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江流县,任九篱望着满目的残败,心中一阵瑟意。一路走来,二十年前的回忆不断翻涌着。
走进一间屋子,他点燃了一束微火,房间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一张矮脚方桌,那桌子上只有一盏油灯便再无他物。任九篱点燃了油灯,往那柜子处走去,打开,翻了翻,也不过就那么几件衣物,便再无他。又只得转身再往床榻走去,翻了翻,床上也不过就一床充满腐臭味的破旧被絮和一个枕头,一时心中大为失望。又去了另几个房间去找,只是,翻过所有的角落,却连半张纸都不曾有。而后,他又里里外外小心查看了,却终是一无所获。任九篱不由想到:难道世子在骗人吗?可是,回忆起他当时的神色,又绝不像是一个懂得骗人的人?无奈间,只得又折返回萧白的房内,又再仔细翻腾了一遍,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这个萧白,到底是在干什么?莫不是自己真是小看了他。任九篱想着,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谁想那桌子竟不堪那一击,桌腿摇晃了一下。任九篱也没在意,正准备离去,好巧不巧地瞥见其中一根矮脚桌的桌腿下竟垫着一物,忙地将手中的火把往下一照,却竟见到那矮脚桌的桌腿断了好长一截,那缺失的部分正垫着两本书。任九篱一惊,心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蓦地,却又劝自己赶紧打消心里的想法,这如此珍贵之物,怎会被当无轻重之物垫于地上,只怕是自己想错。但终究他还是轻轻抬起桌子,小心地将那两本书掏出来,掸去封页上积了一层又一层的尘灰,赫然有两个字映入眼帘:《七问》。他颤着手,又去翻另外一本,那上面也正写着:《九辩》。翻开内页,见落款上写着:灵狐主敬赠于太子。任九篱不觉又是心头大震,原来并没有期望这两本书是自己要寻找的,哪成想这惹得天下王侯将相纷纷寻找的两本书竟被当成了这等废物。拿在手上,一时觉得手心沉重,忙将那两本书放入怀中,似是生怕一不小心被那屋子里的鬼魅夺了去一般。然后又出了门,心满意足地往回而去。
出了大门,任九篱大步流星般地朝着系马处走去,忽见马旁赫然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那人背对而立,一身黑衣斗笠,从身后也能看出怀中抱有一把长刀。
“什么人?”他立马警觉起来。
“是我。”回应他的是一个暗沉苍厚的声音。
那人的声音让任九篱心头大震,他几乎是颤着声问:“你是谁?”
那人沉缓地道:“二十多年了,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了吧?”
任九篱这回彻底相信自己所猜想,“你——褚大哥?是你吗?”
“多年不见,想不到任大统领竟还记得在下。”说罢,那人揭开斗笠,斗笠下那双如阴隼般的双眼,令人过目难忘。
“真的是你!”任九篱胸口起伏,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是我。”相比于任九篱,那人实在太过于平静。
“这么多年来,我遍寻不着你的消息,我还以为——”
“以为我死了是吗?”那人阴冷地一笑。
“九篱冒犯了。”任九篱恭敬地做了个揖。
“何来冒犯之说,褚某这些年来了无踪迹,确实是死人一个了。”说罢,他仰天长啸一声。
任九篱道:“这么多年,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天下又哪有我褚昂久的落身之地?这些年,我隐姓埋名一直藏身于他国,也是前几日才刚回京中。”任九篱心下系着皇命,想着先回去交差要紧,他事来日再叙,只道:“你既回了京,又怎地不去找我?”
褚昂久笑了笑,脸上似有一阵轻屑之意,“任大统领如今是什么身份,而我到如今都还是逃犯,又岂敢随意叨扰。”
任九篱脸上先是泛起一阵尴尬之色,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和褚昂久不过算半斤八两,又道:“褚大哥莫不是怪我违背先皇之命吧?当初,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都在京中,背弃了对先皇的立誓是不得已才为之。”
褚昂久摆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又举起手中的一个酒囊,“不说这些了,你我多年不见,来,喝一壶。”说罢,坐了下来,饮了一口,旋即将酒囊抛给任九篱,一切都一如当年的样子。
任九篱接了过来,也坐了下来,畅快地痛饮了一口。
又喝了一口,任九篱道:“酒是好酒,只不过我今夜还有要事在身。褚大哥,你既已回京,日后自会相见。今夜先此别过了。”
“慢着,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夜又是为何而来呢。”
任九篱听了褚昂久这么说,挑了挑眉,心头掠过不详的预感,但还是问:“哦,褚大哥是为何而来?”
褚昂久一字一字地道:“我是奉命来这里拿两本书回去。”
“什么——你奉了谁的命?”任九篱忽然眸间泛冷。
褚昂久的脸色也是冷然如霜,“奉谁的命你不必知晓,不过你这么快出来,想必已是拿到了。”
“想不到向来心高气傲的褚大哥竟能甘心做人犬马。”终究是十多年的禁军统领,任九篱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想了想,又察觉出一丝端倪,“不对,你这么快就得到消息,那看来是在哪位皇子手下效力了?”
褚昂久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且不管我为谁效力,如今我只想问你我们二人该如何来解决此事?”
“岂有此理。这两本书是陛下命我来拿的,不管你是为谁人效命,他们皆是陛下的儿子,又怎可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褚昂久冷笑了一声:“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看得还少吗?当年,皇长子设局谋害太子,威逼先皇的事别人会忘,难道你也会忘吗?”
任九篱不觉心头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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