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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惊坡敌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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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裤子呢?!裤子。”史千亿提了条趴地上的裤子,说:“湿了,都是泥。”李芷连忙往屋里一指,要求说:“回去拿。”不过,狄阿鸟已经先一步出来了,穿着白色的短裤,披了个练功、读书时穿的马褂,他下来,跑到那老人身边,一把抱住,叫了声“风月阿师”,然后在对方耳朵边说了几句,只一句,老人就变色了,狄阿鸟请求说:“先进屋,我们里谈。”

    这又一个一个请人,说:“各位将军,我和我阿师都失礼了,你们也知道,我阿师,天地闲人,我,刚刚又是和爱妾,也就是翻江倒海,鸳鸯戏水吧,被堵到了澡桶里,不得已,大大失礼。尔等的心意,我都明白,你们要我答应,并无不可,我只想问你们一句,我真做了狼主,将来,你们的一帮儿郎,穿着盔甲,手持兵器,来到你们面前,*你们来做狼主,你们怎么办?!”

    离他最近的一个小个子反应快,立刻就说:“那我就杀——”他不说了。狄阿鸟说:“无论一国,还是一家,这帝王,乃是天命所赐,人心所向,只有德昭盖世,命数到了,万万人皆信服的,才可称得。

    “我岂可窃之?!

    “身为臣子,无论才业如何,都应该忠于主事,尔等捧我,尔等可愿意忠于我?!尔等忠于我,我能不忠于吾主么?!”

    他说:“都起来吧,不是我不听你们的,而是吾主尚在,我要将你们的意思禀告过他,他肯,我才肯。”

    李芷连忙朝风月先生看去,却发觉他的脸千变万化,却不发一言了,忽然想到狄阿鸟在他耳朵边凑过,心里纳闷,连忙扶着他进屋,进了屋,给了一杯热茶,问高奴方面的情况,听老人一说,竟然是狄阿鸟在遥相策划,想到他本人竟一声不吭,害自己把部众遣散,遁世消失,内心之中千拐百转,恨极了。

    若是知道高奴就是在他兄弟二人手里,自己当日何必还要为部曲愁,以至于现在只能在狄阿鸟家中出入,雕阴城都不敢进?!

    上千部曲,放入高奴,高奴岂不是万分牢固?!

    这个小狐狸,亏我爱着他,爱到骨子里,他却背着我干这些事儿,真恨不得咬死他,一口口吃干净。

    恨完了,她倒是倾向于风月的主张,说:“老先生,你该把他接走,你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呢?!”

    风月知道他是正室,话也放心,叹息说:“不瞒你说,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一些人心急,想让她阿弟称王称汗,这高奴之功,首在阿鸟,阿鸟之才,又远过他阿弟,阿鸟和他阿弟虽然相差不大,可是二人,自小就像是十余岁之隔,他阿弟受人欺负,却是让比他大半岁的阿哥保护,你既然是阿鸟的妻子,我问你,他的阿弟称王称霸,他却在靖康为质,你愿意么?!”

    风月说:“他兄弟现在尚无大碍,将来呢?!就算阿鸟心里平衡,就算他阿弟心中坦荡,不作忌恨,二人兄弟情深,我来问问你,也是考考你,如果二人意见相左,所亲近的人不同,怎么办?!倘若朝廷知道,故意放归狄阿鸟,搅拌二人,坐等二人相残,怎么办吧?!大事大业,现在成与不成,你我都不知道,这兄弟二人的乱象,作为一个长辈,你让我怎么办?!你让阿孝怎么办?!阿鸟执意下去,到了将来,他自己又怎么办?!天下的事儿,还有比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共享富贵更要紧的么?!”

    李芷深以为然,自己一家,就毁在兄妹二人失和上,自己一家,就已经酿了一盘悲剧。

    未雨绸缪,可见面前这位老人的大智慧。

    可她奇怪的是,他竟然不再坚持了,李芷想起那附耳之言,问:“他刚刚给你说了什么?!”

    风月苦涩一笑,说:“他说他妹妹阿田在京城,他还有一个儿子在京城,有两个人为质,他不会跟我走,而且,他不在乎阿孝是否称王,他保证不会兄弟相残,如果明天不免,他愿意骑一匹瘦马,携带爱妻娇子,远走天涯……我还能怎么办?!”

    李芷明白了。

    阿鸟的桶中躲藏,就是在想这些。

    但她也急了,一按脑门,提醒说:“他是骗你的呀,他是骗你的呀。阿田是在帝京,可是,她隐匿了身份,不是朝廷的人质,至于他儿子,他现在都是一个流犯,一个儿子,嗷嗷待哺,朝廷?!未卜先知,拿去作质么?!是不是你带了这么多兵,吓住了他。”

    “吓住了他?!他是吓大的么?!我带兵,是怕朝廷听到风声,来抢他的人。”风月“啊”了一声站起来,提腿往院子中跑,到了院子之中,眼看众将都在,连忙问:“阿鸟呢。阿鸟呢?!”

    史千斤说:“他心里慈悲,要了一匹马,去抚慰外面的将士了,刚刚风大雨大,将士们都……”

    风月一跺脚:“他跑了。”

    几个人连忙上前,说:“不会,他的家眷都在。”

    风月哭笑不得,叫道:“糊涂呀,糊涂呀。”又气不打一处,说:“他的家眷,你们谁打定主意要碰的,他给他阿弟暂时奉养着,不行么?!”众人慌了。

    风月回头跨进去,躁得一味给李芷说:“学生出师了,学生出师了,把先生玩弄于股掌之间,他?!”

    李芷说:“追!”

    风月说:“离河不过几里,他一过河,你到哪里追去?!”他气恼极了,说:“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他把阿师玩弄于股掌,眼里还有阿师么?!我就让他自生自灭,我就让他去自生自灭。”

    他又补充说:“你们都走,下面有一个万人队,护送你们会高奴,让他自己找上门来。”

    李芷却摇了摇头,说:“先生又错了,他若是与你们走,我们一家与你们去,也就罢了,他不走,你让我们走,外不能胁迫他,内制造仇恨,倘若他兄弟二人真如你担心的那样,我们夫妻几人,怕是永世不能见了,这就是您的本意么?!”

    风月怅然,说:“好一个远见,你的才能与阿鸟的母亲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你在他身边,我也就放心了。我在这里喝茶,歇息,将士们天明返回,我要借道上京,一是朝贡,一是修好。”

    李芷说:“你真的不追了他了?!”

    风月轻声道:“不追了,他自小就是一头撞墙上的人,他阿爸不加劝阻,反而鼓励,使得他只知道进取,而不知后退,朝廷已经让赚了二十万丁,岂能再让赚一回?!这是不知进退,只知进,不知退,望你在他身边,你好好地与他说,慢慢地改变他,百折不挠是勇气,不假,可是沽勇过甚,就是让人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儿了。我怎么说也是个长辈,你把几个孩子都唤来跟前,与我见见面呗。”

    如果他要追,他肯定能追得上,可是他不追了,狄阿鸟第一时间没有过河,他在逐阵观兵呢。

    每一阵,他都不知廉耻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复述,然后大义凛然,说明自己不接受拥戴的原委,给将士们道歉,并且表示,自己要将此事禀明于自己的君主,如果君主同意,再接受拥戴不迟。

    一路上风雨又起,他衣冠不整,穿着裤头,去督促将士们结帐避风雨。

    身为大禹帝的子孙,他没继承了大禹帝的特征,毛往腿上长太多,使得腿变得有点黑,不过,在黑夜里还是白的。

    将士们都亲眼看着一个半身光的骑士一阵一阵地过,不嫌口干,与人道歉,督促众人结帐避雨,心里却是要还他一个人情,皆奋声嚎呼,兵器或鼓振,或哗竖,在风雨中太一致,刷刷翻寒光。

    最后,人人都喊:“博格阿巴特巴特尔,高奴王,博格阿巴特巴特尔,高奴王。”

    又借风雨,在缝隙梗中爬的几个江湖中人哪见过这种阵势,一个比一个爬快,一个比一个顾头不顾尾,达摩老先生身子肥大,屁股被撑拦了,漏了红,左摇右摆,左摇右摆,就像是后路人的旗标。

    众人一鼓作气,一股作气,很快到了河水边儿,河水暗涨几许,到了夜晚,上游的草芽,树枝都在往下流,一眼看去,一片大黑,一片小黑,就像是河里藏了一个个妖怪,和尚也好,道士也好,俗人也好,不是神仙,却是怕妖怪的人,你趴我,我扶你,有的说问河几丈几,有的说自己水性不好。

    背后一片一片雄浑的喊声:“高奴兴,博格阿巴特王。”督促他们在河边晃两腿,他们只好鼓起勇气,踏进水里。

    黑夜之中,却有一人一马过河,“哗啦啦”作响。

    几人初时差点被吓掉老魂老胆,再一看,确实是个人,人在游,马也被迫游,竟然游过河这边了,在浅水里走,马喷着呛进去的水花,尾巴打得水响。十几个人可见着活人,不顾一切地跑上去,他们目力也都很好,看到是条大汉,个个有所求,先吐真言,争先恐后地趟水过去,喊道:“壮士不要再往前走,不可再往前走了,前头都是狼兵,都是接博格阿巴特的狼兵,说不定反戈一击,就攻打雕阴了,你有马,快点回去,快点回去,给无敌的王将军报信,给朝廷报信,存亡在此一句话。博格阿巴特,他要称王了呀,他……”十几个人你抢我的话,我抢你的话。

    赵过本来就怀疑他们,听说没事了,也不必搅进兵马中,给人误伤,只是证实说:“你们是什么人?!”

    达摩身体大,屁股一扛,就越过了同伴,斜斜伸杖,摆了个义无反顾,斩妖除魔的姿势,单手往下一按,全身一顿,气吞万里地说:“我们,都是一些个——为民除害,为国效力的义士,就是要为朝廷除贼。”

    膏药眼身小,钻了进去,说:“没错。”

    他用截然不同,担惊受怕过的悲惨语调凑他们的义举,黯淡地说:“却没有想到,博格阿巴特竟从高奴调集上万兵马保护自己,我们这些人,无不奋力作战,给杀敌数百,突出了重围。”

    他拿了一个布袋,“啪啪”往水中倒什么东西,连声说:“开始还割人耳朵计杀人多少,后来,杀不胜杀,就?!”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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