伯们没有反对出兵的意思,只是还不大相信你。”

    狄阿鸟冷笑说:“不相信我,那就相信我的兵马好了?我教训完高显,就轮到那些不相信我的人相信我了。这一次我来,主要为纳兰部未来的大族长纳兰明秀能够与我缔约,互不侵犯,我也速录阿爸一片好意,愿意与我一同出兵,你们竟然反对,说不信任我,都有谁反对?”他抓上一个马鞭,指了前排一人:“你反对吗?”

    这人闷声不响地欠欠屁股,可能觉得太丢人,连忙说:“答应不答应,那是听我们猛扎特也速录大汗的。”

    狄阿鸟满意地说:“对,我也听我也速录阿爸的,他要让我收兵,我立刻收回兵马,忍了这口气,不再向高显动武。”

    说完,回过身,微微欠身,面朝也速录,摸向自己的胸口。接着又说:“既然大家反对,阿爸也不需鞍马劳顿,让我一人代您教训惹您生气的敌人,我只需要纳兰部不趁我出兵,骚扰我。”

    他淡淡地叫了一声:“纳兰明秀。”

    纳兰明秀站了起来,慢吞吞地说:“我答应也速录大汗,这一次,我们纳兰部联合慕容部共出兵一万。”

    也速录大吃一惊,扭过头去,出兵多少无所谓,关键是纳兰明秀一直不肯吐口,怎么突然转向,要出兵一万。

    他迅速判断,结论只有一个:“纳兰部放到这个时候才决定,那是在取悦东夏。”

    他吭吭两下,盯纳兰明秀一眼,看到纳兰明秀向给自己做出交代一样,微微致意,只好因这个亲疏远近,答应说:“如果你们还当我是你们的大汗,就听我的,我们克罗子部决定出兵三万。”

    狄阿鸟这又单膝跪地,行礼说:“也速录阿爸,为报答您的恩情,我愿意留下做先锋。我虽只带了两千人,但都是敢死勇健,不会让您膝下的孩儿多流半点血,攻坚拔锐的战事全由我一个人包了,人不够,我再从后方调集,诸位见证,哪一战要是不冲在前面,我东夏国国王就是一个小人。”

    也速录连忙说:“这怎么合适,其它几路没有你怎么行?”

    狄阿鸟说:“论打仗,我不如我的妹夫,我不在,他反倒可以放开手脚。”说完这些,忽然发觉也埚给了个眼色,自一旁而起,从外头接了个人来,虽然还没看到,就知道是也榴桦,又一顿首说:“也速录阿爸,今天请诸位诺颜见证,我要向您的尊贵的女儿求婚,请求您答应她嫁给我。”

    也速录连忙说:“也答儿?”

    他有点慌乱,大声说:“不,不,不,也答儿已与纳兰容信定亲,这个事还在放在后面说。”接着一抬头,给纳兰明秀说:“纳兰明秀首领觉得呢?”

    纳兰明秀还没吭声,也榴桦在也埚的扶持下,走到众人面前,浑身盛装,低着头,脸上都是玫瑰色的红晕。

    狄阿鸟立刻上前一步。

    他再一次单膝跪下,请求说:“美丽的天鹅一般的也榴桦,我将最纯洁之心献上,邀请您与我一起返回东夏,做我的妻子,虽不是王后,却保有尊贵。”

    也榴桦轻声应诺说:“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拒绝不了的盛情,我只能收下,让我的爱一生伴随你左右。”

    也演丁第一个因为吃惊扑上来,大声说:“也榴桦,你,你公开,你公开与……”他“哎呀”一声,找一个借口问:“那慕容金牛呢?”

    也速录也应付不了这突然而来的先斩后奏,呼隆站起,顺口就问:“是呀。”

    也榴桦说:“慕容金牛与我尚无婚约,阿爸这是怎么啦?”

    也速录能怎么说,只好又连忙说:“对,对,对。”

    他在一团骚动中耐心分辨说:“也答儿是与纳兰容信有婚约,也榴桦与慕容金牛并无瓜葛,对,对,对,阿爸答应你们,答应你们,从此之后,阿鸟你就不是我的养子,不,不仅是我的养子,还是我的女婿。”

    他觉得事情突然就这么结束了,忽然发现纳兰容信站一边儿,奇奇怪怪的,心说:“不会瞒了阿爸,两个女儿都要来这一套吧。”

    狄阿鸟却突然拉过纳兰容信说:“有一件事不敢欺瞒阿爸,真正的纳兰容信已经死了,这位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弟弟,他被纳兰山雄大首领恩养长大,名为纳兰容信,却不是与也答儿订婚的那个,请阿爸再与也答儿商量,是否还答应这门婚事。”

    也速录老脸通红,应着“对对对”,接着又慌乱地说:“没想到,没想到,我会再与也答儿商量。”

    他和声和气地要求说:“好了,好了,婚姻之事,我们应该换一个时候谈。”

    刚刚说完,也庆阿又钻了进来。

    他正是憋了一腔火没地方发,眼看这又来个凑热闹的,大怒咆哮:“你个病秧子跑来干什么?”

    也庆阿咳嗽一声,轻声说:“我的阿爸,我并没打算来这儿招惹您生气,可是阿妈和我女人一定让我过来,他们都担心许诺声音不大,没有人听到和见证,有违诚意,就让我来当众宣布。当着诸位族伯的面,当着神圣的克罗子部麾矛和旗帜,我宣布,我愿将我的女儿奇奇格许配给东夏国王子嗒嗒儿虎,如果阿鸟不反对,那我们两家日后无论是贫贱,富贵,受小人挑拨处于战争和误解与否,此言不废,若有反悔,请长生天收取违者之性命。”

    他举起三个指头,象征誓言的真诚与高贵,回头告诉也速录说:“奇奇格是我的女儿,他的婚事理应由我这个做父亲的做主,我病在膏肓,阿爸就原谅一个即将被长生天收走的人在此托付儿女之事的心愿吧。”

    也速录木然。

    也演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怏怏地说:“那也不能都娶走吧?!”

    狄阿鸟心里冷笑着,只当他真的和高显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心里念叨:“也演丁,你想不到吧。有了这种亲上加亲的婚姻,我看你怎么破坏这种联盟?破坏不了,看你怎么去给自己的盟友交代?”

    婚姻总是结盟的稳固纽带。

    各国各部利益纷乱,即便联了姻,往往照样反复无常,但婚姻带来联盟的稳固程度也是和当政家族视亲情的程度相符合的。

    也速录家并不是铁打的水桶,但是他们从漠北贫瘠之地奋鞭而起,有过父子兄弟与马尾巴之外只有影子的生活,这使得他们相比于那些亲情淡薄的世家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同时,婚姻和女婿总也要比一个七、八年不见的,所谓的一个养子牢固吧?

    无疑狄阿鸟在自己都没有敢去想的情况下,给他上了一个笼头,笼头上写着:也榴桦的父亲。

    到了也速录这个程度,儿女的婚事就是天大的事儿,有时候这个父亲就会反复犹豫想不好,是婚配一个外在的势力呢,是牢固缔结自己的部下呢,还是忍受屈辱,嫁给仇敌以休养生息呢?

    利益,亲情和良心密密麻麻地交织。

    也许,他睡觉前想好了,我要把她嫁给谁谁谁,天亮之后因为没来得及给众人说,立刻反悔了:不行,她是我的女儿呀,我和这个谁谁谁将来决裂,要打仗怎么办?我的女儿该多悲惨呀。于是,他又掖着这个话,不说了。所以,像他们这些人,如果重视亲情,儿女的婚事,特别是女儿的婚事,那是又容易又犯难,几个来回,可能会出现一个有了婚约,却一辈子嫁不出的事儿。

    这次内外串通的婚姻,不管他想到没有想到,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冥冥之中打了败仗。

    可这种败仗,他又没有一个复仇的对象。

    现在,他必须把狄阿鸟当成女婿来看待了,不管自己有什么预感,有什么担忧,这个岳父,他都要做做看。

    回到家里,他静默,追思,不动,暗中再与也演丁一合计,决定派个人去给纳兰山雄送个信儿:“不是我不把女儿嫁给您的儿子,两族缔结更牢固的联盟,而是您的儿子背叛了您,摇身一变,成了另外一个家族的人。”

    然后,立刻取消也答儿与纳兰容信的婚事,按照也演丁的话说:“不能都嫁。”

    与此同时,狄阿鸟也要为纳兰容信的事儿,派人去见纳兰山雄、舅舅铮格别儿。

    他给纳兰山雄表示,自己也是一个恩仇必报的人,不但会记住他们的恩情的,还会十倍奉还,是准许纳兰容信继续叫纳兰容信的,并请求对方继续当纳兰容信为自己的一个儿子,接受奉养,说:“父舍其子,其心哀哀,思其掌上鸣;子离其父,心中眷眷,似小马远牡,驱赶不动,此乃父子天性,人不可以违,违之伤哀。您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会觉得纳兰容信记得自己以前的父亲,就不要这个儿子吗?就不能接受一个事实,宽宏看待之,让他既是我们夏侯氏的子孙,也是您的儿子?!”

    他也派人给铮氏舅舅说:“我们原是一家人,只因为相互误解,争为正统才闹到这个地步,现在,我已经一手缔造了东夏国,并没有从自己的堂兄、堂弟那儿抢夺什么,我们原本要争的就都没有了,不是吗?难道还要继续仇视下去?”

    话给过,这二人有什么样的反应已不重要,关键是自己该去做的都做了,也使得纳兰容信不带负担地接受自己这个兄长的关怀。

    联合出兵的事儿已经促成,战争也越来越近,做完这些,其余的,他就要放到战争以后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王本讨地,得到了意料之内的失败。

    王本去了高显之后,神色可怜,从请求,到苦求,再到哀求,只有几句话:“那龙多雨许给我们大王的母亲封地,这是他亲口说的,我们大王一家都在渔阳,自然不能往黑水下游那么遥远的地方,这封地一定得与我们挨得着。”

    龙多雨的许诺,那是在狄阿鸟舍弃王位,臣服于高显的基础上的,只是他自己把不住,在奴隶的事上哄骗借用了,这会儿一口咬定,他说的是东夏王回来才给封地的。

    高显官方自然也口径一致,拒绝说:“你们想要湟西,没门。”

    但私下里,人人被王本的真诚打动,说:“人家现在是求地,他怎么可能没许,要是没许,王本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么?唉,龙多雨真他娘的不会办事儿,王本一走,那可不真要打仗?”

    王本自己也没多想,他是怕自己不哭,不软,不哀求,人家觉得太无礼,杀使绝情。

    旋即,他扑捉到了高显上上下下的心态,带随行数十人穿白衣,走上大街,从南往北,一直哭向宫殿,最后在地上爬,挥泪拍地,弄一身脏兮兮的,哭道:“我东夏与高显源出于一,犹如父子兄弟,我本是高显人,父兄报效于高显,而自己受夏王器重,腆食俸禄,身不由己,若是诸大人一意孤行,就会兵戎相见,我是不忍心看到那一天,你们难道就忍心吗?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高显方面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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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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