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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节 湟西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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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增加“蚁啃骨”的服用,狄阿鸟真的只剩了半条命,惨叫个把时辰,睡醒之后虽好了一点儿,可两条胳膊两条腿只轻轻抬一抬,就需要拿出抬泰山的力气。

    花流霜过来看他,见他脸色苍白地望着自己,心里猛一痛,还要冲他发火的一点矫情全不在了,就挪个墩,做旁边,轻轻地问:“是不是恨死阿妈了?!”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都气病过了,还有什么恨的?只是生庶们遭了秧,接下来,也不好收场?!”

    花流霜责怪说:“你也不好收场?难道比你白白花一个山颠海倒还不好收场?错了就错了,知错能改,就行啦。”

    狄阿鸟哭笑不得地笑了笑,反问她:“我错了?”

    花流霜说:“你还不觉得是自己错了?你要是没有错,那人家就都听我的?你那些中原来的部下都是种地的,常言道,家有存粮,心里不慌,当家的把粮食拿出来送人,还有比这个更让他们感到恐慌的吗?这草原上的人,视牲畜如性命,不到时节,宁愿饿死也不肯宰杀,你却又要杀羊,他们还有比这个更要寒心的吗?这一件事,你把两边的人得罪了光,把两边的人也都吓得够呛,你还没错?这不是上古比德行的年代,作为一个国家的君王,你得处处为国家的利益着想,不能干那些光给予而没收益的事情,也就说不能吃亏,你要是吃了亏,就不是你吃亏,多少人熬心哪。”

    狄阿鸟苦笑说:“前天还在给李芷说,我阿妈一辈子吃不得亏。”

    花流霜“啊呀”一声,仰天看了看,低下目光说:“我一辈子就是不吃亏,不吃亏是为了谁呀,过几年就年过花甲了,年过花甲,就是泥土埋了半截子的人,我不吃亏,一分一分地抠,不是熬儿熬孙吗?”

    她轻轻地说:“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也别找后账,那张铁头他们几个,都,都怕你,跑渔阳找人说情去了,你不给他们放句话,怕他们都不敢回来。”

    狄阿鸟说:“他们不敢回来?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他们还有什么不敢?我都在想,我是不是该逊位,让他们做两天大王。”

    花流霜脸一黑,说:“这个事儿是我让的,你要找后账,那不是让阿妈难堪?这个事儿是你错了,错就错了,哪还能死认那个理,听阿妈的,你毕竟是大王,不认错就不认错,没必要计较下去。”

    狄阿鸟心里涨得厉害,猛吸一口气,却还是呼了出来,怅怅叹道:“阿妈定要认为是我的错,我也没什么话说,可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这个国王给那些百姓做下的许诺呢?一转眼成了这么个结果,我还有什么脸面对天下人?”

    他用手指一指,喘着气说:“你去北面的山上看看,那儿还有黎庶给我立下的石碑,现在看来,倒是在昭昭天日之下,见证我的背信弃义,阴毒和无耻,我好不容易谋求得到在上谷互市的机会,也不得不主动放弃,阿妈让人把他们卖到高显不成,银子自然也得不到了,而我在明面上给朝廷没法交代,或者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朝廷的人就会来,来谴责我的忘恩负义。现在粮食给了,羊杀了,反倒得到全天下人唾弃和鄙视,这就符合国家的利益了,这就让他们,让阿妈都满意了?等我好了,这个国王,我就不再做国王了,谁爱做,让谁做去,他张铁头不是能吗?他来好了。”

    他俯身一串咳嗽,堵嘴不知接走什么,手巾揣袖子里了。

    花流霜吓了一跳,连忙说:“好,好,好,你没错,阿妈错了,可阿妈能清楚朝廷会在半路上等着咱们吗?要是有了百万纹银,这举步艰难的局面不是转瞬间就打开了?你哪还用一会儿向这个人低头,向那人赔罪的?你是阿妈的儿,阿妈看你到处给人低三下四,心里就忍心吗?”

    狄阿鸟艰难地爬起来,硬生生撇一个笑:“朝廷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之前我还让你们都看了,说这是他们的阴谋,阴谋,他们就放任几万人消失在眼界当中?只要有一点头脑就会知道,他们肯定半路拦截。”

    他说:“现在,还要把这错那错给我,阿妈,我不恨你,那是我没法子,你是我阿妈,可你也把我杀了一回,东夏三、五年之内,再无大的转机。”他大吼一声:“再无转机。”

    他说:“自古当政者最忌自己政令无法推行,底下阳奉阴违,为之而举屠刀之例比比皆是,有人说是争权,有人说是夺利,不管怎么说,都是血流成河,就说我们在京城经历过的,一场大屠杀,长月巷空。我知道东夏没有法制的根基,大家把着肉,割着牛羊商量事情,也知道自己和部下们名为君臣,实为兄弟,从来没要求过他们都闷着头听我的,可他们给我最起码的尊重了吗?就算挽回我杀羊之举,也不要送我这一个骂名吧。”

    花流霜也喝一声:“好了,你有完没有?这件事是你在前,他们在后,你阿妈在后,关键时候,没选择了。”

    狄阿鸟说:“那好,别的人我可以小作惩戒,但有一个,我一定要他的人头。”

    花流霜问:“谁,你阿妈我?”

    狄阿鸟咬牙切齿地说:“龙多雨。他既然是使臣,来我邦国就该谋求两国和睦,诚恳待人,却反倒挑拨生事,挑拨我们母子的立场,以谄媚和厚利引诱你做出错误的决定,杀了他,这件事才好收场。”

    花流霜睁睁眼,怒道:“我看你敢?!他是谄媚于我和你二阿妈,也确实说了很多动听的话,要是没有这些,没有把人价涨到二十两银子,我也许不会心动,可你杀了他,两边就都得罪了。”

    狄阿鸟嗓子都哑了,却用尽全力说:“当年七国争雄,秦国的张仪来到楚国,许诺六百里土地,让楚国与自己盟国反目,结果事后,张仪说,他许出口的只是六里……你说,现在这个情形像还是不像?拿我当楚怀王?休想,我杀了他,还要给高显索要湟左之地,不给,那就只好兵戎相见。”

    花流霜苦笑说:“你要给高显打仗?你要出兵高显?你打得过他们吗?”

    狄阿鸟说:“打得过得打,打不过也得打,如果北平原时刻会被收回,我必须得再找一块根本之地立足。”

    花流霜咆哮说:“事到如今,你就是为了一个名声?你就是为了把这个恶名栽给他们,要打仗?你东夏几只猫几只狗,你拿什么?你拿什么给人家打?人家一出兵,你就烟消云散了,之前,人家说你是他们的情夫,你吭声了没有,你不也忍气吞声,现在这不是一条疯狗是什么?”

    狄阿鸟说:“是不是疯狗无所谓,我没错,阿妈也没错,东夏人更没错,那总得有个人错了,既然他龙多雨喜欢奴隶,喜欢买奴隶,我就,我就把高显城的人都掳掠过来,再让他们出钱买走。”

    花流霜点点他,说:“我希望你说的是气话,明一早就忘了。”

    说完转一个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喊:“李先生,李先生,你过来看看,他是不是又犯病了?”

    李言闻应声进来,房子里就只有狄阿鸟仰天躺着,拿一条宽大的袖子往后拔,当即就说:“这个时候,大王还是不要过于激动。”

    狄阿鸟喃喃地说:“你也算我的师兄,公允地讲,这件事,真的是我错了吗?”

    李言闻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让我一个医人说,大王自然是对的,救民于水火,与救病人于病痛,这都是一样的道理。”

    他坐过去,要了狄阿鸟的胳膊把上脉,轻声说:“不过,从国家而论,大王怕是急于求成了。对于东夏,我虽然不熟悉,但我知道其中一点,举国上下,救助流民是有一定的底线的,大王逾越了。”

    狄阿鸟苦笑说:“这我知道,医药和音律一样,都讲求君臣佐辅,你说,我这个大王,不能让上下同心,成这样,累不累。”

    李言闻笑着说:“以我来看,大王又错了,此时正是举国一心的表现,在你的臣民眼里,他们就是辅佐你的,就像用药,主药偏了,辅助的药就要把它拉回来。这也正是良医和庸医的区别。”

    狄阿鸟反问:“良医和庸医的区别?”

    李言闻微笑着点点头,说:“没错。大王,你觉得什么样的医人才算神医呀?”

    狄阿鸟想了一会儿,说:“神医扁鹊赞誉过他的师兄,说他师兄防患未然。”

    李言闻称赞说:“防患于未然,怎么去做到呢?”

    狄阿鸟说:“自然是看些细微的征兆,提前……”

    他扭脸看着李言闻说:“我明白了,看来师兄不但能够悬壶济世,也能普度苍生。”他轻轻地说:“这件事上,我的确没有做好预防,我的国家之中,那些老部下都是农乡百姓,他们从小到大,能用手摸过十两、二十两的银子就不错了,看到我如此开销,自然接受不了,而现在杀羊,牧民们也一样,这是我没有防患未然,我的国家虽然上下一心,人人把国家当成自己的,但他们却没有足够的眼光和气度,怪不得我就一直奇怪,为什么只有阿浑一个少年理解我?现在明白了,他的家庭不一样,这的确是国君的错,是国君的错,不能不承认。”

    李言闻又说:“那大王看,什么是名医呢?”

    狄阿鸟想了一会儿说:“见多识广,通览古今医术,经验丰富……”

    李言闻说:“不对,不对。这名医呀,光这些还不够,名医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醒悟民生疾苦,不但要医术高超,还要了解病人的痛苦,使他们充满希望,同时传播医术,培育弟子,造福更多的人。”

    狄阿鸟点了点头,说:“没错,这一点,我也没做好。”

    李言闻又说:“那什么是良医呢?”

    狄阿鸟说:“这我想我知道,我虽然没有治病救人的经验,可是也粗通医理,这良医嘛,关键在于掌握剂量和火候,对于一般的医生而言,医药里头的‘十八反’,‘十九畏’都不敢轻用,但是良医偏偏就是真正领悟了这个‘十八反’,‘十八畏’,利用这个,他们就能把握住药效,或者让药猛,或者让药缓,是不是这个道理?”他沉痛地说:“这一点我也没做好,要是我到劝退这一刻,已经是要过火候,我就不会坚持杀羊馈赠百姓,事情也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言闻说:“天下万物的道理都是相通的,大王能想明白这一层,只当个教训就可以了。想不明白这些,作为一个医人,再努力,到头来只能做一个勤医,博习广志,东西奔波……”

    狄阿鸟反手抓了李言闻的手说:“师兄,不,言闻大哥,小医医病,大医医国,你既然要留下,就帮我治理国家吧,我敢肯定,东夏,没人会比您更善于治国。”

    李言闻摇了摇头,说:“不,最善于治国的是大王,我这短短几句,其实是治病用的,不细细揣摩你的心病,给你解决,你会好吗?我一生向往的是医道,虽知大医医国的道理,可是世上光有大医,又怎么解决民疾民苦呢。要是大王愿意帮助我完成平生志向,我就留下来做一个仆人,想方设法让东夏的百姓一个个身体健康吧。”

    狄啊鸟断然拒绝说:“不,不是仆人,你我二人永远平辈论交,我们两个,不好分高下,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大王最具威严,可对医生们来说,神医才最有威严,如果我说言闻大哥是神医,你会当我拍马屁,那我只好说,你一定会成为一位神医的,我听说你有了一个儿子,还没接过来,他叫什么?”

    李言闻说:“噢,他?!小名叫时珍,是我的父亲取的,知时而珍,应了大王的话,也是寄予厚望,想让他长大了做一位良医呀。”狄阿鸟说:“你说得对,这一番话,我的病好了一半儿,不过我还得继续病着,只有我继续生病,北平原乱着,朝廷看到了,才知道我的重要,不会为难我们东夏。”

    这件事传到备州,杨雪笙就破口大骂东夏忘恩负义,狠毒无耻,而实际上却大大松了一口气,第二天,他收到各个方面更为详细的情报,不免心有余悸,当晚招来几个心腹,开个小小的庆祝会,说:“东夏王是只鹰,可他的部下却是群野鸡,事到末了,野鸡与鹰分出高下,成全我们,可我们并不能掉以轻心。此次我请诸君前来就是要扩大战果,拜托以两件事:其一,此事已促成军民对东夏王的痛恨之心,但民间流传的结果往往没准,很可能不是变成朝廷和东夏王都靠不住,就是变成朝廷软弱,东夏王有如此恶行而朝廷不敢问,所以这个时候,地方上当满足后方百姓士绅想知道真相的心情,张贴一些布告,其二,朝廷一定要为上谷百姓讨公道,应派出使者,持强硬态度要东夏给我们交代,要宣布惩诫,宣布收回北平原。”

    刘太勋连忙起身,担心地说:“东夏虽然对不起朝廷,可它毕竟还是朝廷一手扶立的,万一宣布惩诫,致使东夏反目呢?”

    另一位干臣熊熙来则起身说:“以下官看……”

    他是孝廉出身,从地方举荐上来不久,年龄也不大,只有二十七、八岁,体型倒符合一个“熊”姓,颇为高大,一双卧蚕眼,脸色红润,还留了茂盛的胡须,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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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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