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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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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还喝黑咖啡啊?”秦雨看着她的总裁大人皱眉,便忍不住轻笑,“再说,您不是戒了咖啡了吗?”

    “哦!”张硕挫败的揉揉眉心,心想现在我连喝杯咖啡的权力也木有了!

    甜丝丝的蜂蜜水倒是不难喝,但喝了之后张硕总觉得还不过,他要的不是这样的味道,他要的是那种香浓的令人忍不住沉浸其中的咖啡的味道。

    想来想去,张硕还是忍不住跟秦雨商量:“那个,如果蓝山没有了,速溶咖啡给我冲一杯也行。”

    “不行哦,罗总。”秦雨拿出大姐姐哄小妹妹的表情来:“速溶咖啡对身体更不好,咖啡因会影响小宝宝的神经发育哦!”

    “嗯,说的也是。”张硕挫败的点点头,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秦雨看他这样,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忍,眼珠转了转,又问:“罗总,热牛奶要不要?”

    “不要。”张硕很有骨气的摇头,牛奶什么的哪里比得上他钟爱的蓝山呢。

    “那……奶茶?”秦雨实在没办法,心想奶茶是底线了,老大你若是不要的话,小的可要退了。

    “好吧,我要咖啡味的奶茶。”

    “呃……”秦雨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闲着没事儿么你,提什么奶茶,“我那里没有咖啡味的奶茶,只有香芋的,草莓的还有香草的。”

    “好吧,香草奶茶一杯,谢谢啦!”张硕有气无力地哼着。

    香草味的奶茶闻起来感觉很好,张硕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把咖啡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

    一杯奶茶喝下去,胃里暖暖的感觉还不错。只是刚刚喝水喝多了,又想去洗手间。

    结果,一进洗手间,还没来得及怎么样,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搅,忍不住又吐了气啦。

    奶茶全部吐出来不说,这回连胃液都吐出来了。张硕觉得自己的胃好像是被两只手攥着拧了几圈又抖开,那种空落落的痛简直无法形容。

    一个下午基本没做什么事,五点钟司机开车把人送回家,宋书琴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自从知道怀孕再回Q市,张硕和罗澜两个人便住在丈母娘家里,宋书琴把女儿的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遍,床单被褥什么的都换成了新的,窗帘也换了,若不是怕新家具有甲醛什么的,她都打算把床和衣橱也换了。

    看见女儿脸色苍白从车里下来,宋书琴立刻上前去扶住:“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中午吐得厉害?”

    “呜……妈!”张硕只觉得心里特别特别的委屈,从来不知道怀孕居然是这种滋味。以前听人家说,女人孕吐的时候多难受什么的,他只觉得是那些女人耍小脾气,想让老公多宠爱一些。如今这事儿摊到自己头上才知道,这种时候,哪里还有心思要什么宠爱,只要能安安心心的吃顿饭,睡一觉,比什么都重要。

    “干嘛啊?这么大了还哭。”宋书琴看女儿红了眼圈儿,便忍不住数落起来:“我当初怀着你的时候,还不一样每天上班下班,洗洗刷刷,什么事儿都没耽误。你现在进出都是车接车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事小事儿都不用你操心,还不行啊?我和你爸把你宠坏了。”

    张硕心里更委屈,心想您是我亲妈啊!怎么还这么说?

    事实上宋书琴的做法是对的,她这样说,张硕心里顶多抱怨一下,若她再表示几句心疼,说什么我女儿受苦了之类的话,张硕的眼泪当时就能掉下来。

    这里母女两个还没上楼,罗澜开着用张老太爷的钱新买的白色沃尔沃xc90停到了二人身后的停车位上。听见动静,宋书琴忙回头,看见女婿从车上下来便笑了:“小硕今天回来的也早。”

    罗澜锁好车走过来,叫了一声‘妈’之后揽过张硕,低声说:“我刚给秦雨打电话,说你中午吐了三次?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嗯,好饿啊。”张硕委屈的扁扁嘴巴,侧头靠在身边温暖的肩膀上。

    罗澜手臂用了用力,把替自己享受怀孕过程的老公搂得更紧一些,低头吻了吻他的额角,温柔的顺毛:“乖,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张硕无奈的摇头:“我现在也说不上来吃什么了,只要别有怪怪的味道,让我吃了又吐就谢天谢地了。”

    “晚上煮小米粥喝,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比不上五谷杂粮对身体好。”宋书琴对女儿如此这般的撒娇状况有点瞧不上,虽然怀孕了,可也不能跟个孩子似的整天撒娇吧?叫街坊邻居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罗澜看见自家老妈率先往家走,便跟在后面揽着老公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下班的时间,家属楼里进出都是熟人,跟宋书琴关系交好的一位姓王的教授迎面走来,见了宋书琴笑着打招呼:“宋教授,回来啦!”

    宋书琴笑着点头:“王教授,去买菜?”

    “是啊。”王教授看着跟在宋书琴后面的一对小夫妻,羡慕的笑问:“这是你们家澜澜和她对象?”

    宋书琴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女婿,笑着点头:“是啊。”

    罗澜捏了捏张硕的肩膀,张硕会意,忙笑着叫了一声:“王阿姨好。”

    “哎,澜澜还是这么漂亮,哟!澜澜这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身体不舒服啊?”

    宋书琴笑道:“怀孕了,正吐的厉害呢。中午在公司里吐了三次,连喝的水都吐出来了。”

    “哎呦喂!这可受罪。”王教授叹息着,“咱们女人哪,这辈子什么罪都得受。这孕吐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孩子你要放宽了心,就当自己跟平常人一样,别老想着这事儿就成了。你越想着怀孕了,难受啊什么的,越是想吐。”

    “哎,知道了,谢谢王阿姨。”张硕乖巧的笑着答应。罗澜揽着老公保持同步微笑。

    “澜澜这对象长得可真帅气。”王教授羡慕的打量着罗澜,“宋教授你真是好福气哟。”

    两个人又说笑了两句,王教授见孕妇脸色的确不好,便忙劝道:“我看澜澜很累的样子,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改天有空了,来阿姨家里坐坐,阿姨给你炖乳鸽汤。那个对孕妇最好了。”

    “嗯,谢谢阿姨,阿姨再见。”张硕忙礼貌的跟人再见。

    张硕只喝了点小米粥便回房去床上躺着了,罗澜又冲了一杯孕妇奶粉进房间看着他喝完,又拿了清水给他漱了口,方靠在床边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亲爱滴,还难受吗?”

    “好多了。”张硕侧着身子往罗澜的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安静下来。

    这次灵魂换位之后,这家伙就一直很乖巧,简直比女人还女人,动不动就往怀里钻,把罗澜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母性光辉全部撩拨出来,每回都把他当场他肚子里的宝宝,耐心的顺毛。

    屋子里很安静,因为怀孕后变得听觉神经十分敏感的某人把闹钟什么的都清理出去,屋子里连时钟走动的声音都没有。二人细细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然后渐渐地合拍,一呼一吸都整齐有序。

    “老婆。”张硕忽然开口,“你说这种状况还要多久?”

    罗澜的手指在怀里某人的脸上轻轻滑过,低声问:“什么状况?十月怀胎没听说过吗?”

    “我是说吃啥吐啥这种状况。”张硕叹了口气,老婆这小身板儿本来就瘦,再这么个吐法,可怎么好。

    “我咨询过专家了,说因人而异,有的人根本不会吐,没感觉。有的人呢,会吐很久,还会头晕什么的。但大多数人大概两三个礼拜就过去了。”

    “两三个礼拜?”张硕摆着手指头算日子,希望自己老婆这身体属于大多数人之一,“唔……我这才开始吐了一个礼拜吧?”

    “多吃蔬菜和水果,每天喝孕妇奶粉,不要油腻,荤腥和刺激性味道的食物,会好一些。”

    听了这些张硕又忍不住皱眉:“这也不许吃那也不许吃。嗷嗷……我最喜欢的咖啡也不许喝了!”

    “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我就想劝你少喝那些东西了,趁着这个机会,你最好把这个给戒了。”

    “凭什么?”张硕立刻从温暖的怀里挣扎着钻出来,手臂支在枕头上,不满的瞪眼:“我不抽烟,不喝酒,唯一的爱好就是喝一杯咖啡,就这你还要让我戒了?”

    “不是我想让你戒,是你的宝贝娃儿要你戒好吧?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啊,你得负责,知道不?”罗澜抬手把炸毛的某人摁下去,拢在怀里顺毛,“再说了,也就怀孕这段时间不让你喝嘛。而且,说不定三个月之后我们又换回来了呢。”

    “嗯,到那时已经不会再吐了,这茬罪就由我替你受过去了。”

    “切!你以为怀孕就刚开始这阵子受罪啊?听说到后来孩子大了,把五脏六腑都挤的移了位,全身血脉不通,十来分钟上一次厕所,血压也跟着升高,那时候才叫受罪呢。哦,对了,还有生呢,生孩子就是从阎王殿前走一遭啊,那些罪,都比孕吐难熬多了吧?”

    张硕听了这些话,脸色白了黄,黄了白,变了几圈儿之后,终于忍不住掐指算起来。

    “怎么又数手指头?”

    “我算算,如果三个月咱们两个就换一次的话,那到生的时候咱们是个什么状况?是你在生,还是我在生……”张硕算的极为认真,是罗澜从未见过的那种。

    “呃……”罗澜无语望天花板,心想一不小心把自家男人给吓到了。

    第二天中午,罗澜踩着饭点进景蓝大厦,手里提着家里母上亲自煲的红枣莲子银耳羹,另外还有两个饭盒,里面装的是彩椒炒鸡丁,还有一个莴笋虾仁,并一份竹筒蒸的香米饭。

    秦雨见到她像是见了救星一样,连忙上前接过饭盒,感慨道:“张先生你总算来了,这几天我们总裁午饭都没吃好过,连私房菜送来的东西吃了都吐,我真是不知道该给她准备什么样的午饭好了。”

    “以后我每天都按时送来。”罗澜轻笑,“这段日子真是麻烦你了。”

    秦雨忙摇头:“麻烦倒是不麻烦,只要我们老大吃了不吐就成。她那样子……我都快地恐孕症了。”

    罗澜被秦雨逗笑,又问秦雨这几天丁家大少又送花了没有。秦雨想想昨天才刚被她扔到垃圾桶的玫瑰,嘴巴撅的老高:“谁稀罕那个神经病送的花。”

    有罗澜每天送来的爱心午餐,张硕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些,最起码没有出现那次一顿饭吐三次的状况。

    不管孕吐的日子多么难熬,张硕总算是熬过去了。他也说不清楚从哪一天开始,他对各种美食不再反感了,什么鱼啊,虾啊,螃蟹什么的,看见什么都想吃。

    女儿胃口开了,宋书琴也放心了许多。

    天气渐冷,眼看着已经到了冬季。Q市是季风气候,又在海边,冬天湿冷多雨雪,不过进入十一月份中旬,全市都开始供暖,室内温度在十八度以上,出门有车,进进出出也不怎么受罪。

    张硕之前报考的风险管理师考试在这个礼拜六礼拜天开考,罗澜已经一个礼拜没去摄影工作室了,每天都陪着张硕一起去成氏集团,张硕处理公司的事情,她便在一旁安心看书。

    这次穿越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张硕这个一看见高等代数就头疼的人可以不必为这次的考试犯愁。

    罗澜有相当的基础在肚子里,考个风险管理师的证书还是难不倒她的。只是,有时候想想总有那么一点心虚,你说这算不算是替考作弊呢?

    张硕对这事儿有自己的说法,他说,我倒是不想作弊呢,你说我这个样子进考场人家肯定不放行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罗澜狠狠地鄙视了某人一次。

    十二月中旬,考试结果出来,罗澜果然全科通过,带着张硕的身份证等一应证件去相关部门办理手续,当时就拿到了风险管理师证书。

    证书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张秉云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罗澜坐在车子里,把手包放到副驾驶的座位上,不敢怠慢接起电话:“喂,爸爸?”

    “小硕,风险管理师资格证书拿到了吗?”

    “嗯,拿到了。”罗澜心想您老真是千里眼,这点小事都掐算的这么准。

    “那你这个礼拜抽个时间来北京一趟。”

    “去北京啊?”罗澜有点着急,心想大冷的天咱能不折腾吗?这都年底了,我一个伞职人员又不用上供,去北京凑什么热闹呀!

    “你爷爷这段时间身体不怎么好,一直想叫你过来一趟,又想着你要考试,所以没跟你说。现在既然考完了,就赶紧的过来一趟吧。对了,罗澜的身体这段时间怎么样?最好她也能一起过来。你爷爷一直嘟囔着要见她。”

    不是见她,是要见她肚子里的孩子吧?罗澜把张秉云话后面的那半句话自动脑补上之后,才淡淡的回答:“嗯,爸爸,我知道了。”两个人去北京的话,更要好好地安排一下了。开车过去?还是坐高铁?高铁很舒适也快,就是带行李麻烦。

    “你们不要自己开车了,这几天天气不好,雨雪多,路不好走。坐动车吧,我安排司机去接你们。”

    “好吧。”罗澜心想老爷子你什么时候也如此细心了。

    晚上回到家里,罗澜跟张硕说了去北京的事情,张硕算算时间,说:“下个礼拜成氏集团的年会在北京开啊。不如我们这个礼拜六去吧,顺便多呆几天,等开完了年会再回来。”

    罗澜轻笑:“你现在对待工作的态度可认真多了,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呢?”

    张硕听了这话立刻蹭过来,“嗯,孩儿他爸你该奖励我什么呢?”

    “那,孩儿他妈你想要什么呢?”罗澜很配合的勾起了怀中美人的下颌,目光轻佻,笑容雅痞,十足的一个俊美大流氓的形象。

    “孩儿他爸,不如今晚咱们做吧?”张硕手臂一伸勾住某人的脖子,眨巴这眼睛像一只等待喂食的猫咪一样,乖巧中带着几分急不可耐。

    罗澜一时石化,傻傻的站着不动。

    不如今晚咱们做吧?今晚咱们做吧?咱们做……

    “怎么样?都过了三个月了嘛……”某只猫等不及了,踮起脚尖来在某人的脖子上舔了一下,然后含住突起的喉结轻轻地吸,轻轻地咬。他是身体原本的主人,自然能准确的抓住敏感点。

    轰的一下,星星之火借风起势,罗澜只觉得喉结处酥麻如电传遍全身,手臂下意识的一笼,把怀里的人紧紧地抱住,低头咬住为非作歹的那两片唇。

    等到二人都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分开时,罗澜怀里的人已经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眼波流丽氤氲带着淡淡的湿气,面色绯色诱人,已经是动情到了极致。

    罗澜也不好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叫嚣着要把怀里的人压倒,蹂躏,肆意的欺负。

    男人的身体果然是没有节操的东西!

    转身关好房门,反锁,然后一件一件褪掉了多余的衣服,罗澜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在灯光下细细看着身下的自己的身体。两个多月他们没在一起了,自从那次车祸之后,每天晚上两个人都搂在一起睡,但却因为医生的叮嘱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种事情,男人永远撑不过女人。

    张硕是忍受着孕吐的痛苦不假,可罗澜每天晚上都在他睡着之后自己跑去浴室解决身体的问题。

    她甚至在想,等下次两个人换回去之后,张硕该对她高超的手法致以崇高的敬意了。

    温暖的灯光下,妩媚的卷发洒在浅紫色的床单上,漆黑清澈的眼睛,秀气挺直的鼻梁,晶莹饱满的唇,吹弹可破的肌肤,依然平坦的小腹,修长匀称的双腿,罗澜眼里的色彩越来越深,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莹润的肌肤上。

    张硕目光迷离的看着伏在自己上方的人,几缕乌黑的发丝凌乱的伏在额前,与他眼里的深邃相得益彰,衬托出一种懒散淡漠的气质。修长精壮的身材,坚实的胸膛,让张硕不禁在想每天的健身是多么有必要,男人保持身材要比女人重要多了。

    “你确定……三个月之后真的没事吗?”罗澜的手摁在依然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有他们两个爱情的结晶,一个小生命正贪婪的生长着,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出来跟他们两个见面。

    这种时候,说不犹豫很难。罗澜闭上眼睛回想往事一幕幕,那一幅幅画面有如春宫,可她完全没有从前事之中提取任何适合的一种,倒是把自己彻底给搞燥热了。

    张硕想了想,想当然的说:“医生是这样说的啊。三个月之后小宝宝就很乖了嘛,没有什么危险了。再说,我不动,你慢慢来。”

    “呃……”罗澜心想你不动?不管做男人还是做女人,哪回不都是你在动?

    “怎么,没经验?”张硕笑得眉眼弯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被老公做了那么多次,一点都没学会?你这学生也太笨了点吧?”

    “闭嘴!”罗澜生气的瞪了身下的人一眼,抬手把床头灯拍死。黑暗模糊了视线,隐约中只看得到对方大概的轮廓。

    “哈……老夫老妻了,都要做爹妈的人了,还什么羞啊!”张硕一说话,又把罗澜刚积蓄起来的一点勇气粉碎。罗澜低头堵住那张不叫人省心的嘴巴,报复似的狠狠地亲。

    张硕很满足,热情而乖顺,罗澜于是更满意,手臂腿脚绞缠在一起,抱着磨蹭着,干净的皮肤上散发出好闻的沐浴露的香味儿,被汗水蒸腾着,潮湿而温暖。

    这是一种无法激烈的姿式,一切都很慢,抱着,慢慢地蹭,全然陌生的感觉,新鲜而温情。

    他们过去所有所有的体验都不是这样的,现在的一切都很清晰,所有的感觉,触觉,视觉……没有被放大也没有被异化,柔软而温暖。手指擦过皮肤的细微涩动,触到汗液时滑腻的流畅。

    灯光在墙壁上勾出暗色的剪影,轮廓起伏,像一个被放大了的人,分不出彼此的界限。

    张硕出神地看着那幅剪影,那个人在动,像一幕生涩的皮影戏,臃肿而缓慢,如此的笨拙。他无法从那条轮廓线中分辨哪一段是他的,哪一段又代表着罗澜。

    张硕试着把手臂往后伸,扣住身后某人的脖子,身后的人顺着那力量的方向探过来,挡住他的视线,同时吞噬他的嘴唇。

    没有任何动作,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几乎是静止的撕扯,绞扭拧压的厮磨,时间凝固了,只剩下快感一格一格的往上积累。

    极静,极静。

    张硕全身都出透了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四肢绵软无力,罗澜细致的舔着他的耳垂低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陆臻摇了摇头,合上眼缓慢而深长的呼吸。

    保持原来的姿势休息了片刻,罗澜掀开被子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起身下床。不多会儿端了一盆热水回来,绞了毛巾给床上的人擦洗。

    床头灯已经被拍开,温暖的橘色灯光照在那张埋在枕上的脸,慵懒,餍足,仿佛一只昏昏欲睡的猫儿。

    擦洗完毕之后,罗澜拿了干毛巾来又给他擦了一遍,拉过被子来把人盖好。起身离开的时候张硕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整个人像是半透明的,内部有光源,脸庞微微发亮,罗澜刹时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充盈在胸口,像棉花一样的柔软,糖一般的甜蜜。

    人生或者,真的是如此。

    找一个人,付出爱,是一种本能。如果没有,心会去寻找。

    我们从不害怕爱上谁,我们只会害怕爱得不值得。

    我们害怕自己虔诚的奉上一颗心,却被对方扔到泥土里踏碎。

    我们期待回报,期待着被珍视。

    期待着那些仿佛身体被涨满的时刻,如此幸福,而且甜蜜。

    北上的那一天正好下起了小雪,罗澜之前很少穿羽绒服,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件羊绒大衣。但今年却提前早早的准备了两件长款的羽绒服。

    因为怀孕的人不能感冒,感冒了也不能吃药。所以她得全面预防感冒。

    大红色羽绒服一直到膝下,羊毛绒的靴裤塞进平跟高筒靴里。长卷发束成马尾,素颜朝天,连唇膏也不用。这样的打扮出现在火车站里,让她看上去像是刚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学生。

    帅哥罗澜则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里面白色的衬衣外边套一件薄羊绒衫,手牵着老婆的手,身后跟着司机提着一只大大的行李箱。

    薄薄的雪在地面上铺了一层,张硕走的特别小心,靴子虽然是防滑的,但还是要以防万一。罗澜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恨不得把他抱进怀里。

    来的时候宋书琴一再叮嘱,千万不能跌倒,千万不能闪着腰,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人推,上下车宁可是最后一个也不要跟人挤云云。

    北去的动车已经进站,旅客们各自拉着行李箱提着行李包匆匆上车。张硕在罗澜的保护下慢慢地走过去,果然是最后一个上车。

    车门口的列车员穿着制服温暖的笑,不知道眼前这个被丈夫呵护的女人是身体不适还是怎么了,但她还是善意的弯腰扶了一把,帮忙把人搀上了列车。

    “谢谢。”张硕真诚的道谢。

    司机帮忙把行李箱送进车内,车内的环境很好,空间宽敞,座椅舒适,服务也很周到,一切都是航空标准,这让第一次坐动车的罗澜很是欣慰。列车如今是这个档次了,看来以后出差什么的方便多了。

    Q市到京城的高速公路不到六百公里,开车至少五个小时。但动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北京的雪下得更大,从车里下来的时候,雪已经有两寸厚,外边的已经是琉璃世界。

    罗澜一手拉着拖杆箱一手牵着老婆,从站台里慢慢地往外走,迎面有两个穿着陆军常服的士官举着牌子四处张望,牌子上写着张硕和罗澜的名字。

    “爷爷的警卫员。”罗澜回头和张硕相视一笑,朝着二人走过去。

    “硕哥。”警卫员小方率先看见罗澜,忙把牌子一收往前跑了几步,接过罗澜手里的行李箱,“老爷子一大早就叫我们两个来接。我说您二位得十一点才到啊,可老爷子不高兴,说北京堵车厉害,天还下雪,嫂子又怀孕了,宁可我们等嫂子,也不许嫂子跟您在车站等我们。”

    罗澜笑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们两个了。”

    “不辛苦不辛苦。”另一个警卫员小程连忙摇头,一笑还露出两颗小虎牙,很可爱的孩子。

    “走吧,先回家再说话。”张硕抬手拉了拉羽绒服的拉锁,站台上风大,吹得他脸上的皮肤生疼。

    “好,嫂子,车在那边,您跟我们走。”小方提着行李箱,小程接过罗澜肩膀上的笔电和张硕手里的小包,两个大小伙子头前带路,引着张硕和罗澜两个出站台,往停车场去。

    雪还在下,马路上一片泥泞。清洁工人穿着雨衣铲雪,刚落下来的雪花瞬间化成水。马路到处都是湿滑一片。京城的街道堵得那叫一个销魂蚀骨,军用悍马的速度跟老牛拉破车没什么区别。

    正常二十分钟的路程走了一个小时,车子太舒服,张硕靠在里面竟然睡了一觉。

    到了四合院门口时罗澜把他叫醒,两个人先后下车。

    原本车里暖气十足,张硕穿的又暖,在里面睡了一觉身上微微出了点汗。却不想一下车被冷风一吹,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呼出来的白雾在眼前弥漫着:“真冷。”

    “快进去。”罗澜忙伸手给他拉上帽子。

    张仲坚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看着警卫员扫雪,陈玉佳在厨房里和宋嫂一起炖汤,听见动静忙把汤勺放下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儿媳妇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长款羽绒服,帽子也兜在头上才放了心。

    张硕先给老爷子请了安,又转头朝着陈玉佳甜甜的笑着,叫了一声:“妈。”

    陈玉佳笑着伸手拉住儿媳妇,打量了着她的脸色,说道:“我还想给你们打个电话,告诉你们北京下雪,冷着呢,让你穿暖和一点。”

    “天还没冷呢张硕就定了两件长款的羽绒服,还有两件短款的说在屋里穿。”张硕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扶着老爷子往屋里走的罗澜,嗔怪道:“家里都有暖气,屋里哪里穿得到羽绒服……阿……阿嚏!”话没说完,张硕便扭头打了个喷嚏。

    “你这孩子,快进屋里来!车里暖气足,下了车吹了冷风了。”陈玉佳立刻紧张的拉着儿媳妇进屋,又冲厨房里喊了一声,“宋嫂!快煮一碗姜枣茶来!”

    罗澜忍不住叹道:“刚刚在车里不该睡着的,这一睡觉出了点汗,下车被冷风一吹,可要感冒了。”

    陈玉佳立刻嗔怪儿子:“你怎么能让她在车上睡着呢!”

    “我……”罗澜心想他自己在车上睡着了也怪我啊?我这一路小心翼翼的跟伺候老佛爷一样把她伺候到了京城,这进门的功夫就犯了错?

    “喝点姜汤!姜汤驱寒!”老爷子住着楠木拐杖进屋,弯着腰走到红木太师椅上坐下,脚步还算利索。

    “没事儿吧,打个喷嚏而已。”张硕笑着看看众人,心想我这都成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吧?

    宋嫂立刻端了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两碗姜汤:“少爷喝一碗,少夫人喝一碗。”

    “我还喝?”罗澜看见姜汤就想逃,这东西又辛又辣,还带着中药味,闻见就难受。

    “这个很难喝。”张硕之前喝过一阵子中药,对褐色的液体颇有抵触感,看见了嘴里就发苦。

    “难喝也得喝。你不为了你自己的身体也得为了孩子想想。”陈玉佳说着,亲手端了一碗递给儿媳妇,“回头感冒发烧的,对孩子也不好啊。”

    孩子孩子,什么都是孩子。

    张硕从心里腹诽了一句,不敢多说,接过姜汤来捏着鼻子两口喝下去。

    罗澜到底没喝,她笑着说等会儿吃了饭,出去扫会儿雪出点汗,什么寒气都没了,大老爷们儿那里用得着喝这个。然后被张硕狠狠地剜了一眼,得意的笑着闭嘴。

    饭菜很丰盛,就是张秉云没回来,缺了一个人。

    “你爸爸中午有个会,晚上才回来。晚饭我在外边叫了菜送家里来,算是团圆饭。”陈玉佳说着,亲手给老爷子盛饭,很是和气的说:“今天中午凑合吃点吧。”

    “外边的饭菜不放心,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油呢,现在这些人,心黑着呢。”张仲坚老爷子哼了一声,看了一眼罗澜,又说:“我们都无所谓,不能给我曾孙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话倒是,老爷子这里一应吃喝包括饮用水都是特供的,外边根本买不到。

    陈玉佳在老爷子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自然觉得没面子,但又说不出来心里堵得慌,不再接话,只转头给儿媳妇夹菜:“你最近胃口怎么样了?我听小硕说,前一阵子你吐得厉害。”

    张硕如今已经初步体会到做母亲的不容易,看见自己老妈自然要撒娇卖乖讨老妈欢心,于是笑道:“最近好多了,什么都能吃点。而且肚子好像是个无底洞一样,随时都会饿。”

    “是啊。”罗澜立刻笑着补充,“经常半夜起来找东西吃,我这儿睡一觉醒来发现没了人,去厨房一准能找到他。”

    张仲坚老爷子听了这话立刻笑了,转头吩咐宋嫂:“以后晚上都备着点宵夜,那个什么煮汤的汤煲里预备着粥,小罗澜晚上吃的东西不能是冷的。”

    宋嫂忙答应着:“哎,知道了。”

    陈玉佳拍拍儿媳妇的手,笑道:“跟我当年一样。那时候我怀着小硕的时候也这样,上班的时候包里塞得都是吃的。什么饼干,蛋糕,火腿肠之类的,别人的包里都方化妆品什么的,我包里都是吃的。枕头底下也是,哈哈……”

    “啊?真的呀!”张硕从没听过这件趣闻,乍然听说,再加上自己的亲身体验,顿时觉得老妈真是不容易,三十年前的生活条件可比现在差远了。现在什么饼干火腿之类的,他都不敢吃了呢。

    “可不是。”陈玉佳得意的笑着,目光从儿媳妇的肚子上扫过,“所以我说,你这肚子里一准是个臭小子,特能吃。”

    “呃……”张硕心里一阵忐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喃喃的问:“单凭这个就能知道是男是女啊?”

    张仲坚老爷子大手一挥:“男娃女娃有什么要紧,只要健康聪明就好。”

    旁边的罗澜从心里高呼一声,老爷子英明!忙拿了筷子偷偷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老爷子的碗里。

    陈玉佳只顾着给儿媳妇布菜了,把那边老爷俩给放到了一边,完全没看见这个小动作。

    张仲坚老爷子见状,立刻抓起勺子把红烧肉和米饭往嘴里装,胡乱嚼了两下就往肚子里咽,眼睛还瞅着对面隔着自己七八个盘子的红烧肉。

    罗澜给老爷子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一块就得了,吃多了被我老妈发现了可不好。

    老爷子立刻挤眉弄眼的瞪回去,臭小子,多给老子吃块肉怎么了?

    张硕嘴上说自己的肚子是个无底洞,但到底也没吃多少饭。

    本来罗澜的饭量就小,前阵子吐得厉害,肠胃也有些损伤,现在更是随时饿了随时吃,正经饭量却减了不少。吃吃了半碗饭和一点蔬菜就饱了。

    陈玉佳叫她去一旁坐一会儿,十分钟后再回房睡觉。又叫人把他们的行李送到后院西厢房,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

    这座院子是两进的,前面五间正房自然是老爷子住着,西里间内外套间是卧室,中间两间通透的是厅,东里间一间是书房,东厢房是厨房餐厅和两个保姆住着,西厢房住的是医护人员,警卫员住南屋。后院正房住着张秉云夫妇,西厢房三间收拾出来给张硕夫妇,东厢房给张秉云的近身随从。

    屋子早就收拾过了,很干净,暖气很足。

    张硕回到屋子里便把羽绒服脱了,只穿着薄毛衫和靴裤。脚上套上棉拖鞋,踩在原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床上的被褥是宋嫂从老家买来的新棉花做的,厚厚的,很软很暖和。

    张硕在车上睡了一觉,这会儿反而不困。只是手机电脑什么的都又辐射,能不用的时候尽量不用,他也不能玩游戏什么的了。

    想了想,还是拿了固定电话给Q市的秦雨打了个电话。

    秦雨这会儿刚挂了丁少琮的电话,心里有气没处儿撒呢,忽然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未知来电,便以为是丁少琮换了个什么破号又打过来,于是接起电话没好气的吼了一句:“告诉你别打了别打了!你有病啊一直打一直打?”

    “噢!天哪!”张硕把电话拿开一点距离,叹道:“这都赶上火箭炮了!你跟谁发这么大的火啊?”

    “呃,老大?”秦雨听见是罗澜的声音,立刻道歉,“对不起啊,刚刚是丁少琮那个混蛋给我打电话。您这是什么电话呀,我这儿连个来电显示都没有。”

    “是这样。”张硕顿时明白,“我到北京了,在老太爷这里,他这里的电话估计都是加密的。所以你那里没有来电显示。”

    “怪不得呢!”秦雨轻笑,“老大,您一路挺好的吧?吃饭了没?北京冷不冷啊?”

    “吃了,北京真是冷啊,冷死了都。”张硕叹了口气,“不过屋子里还好,暖气很足。”

    “哎我说,丁少琮还缠着你呢?”

    “是啊,这混蛋真是阴魂不散啊!”秦雨皱着眉头叹气,“老大您帮我想个什么办法,把这混蛋一次性治了。”

    “办法倒不是没有。”张硕捏着下巴想阴招,“只是怕你不肯用啊。”

    “什么办法,只要能让他别再来烦我,我就谢天谢地。老大你不知道,现在全公司上下的同事都怎么看我!好像我……好像我多不知好歹似的!丁少琮算个毛啊,凭什么他追我我就得答应,不答应他我就是不知好歹啊。我去!”

    “说的不错,丁少琮毛都不是!”张硕咬了咬牙,给秦雨指了个阴招,“你这样,改天你约丁少琮吃饭,带上佐罗。让佐罗陪你演出戏,就说佐罗是你的男朋友,让丁少琮知难而退。”

    “佐罗?”秦雨听了这话直皱眉,“就他那文绉绉的样子,也吓唬不了丁少琮啊。再说,他是个老外,在咱们Q市无权无势。丁少琮就是个街痞恶霸,他能怕佐罗?”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硕笑得得意,“佐罗是谁?那是宁可的哥哥。知道吧?宁可在加拿大的哥哥。听说人家在加拿大乃是几大家族之一。那个丁少琮在加拿大留学,对佐罗的家族肯定有所了解。要对付这样的人,就得找个比他更牛逼一百倍的人来压他。街痞恶霸什么的,对付丁少琮没用。”

    “这招有用?”秦雨有点不确定,心里想着技术部新来的工程师佐罗似乎是个不怎么好相处的人呢。

    “你试试。如果佐罗不好约的话,你可以试着请宁可帮忙。宁可你认识的吧?”

    “嗯。”秦雨跟宁可虽然不是很熟,但还是认识的。她们之前曾经一起在C岛度假村一起吃过饭,还一起出过海。

    “那先这样,不要着急嘛。人家都愁没有男朋友追,你倒好,只愁着甩不掉。”

    “拜托,老大,如果是好男人追的话,你以为我不愿意啊。可是像这只混蛋这样的,我自问自己没有那个能力驯服他,所以还是不要沾惹的好。”

    “太小瞧自己了吧?”张硕对丁少琮没什么印象,不过听罗澜之前说的和秦雨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个地道的纨绔子弟无疑。这样的人,秦雨不喜欢也是对的。

    两个人又说了些公司里的事情,张硕叮嘱秦雨下个礼拜五准时到北京陪自己参加公司的年会之后,方挂断了电话。

    刚想躺到被窝里去睡个觉,便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见鬼,不会真的感冒了吧?”张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没觉得发热,便没多想,拉过被子裹住自己,安心的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多,一直不断地做梦,梦见被人追,梦见自己腾云驾雾跟大侠一样的翻山越岭,跳悬崖什么的,最后还是被罗澜叫醒的。

    “怎么睡这么沉?起来活动一下,不然晚饭吃不下了。”罗澜端着一杯白开水放在床头,习惯性的抬手去摸他的脸,接着惊叫:“怎么这么烫?”

    “啊?”张硕睡得迷迷糊糊的,嗓子有些暗哑。

    “发烧了!”罗澜这下着急起来,转身去找体温表,因为找不到而惊动了陈玉佳,连老爷子的保健医生都给叫了来。

    罗澜拿着体温表对着窗户轻轻地转,看见水银柱直达三十九度半的位置,不禁皱眉问旁边的保健医生:“都三十九度半了,这可怎么好?”

    “用酒精擦身上,给她物理降温。”老爷子的保健医生是个男的,军医调过来专门调理老爷子的身体,熟悉的是老年人那些病症,对如何调理孕妇的身体并不精通。情急之下,不能用药,也只有这个办法行得通了。

    “那好吧,我需要很多酒精。”罗澜无奈的脱掉身上的外套,把衬衣的袖子卷起来,洗手准备。

    保健医生让小护士拿了一大瓶医用酒精来,自己退了出去。

    陈玉佳在一旁干着急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唠唠叨叨责怪罗澜在车上睡觉什么的。

    罗澜不希望婆婆在一旁碍手碍脚的,只得找个理由打发她出去:“妈,你去跟宋嫂说一下,让她准备点吃的预备着,等会儿澜澜该饿了。”

    陈玉佳听了这话果然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小护士帮忙,罗澜想了想,毕竟现在要脱光的是张硕,身体是女的不假,但灵魂可是男的。让一个男人在别的女人面前脱光了衣服,到底不妥,于是拿过酒精对小护士说:“我自己来吧,你去忙你的。”

    “这个……少爷,你一个人行吗?”

    罗澜点点头:“没问题。”

    “那好吧。”小护士把手里的脱脂棉放到床头柜上,转身离开并关好了房门。

    凉凉的酒精擦在滚烫的肌肤上,张硕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边躲一边叫:“啊啊……好凉!冷死了冷死了!好冷啊!”

    “别动啊,谁让你在车上睡觉,害得我被你妈三番五次的埋怨。乖乖趴着!”

    张硕抱着枕头乖乖趴在床上,忍受着冰冷酒精的洗礼:“唔……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

    “乖小硕,听话,我轻一点。”罗澜恶趣味的笑着,好像哄孩子打针的护士阿姨。

    擦过酒精之后,罗澜拉过棉被把光溜溜的人裹紧,又喂他喝了一大杯白开水,叮嘱着:“你这是外感风寒,只要乖乖听话,最好再出一身透汗,保证就好了。不然的话,继续高热下去,你的脑子烧不坏,我们宝宝的脑子该烧坏了。现在怀孕三个月正好是宝宝脑神经发育的时候,不能大意啊!”

    张硕认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哼道:“知道了!”

    罗澜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要走时又被叫住:“哎,我说……已经三个月了吧?为什么我们还没有换过来?这吐也不吐了,接下来的三个月应该是最好过的日子,若不换过来,你恐怕就没机会体验一个孕妇的幸福生活咯!”

    罗澜转头甜甜的笑:“没关系,你我夫妻同心,你帮我体会也是一样的。”

    “老婆……你真是太坏了!”张硕拉过被子把脸蒙住,这女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嘛完全是!

    张硕被罗澜擦过酒精,又灌了一大杯水出了点汗,体温便降到了三十八度。

    保健医生见如此方法很有效,便叮嘱罗澜晚上睡觉之前再给他擦一遍。

    第二天一早,张硕从梦中醒来,便觉得身上轻松了很多,昨天发烧时浑身的酸痛已经没有了,只有喉咙里干燥的厉害,睁开眼睛便指挥罗澜去倒水。

    罗澜二话不说披上睡衣去给他倒水,并拿出蜂蜜来调上一点,因为床上那只是个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喝白开水的混蛋,而张硕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感受到身为一个孕妇的特权。

    这场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三天的功夫,症状就全部消失了。

    陈玉佳则更加小心,张硕但凡外出,就算是从院子里站一会儿,她也唠叨着帽子围巾什么的圈套上阵。

    礼拜五上午,天气终于放晴,碧空如洗,阳光明媚。

    秦雨打电话来,说司机开车已经上路,大概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可以到北京。

    张硕在电话里告诉她到北京后直接去公司安排的酒店住下,然后准备好年会需要的资料,在宴会厅等自己就可以,自己会在五点钟到酒店。

    挂了电话,张硕叫了罗澜进来,两个人商议着晚上成氏集团的年会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罗澜把衣橱打开,拿出一套紫色的晚礼服和一件白虎毛的披肩来,说:“这一套怎么样?”

    “这个披肩不错,礼服嘛……这是方仕集团给量身定做的那件吧?”

    “是啊,这件还没穿过。款式也不错,我挺喜欢的。”

    “可是老婆。”张硕站起身来抬起胳膊在罗澜跟前风骚的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腰身,“你觉得四个月前定做的礼服现在的我还能穿得下去吗?”

    “还真是。”罗澜忍不住叹了口气,小腹和腰身看上去再纤细也是怀孕三个多月的人了,总比之前胖了两寸有余。礼服这种及贴身的衣服,这会儿恐怕真的穿不下去了。于是忍不住叹息:“这女人一怀孕,什么样的好身材都被破坏了。瞧这腰,怎么粗了这么多!”

    陈玉佳不知什么原因进来探视她的宝贝孙子,进门正好听见儿子这句话,便忍不住斥责:“胡说!小澜都怀孕快四个月了,按正常孕妇来说,她这肚子算是小的了!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嫌她腰粗,脑子进水了你!”

    “呃,妈!我不是那个意思。”罗澜无奈又委屈,心想我招你惹你了进门就训我?

    “小澜不要理他,男人都这副臭德行!”陈玉佳走到张硕跟前,看着儿媳妇的小腹,摇头叹息:“这那里粗了?我怎么看都没看出粗了多少来。你说你每天吃的东西也不少了,怎么就不长肉呢!可怜我孙子再营养不良……”

    “哎呦妈!”张硕被他妈说的一个头两个大,“我这儿正愁着没有合适的衣服穿呢,您又来说这个。”

    陈玉佳听了这话才注意到床上的晚礼服,立刻皱起了眉头:“你找晚礼服做什么?”

    “今天晚上我们公司年会啊。作为S省分部的负责人,我必须到场。”

    陈玉佳立刻瞪眼:“这么冷的天,你要穿着晚礼服去参加什么年会?”

    张硕无奈的看着自家老妈:“全亚洲区的高层管理都来了,年会以酒会的形式举办,我不穿礼服穿什么?难道您要我穿着羽绒服去和大棉靴去?”

    罗澜忙在一旁拉着太后解释:“妈,车子直接开到酒店门口,两步路进酒店大堂,里面暖去很足,应该没问题的。”

    “什么叫应该没问题?”陈玉佳不好冲着儿媳妇发火,冲着儿子嘛倒是不用客气,直接开喷:“她刚感冒好了知道不知道啊?下车吹个冷风就高烧了,三十九度半知不知道啊你!当时还穿着羽绒服呢吗?是大白天呢吗?今儿倒好,还穿着露肩露背的晚礼服去得瑟!不得瑟出事儿来你消停是吧?”

    “妈!”罗澜郁闷的要死,年会是多重要的事情啊,总不能因为怀孕就不去了吧?

    “妈,那您什么意思呢?”张硕看老妈急吼吼的朝着罗澜喷火,生怕一不小心一巴掌拍过去,引发更尖锐的矛盾,于是忙伸手拉过太后,委婉的问:“您有什么好主意,我们听您的。”

    “听我的?”陈玉佳看了一眼儿媳妇,“听我的今晚就乖乖在家里呆着!年会什么的今年不参加还有明年!你的身体,小宝贝的健康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不去?”罗澜立刻急了,“怎么能不去呢!今年的年会对我……对罗澜来说多么重要啊!她之前只是一个人事部经理,每年的年会只是作为一个小虾米去混混吃喝而已,今年她要作为优秀经理人上台发言,公司对她今年所取得的成绩还要给予表彰,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陈玉佳回头生气的瞪着儿子,怒火冲天:“小硕!你真是混账!”

    张硕看着那对喷火的母子,心里哀嚎一声,怎么会这样!

    “怎么回事儿你们?吵什么吵?”张秉云从外边回来,一进内跨院便听见西厢房里老婆跟儿子大声的叫嚷,院子里的保姆和警卫员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陈玉佳听见自家老头子的声音,立刻多了主心骨,转身去打开房门,让张秉云进来,指着罗澜生气的说道:“这个混账东西,非要撺掇小澜晚上去参加什么年会。小澜自己都说听我的,天这么冷,小澜感冒刚刚好,那个什么混账年会还要穿着那么薄的礼服去参加,我说不去也罢,反正今年不去还有明年,你儿子倒好,一口一个年会多重要多重要!好像那个什么成氏集团是他的一样!真是要气死我了!”

    张秉云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儿媳妇一眼,叹息着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呢!连老爷子都惊动了。”

    陈玉佳不满的哼了一声:“你宝贝孙子的事情还不是大事?那这个家里还有什么事是大事?”

    张秉云抬手揽过老妻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劝道:“你也是太过小心了。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连这点小事还处理不好?”说着,张秉云的目光扫过儿子又看着儿媳:“小澜,你自己说你今晚的年会是去还是不去?”

    张硕看了看罗澜,点点头,说:“去是肯定要去的。今年的年会我还要发言,而且成先生一再打电话确认,说要我一定参加。”

    “你!”陈玉佳想不到儿媳妇临阵反水,气的直瞪她。

    “好了好了!去就去嘛。不就是衣服的事情吗?老婆,你要支持小澜的工作嘛,对于新时代的女性,生孩子固然重要,但工作也很重要啊。你身为一个优秀的外企高层管理人的母亲,你应该为她取得的成绩而骄傲,不该扯她的后腿嘛。”

    “这么大冷的天,这若是感冒了,可不是小事!”

    “那就穿暖和一点。”张秉云笑着看向儿子,“去带着小澜买衣服去,今天我回来的路上听车里的收音机,说那个什么商场的皮草在打折?参加宴会嘛,羽绒服什么的上不了台面,你又不是没钱,怎么不舍得给小澜买件像样的皮草?”

    “噢!爸爸说的是。”罗澜立刻喜笑颜开,上前揽住自家媳妇的肩膀,“老婆,不如我送你一件狐裘吧,算是给你怀孕的礼物。”

    张硕脑补着自己穿一件及地大狐裘像民国时期阔太太的样子从车子里下来往酒店里走的场景,心里一阵阵发寒,想着会不会有人拿着橘子矿泉水瓶子什么的砸过来。

    “我的车子还在外边,不如你们坐我的车子去吧。”张秉云说着,揽着自己的老妻转身离去。

    罗澜呼的一下出了一口气,叹道:“这个家里,能治得了你妈的也就你爸爸了。”

    张硕得意的挑眉:“那是,我们张家还是男人说了算的。”

    “是吗?”罗澜斜着眼盯着怀里的某人看。

    张硕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忙笑着解释:“是啊,你看你现在是男人吧?咱们俩的事情还不是你说了算?”

    “嗯,那我希望我们暂时还是别换过来好了。”罗澜特男人的低头亲了亲怀里某人的眉心,低声说道:“当家做主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我还没享受够。”

    张硕暗暗地咬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哎,怀孕的男人真特么的伤不起啊!

    这次出门张硕没穿大羽绒服,因为车子就在门口,商场都是底下停车场,电梯直接上去,根本没什么机会在广场上吹风,穿个大羽绒服逛商场真的是很傻逼的事情,所以她只穿了一件暖宽的小羽绒服,奶白色,里面穿一件苹果绿的薄毛衫,下面穿橘色水洗棉的宽松裤,脚上是白色的运动鞋,走路很舒服。

    看着如此居家打扮的某人,罗澜心里暗暗地感慨,这厮真是会搭配,这几件衣服看起来很平常,但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舒服,加上他本身的气质很好,小眼神随便一瞄都带着高不可及的贵气,自己穿着他从欧洲带回来的高级定制款男装站旁边,方堪堪压住穿家居服女人身上的气质,真真欺负人。

    张秉云关于什么商场皮草打折的话完全是用来敷衍他老婆的,罗澜拉着张硕上了监察部副部长的车,随手一指,直奔新东方。

    长款及地狐皮大裘是不可能买的,挑来挑去,罗澜帮忙挑了一套香奈儿的时尚套装,白色的小西服款,下面配同色过膝筒裙,西装外套的下摆有长长的蕾丝花边一直遮盖了臀部,和下面的筒裙相互映衬,在职业女性的感觉上加了几分柔美。然后再搭配一条重磅天鹅绒保暖丝袜,白色三分跟儿圆头镶钻的女鞋。

    既保暖,又不失华美的气质。

    虽然不是晚礼服有那么一点可惜,但罗澜是职业女性,企业高级管理人,穿这身衣服站在聚光灯下发表自己任职以来的感想,应该比穿晚礼服更合适。

    至于酒会的衣着,张硕则选定了一款宝蓝色暗花织锦旗袍。

    理由吗,因为旗袍是长款,虽然有高开叉,但里面依然可以穿天鹅绒保暖丝袜,长发绾成篹儿,带上碎钻珠花,外边再罩上家里那件白狐披风,遮盖一下略显丰满的小腹和腰肢,其华贵丝毫不比那些名牌晚礼服逊色。

    最重要的,是旗袍没有长长的裙摆,不用担心自己踩了或者被别人踩了,有绊倒的危险。

    陈夫人的态度虽然过于激烈,但时刻警惕,保护孕妇不受伤也是张硕和罗澜一致的原则。

    选好衣服,两个人回家吃午饭,饭后张硕又跟郑海卿通了个电话,听说那边有一家小建筑公司买了石料厂的石子盖楼房,出现了塌方现象,造成三人受伤的事故,那家建筑公司提出是因为成氏集团的砂石骨料场生产的石子质量不合格的缘故,已经向法院提出诉讼,要求赔偿。

    张硕听了这事儿倍感奇怪,自己建的那个石料厂自己心里有数,当初他正跟罗澜互换着灵魂,建石料厂也是他的主意,而且当时为了这件事情,他曾经找权威部门对器械粉碎后的建筑垃圾进行过质量检测,虽然成品的质量跟原石粉碎的有些差别,但依然超过国家规定的二级标准很多。

    当然,建筑垃圾来源不同,石料厂生产出来的砂石骨料也分几个等级,二级,三级,也有一些硬度不够的石料,但各有各的用处,不能铺设一级公路,还可以铺设二级,三级公路,或者给公园修建人行路,等。各种建材有各种用处,只要按照规格使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难道这家建筑公司没有按照规格证书的标注,在建造楼房的时候使用了不符合规定的石料?

    想到这些,张硕着急也没用,只能一一提醒郑海卿抓住事情的关键,又叮嘱她不要着急,实在不行自己明天就赶回去处理。

    郑海卿忙宽慰道:“没关系,这点事情我还能处理。罗总你身体要紧。而且,事情已经这样了,无非是陪着他们打官司,找证据。我已经跟律师交代过了,这事儿也急不来。只是我担心,这次的事情年会上会成为有心人的话题,从而攻击罗总你今年取得的成绩。”

    张硕呼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无所谓,你知道的,我并不在乎这些。”

    郑海卿忙道:“罗总你有所准备就好。”

    “你放心。”张硕看了一眼旁边焦虑的罗澜,跟郑海卿说了再见,挂掉电话。

    挂了电话,张硕想了想又给谭副市长打了个电话,废话没多说,直接提到了这次的建筑事故,拜托他帮忙侧面了解一下事情的具体情况还有那家建筑公司的背景,以便真的打起了官司时要用。

    罗澜看着他打完电话后,方开口说话:“你该让郑海卿跟梁飞扬联系一下。在Q市毕竟他路子广一些。”

    张硕轻笑:“你当郑海卿是傻瓜啊?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梁飞扬是第一个知道的。”

    “哦。”罗澜想想郑海卿每次看见梁飞扬的表情,忍不住微笑着点点头。

    “怎么,手下跟老情人混一块去了,心里不舒服了?”张硕笑得欠扁,一看就是故意的。

    罗澜轻哼一声,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你怀孕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哎,我说!”张硕不服,“梁飞扬若是真跟郑海卿走到一起,也算是良缘佳配啊。”

    “他们若是能走到一起,我一定送一份厚礼,祝他们百年好合。”罗澜身子前倾,凑近了某人的鼻子,张嘴轻轻地咬了一口,“同时也对我最信任的下属为了解决了最大的难题而感激。”

    “嗯,说的不错。”张硕抬手勾住罗澜的脖子,吻住对方的唇,一时天雷勾地火,两个人吻的天昏地暗,差点擦枪走火。

    “好了!”罗澜先放开怀里的人,“时间不早了,还要化妆,弄头发,换衣服什么的,再闹就来不及了。”

    “哎!其实参加什么年会有什么好,倒不如跟相公在家里春宵一刻。”

    罗澜立刻不满的教训某人:“来北京休息了一个礼拜了,不就是为了这次年会吗?公司那边出了事儿都不着急,你还想着什么春宵一刻?”

    “请不要忘了这是你的工作。我摄影工作室的事情都被你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哈!我都帮你拿下了风险管理师的证书了,你还没感谢我呢。”

    “得得!扯平了啊!”张硕起身去坐到化妆台前,拿了梳子把一头长发梳起来,盘算着弄个什么发型。

    罗澜凑过去帮他,看着镜子里的人笑道:“今晚好好表现才算扯平。”

    千里之外,忙了一天的郑海卿从景蓝大厦里走出来,看着街上华灯初上,再看看总裁的那辆奔驰停在门口,里面坐着正等着自己下班的专属司机,疲惫的心一下子松懈下来,抬手拉了拉羊绒大衣的领子钻进车子里对司机说:“去明珠海港酒店。”

    司机二话没说,直接启动车子,驶入车流之中,朝明珠海港的方向去了。

    郑海卿坐在车里,靠在舒适的靠背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思绪回到今年夏初的时候,她被公司一纸调令从另一个城市调到这边来,给新上任的罗总做策划部经理。当初第一次见到罗总是什么感觉呢?

    郑海卿细细的想,惊艳是有的,毕竟她那么年轻,还那么漂亮。年轻漂亮还在其次,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随意看过来,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她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郑海卿自问自己不是个没有见识的人。自小家境优越,父亲是红酒鉴赏师,在业界也算是泰山北斗,母亲是著名的钢琴师,曾经在维也纳音乐会上拿过奖项。贵族之气对郑海卿来说并不陌生。

    但上任的第一天,她还是被这位年近二十七岁的罗总裁折服了。

    之后见识到她的商业手段,然后逐步了解到她的背景之后,郑海卿曾经一度了然。

    省某高官的儿媳妇,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抓住权贵子弟的心?

    那个优雅的公子哥儿隔天就会出现在总裁办公室里,两个人卿卿我我腻在一起,有时候罗总裁还会认真听取那位公子哥儿的意见,对他的见解虽然不能说惟命是从,但也是相当的重视。

    当时郑海卿还感慨,身为一个女人,不管多优秀,只要高攀上权贵之家,气势上总是低那么一点。

    然而,这种感慨没多久就被一个叫梁飞扬的男人给打破了。

    梁飞扬,是Q市商界神话般的存在。

    这个男人之所以被称为神话,不仅仅是因为他年轻多金,而是因为在他上任梁氏总裁之后不到两年的时间内,梁氏的价值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了四倍有余,梁氏的资产从之前的二十几亿一下子翻到一百多亿,这对一个Q市本土起家的私家连锁酒店来说,可谓是惊天动地。

    然而就是这个神话般的男人,居然对罗总裁好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梁氏集团已经定下来要开马场的那块地毫无理由的让给了成氏不说,还亲自作陪,帮忙促成了签约。同时站在成氏的立场上,给了那两个老官油子一点小小的教训。

    那天郑海卿陪着罗澜在C岛度假村宴请榕山镇的两位领导,期间所见所闻,自然是大大的震惊。

    后来听说梁氏集团的总裁跟自家罗总是青梅竹马,郑海卿还在想,这事儿若是让那位张家公子知道了,不知要掀起多少风浪来。

    不过,郑海卿并没有见到所谓的风浪。她家罗总的日子过的风平浪静,就连后来网上传出那些绯闻,梁总为了澄清事实跟成氏签署了一份全面合作的协议,那位张家公子都没表现出一点醋意。

    那时候,熟知一切事情原委的郑海卿不仅在心里感慨,这些权贵公子的心理可真是深不可测啊!

    张家公子的心理郑海卿捉摸不透,也没那么多闲工夫琢磨,只是自己直系领导罗总裁的作为却让她越来越惊讶。

    罗总裁好像对梁总处处不满,一有机会便会对对方冷嘲热讽,有时候一个小眼神都透着对人家的不满。

    连秦雨这丫头都感觉出来了,闲暇时候悄悄地问,郑姐,梁总到底什么时候得罪咱们家老大了,我看老大看他那眼神,总带着小刀锋似的,一下一下的,又冷又锋利。

    郑海卿只得无奈的笑:没听说过不是冤家不聚头嘛。或许他们两个就是传说中的冤家,相爱相杀,不死不休的那种。

    秦雨吐舌头偷笑,再不多话。和她一起一步步惊讶的走过来,一直到罗总裁查出输卵管阻塞导致不孕而做手术的时候。

    那天,郑海卿和秦雨代表公司去医院探望,恰好在病房里遇到了梁飞扬。

    梁总裁能够去探病,这对郑海卿来说还是很惊讶的。毕竟病房里罗总的婆婆和老公都在,你说一个少年竹马,在这种时候来探病,而且病人又是妇科病,他一个大男人家亲自来,怎么着都有些明目张胆的意思吧?

    果然,张家公子的脸色不好看,张家太太的脸色更不好看,说话还有那么一点指桑骂槐,郑海卿在一边听着,很为梁飞扬不值。

    不过梁飞扬的嘴角噙着笑,看病床上的罗总裁时,目光温柔的不可思议。

    而让郑海卿感到诧异的是他们家罗总这回瞧着梁总的眼神没有了以前的锋利,温温柔柔的,妥妥的青梅看竹马的感觉。带着那么一点感激,又有那么点理所当然。好像这个男人为她做那么多事都是应该的一样。

    最后还是梁飞扬坚持不住了,告辞的时候捎上了自己跟秦雨,还若无其事的在自己的肩头扶了一把。

    他那声低沉的‘海卿’宛如一块巨石投入郑海卿的心湖之中,涟漪荡了一圈又一圈,都过去半年了还没有平静下来。

    再后来,就是C岛度假村碧澜阁别墅里大家聚会的那晚了。

    她言语莽撞,触犯到了某人的禁忌,被他冷不丁的吻下来,实实在在的搅乱了她的心。

    再后来……

    车子戛然而止,司机已经拉开车门下车,外边的冷风一下子钻进来,打断了郑海卿的思绪。

    旁边的车门被打开,司机的手搭在车门上:“郑副总,请下车。”

    “哦。”郑海卿侧身下车,伸手拉了一下羊绒大衣的领子,半眯起眼睛吩咐司机:“天色不早了,你也下班吧。”

    司机一怔,解释道:“我等您办完事后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司机犹豫不决,这不符合规定,罗总临走时交代了,一定要照顾好副总,早晨按时接,晚上不管多晚都要把她送回公司宿舍。

    “没关系,我这么大个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吗?这几天你跟着我一直加班,也累了,先回去吧。回头办完了事儿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成。”

    “那好,副总您多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司机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

    “嗯。”郑海卿站在酒店门口,对着司机挥挥手:“先回去吧。”

    司机上车,把车子直接开走。

    郑海卿在门口迎宾甜甜的笑容下进了酒店的大堂,然后进电梯,直接去中餐部的某个雅间。

    梁飞扬今天也特别忙,到年底了,梁氏分散在各地的酒店年终报表都递交上来,虽然有财务总监把关,但他这个总裁也不是个摆设。还有明年全年的营销策略,目标,等等,各种文件堆积如山的时候,成氏集团那边又出了状况。

    虽然被一个不入流的小建筑公司起诉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这几天正是罗澜在北京参加年会的时候,她不在,她所管辖的公司出了事,梁飞扬更不能袖手旁观。

    “梁总,成氏的郑小姐来了。”卢雅尽职尽责的提醒梁飞扬。

    “嗯,下去吧。”梁飞扬在刚看完的一份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大名,龙飞凤舞的字迹带着凌厉的气势,宛如他的人。

    中餐部,小蓬莱雅间里,郑海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手机,查看今天的时事新闻。听见开门声忙抬起头来,便看见梁飞扬带着卢雅先后走进来,雅间里的服务生忙上前问好:“梁总晚上好。”

    “开始上菜。”梁飞扬说话素来简练,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是。”服务生打开喉式耳脉跟外边的传菜生联系,“小蓬莱的菜可以上了。”

    郑海卿早就站起身来,梁飞扬朝着她点点头,平和的说:“坐。”

    “好。”郑海卿在梁飞扬的左侧坐下来。

    卢雅坐在梁飞扬对面,低头翻手里的PDA,查阅梁总裁明日的工作安排,心里盘算着哪个不重要,应该往后推。这位郑女士一出现,就代表梁总又要去给某人帮忙去了。这种仗义相助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她这个总裁秘书都习惯了。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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